we never back

　　“我们此前的战术体系有95%的部分，就是围绕那几名主要球员设置的，现在我们回到了起点。”

　　“我们永不退缩！”

　　当史蒂芬·亚当斯接到朋友通知他杜兰特已经决定和勇士签约的短信，他脑海中最先浮现出来的，是这句被雷霆球员当作球队口号的话。

　　早在亚当斯2013年NBA选秀大会被雷霆挑中以前，这句话就已经在队里传开了，新西兰中锋很快就喜欢上它。无论是新秀赛季对阵最后的总冠军得主马刺，还是2015年痛失季后赛资格，以及上赛季西部决赛被勇士全明星大前锋德雷蒙德·格林“踢蛋”，亚当斯和队友们都坚持着同样的信念：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永不退缩。

　　“我们永不退缩，我真是太喜欢这句话了。”亚当斯在接受采访时坦言，“我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欢我，这确实让我有些苦恼。我真的很希望能够带他们去新西兰玩一圈，那里啤酒随便喝，哥们儿。”亚当斯回忆道，杜兰特转投勇士的消息传来时，已经是新西兰的半夜时间，“当时我想，好吧，随他去吧。我只是去球员论坛网站（杜兰特在那里用公开信方式宣布决定）看看新闻。”

　　比起事后才收到风声的亚当斯，雷霆主帅多诺万得知这个消息要略早些，也做好了迎接新挑战的准备。如今，他已经决定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对我来说这就好像是，‘OK，继续吧。’这是他的选择，他有权利这么做，人们可以对此指指点点，但这就是他的决定。”多诺万说，他当然知道自己新赛季面临的困难有多大，“我们此前的战术体系有95%的部分就是围绕那几名主要球员设置的，现在我们回到了起点。”

　　俄克拉荷马人应该庆幸的是，雷霆不是6年前失去勒布朗·詹姆斯的骑士，一夜间从争冠球队变为鱼腩之师，未来一片黯淡，只能指望皇帝重返故乡拯救。和当年骑士将全部赌注押在勒布朗一人身上不同，得益于总经理萨姆·普雷斯蒂的慧眼，雷霆在选秀大会上屡有斩获，哪怕先后失去了杰夫·格林、哈登、雷吉·杰克逊、迪昂·维特斯、伊巴卡、杜兰特，他们仍然有韦斯特布鲁克这名超级巨星，以及亚当斯、奥拉迪波、坎特等好手。由于受制于小球市，雷霆选择不和其他球队展开金元大战，而是通过选秀和交易保持竞争力，所以他们的阵容里总是年轻人居多。雷霆永远是联盟最具生气的球队之一，他们总是让对手感觉到时光荏苒青春不再。

　　但这一次，雷霆仿佛回到了6年前。当时杜兰特已崭露头角，韦斯特布鲁克和哈登们前途无量，但他们并不被认为有夺冠实力。如今没了超级得分手杜兰特，没了前盖帽王伊巴卡，依然没有可靠的投手，留守者韦斯特布鲁克能够将这支球队带到怎样的高度？

　　能够让专家做预测时将雷霆归类为胜率过五成的季后赛级别球队，全靠韦斯特布鲁克了。数据显示，韦少在场上时球队平均每100回合净胜对手7分，这是联盟前五名的球队；但只要0号坐到替补席上，雷霆就变成了任人宰割的弱旅。多诺万不得不让两个首发韦斯特布鲁克和奥拉迪波的休息时间尽量穿插开，以免后场被对手打爆。

　　雷霆管理层很清楚，留给他们重整河山的时间并不多。韦斯特布鲁克虽然重签了合同，但他在2018年就可以行使球员选项恢复自由身。而两年后这位身体素质最劲爆的后卫也将年满30，膝盖受过重伤的他巅峰期能维持多久谁也不知道。虽然今夏在韦少表达续约后，雷霆立刻拒绝了所有交易请求，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乐意将其永远留在队中——哪怕韦斯特布鲁克的状态已然下滑。甚至为了避免和球员一拍两散，雷霆可能会提前行使权利将其放上谈判桌。

　　不过，作为几年前NBA选秀制度改革的主导者，雷霆深知如今通过摆烂博高位秀的重建方式已经不靠谱，76人就是前车之鉴。他们只能竭力保持成绩，然后伺机补强完成重建。当然看看凯尔特人、步行者们就知道，这条路同样没那么容易走。毕竟像杜兰特这个档次的球星，可遇不可求。

　　本赛季最后3分钟分差3分以内的时间段，韦斯特布鲁克占据了全队70%的投篮。

　　新赛季刚刚打过三周，但我们完全可以下结论，这支雷霆队不可能凭借冲劲和斗志维持住上赛季的成绩——常规赛55胜，打进西部决赛——除非他们用坎特换到更好的球员。雷霆希望在韦斯特布鲁克身边埋伏更精准的投手，但在决定长留亚当斯和奥拉迪波后，他们已经买不起比西班牙年轻小前锋阿布里内斯更贵的球员了。如果可以，教练组更希望让奥拉迪波打第六人而不是做首发，可谁够资格站在韦斯特布鲁克身边呢？

　　国王前锋鲁迪·盖伊是雷霆的理想型，身材高大，能打三号位和四号位两个位置。如果他能加盟，罗伯特森就可以打回二号位，安心帮韦斯特布鲁克防守对方后场尖兵。奥拉迪波也能够回归替补，这也是雷霆最习惯的排兵布阵方式：哈登——雷吉·杰克逊——维特斯——奥拉迪波，一脉相承。

　　如果有人能够在侧翼稳稳投进中远投，亚当斯就会有更多掩护后空切顺下、接韦斯特布鲁克传球空接扣篮的机会，因为对手没法收缩内线。但如今，亚当斯和篮筐中间总会隔着两三名防守者，因为他们不怕放空站在三分线外的罗伯特森和奥拉迪波，前者从来都不以进攻见长，后者则更习惯用突破而非投篮得分。“我的空中接力路线都被挡住了。”亚当斯说。

　　多诺万也承认这一点：“以前亚当斯能有那么多扣篮机会，是因为对手不想让杜兰特有空位投篮的机会。现在他们则选择在禁区筑起铜墙铁壁。”这种收缩防守还让雷霆很难冲抢前场篮板，上赛季他们的前场篮板率还创造了新高，如今这项数据的排名已经掉到联盟中游区域。

　　快攻从来都是雷霆得分的保留方式，如今他们变本加厉依赖这个撒手锏。尽管没了历史级别的超级得分手杜兰特，联盟里这方面也罕有球队能够匹敌：雷霆有1/6的进攻是快攻，这个比重是联盟最高的，快攻得分也稳居联盟前五。不用再考虑给杜兰特传球，韦斯特布鲁克一打五更加坚决。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也是无奈之举，因为一旦落到阵地战，雷霆就变成了联盟倒数的弱鸡，只有魔术和热火比他们更糟糕。

　　“我们的防守篮板球和守转攻的表现有起伏，而且有时候错过了很多底角空位三分的良机。当然，我们在底角三分方面仍然排名联盟前列。”多诺万说，“韦斯特布鲁克是我们队里最擅长抓住攻防转换机会的球员，这能帮助我们提升得分效率，以防守为基础帮助球队得分。我们的防守，守转攻同样位列联盟前十，很多方面我们仍然保持着高水准。”

　　雷霆很清楚，现在还只是他们重塑自我的初始阶段，完成磨合还需要一段时间。眼下，他们只能用频繁跑位甚至与对手肉搏的方式，为韦斯特布鲁克铺出一条冲击篮筐的通道。“你必须不停地移动，调动对手的防守，找到进攻的缝隙。”多诺万说，

　　“如果我们不停步，防守者就更可能犯错。”亚当斯也认同这个观点。

　　因为三分球水平欠佳，雷霆更多是在寻找距离篮筐更近的投篮机会，他们在禁区里的出手次数也排名联盟前五。“我们必须反复冲击篮筐，一次又一次。”亚当斯说。但对手同样喜欢这样单调的进攻方式，在雷霆找到一个稳定的投手并将其放到上场阵容前，对手都会收缩防线。何况，雷霆的新阵容默契度还远远不够，你基本看不到类似杜兰特下掩护、伊巴卡挡拆后向外弹出接球投篮这样的配合。

　　训练时，多诺万没少带队演习这个战术：给奥拉迪波连做两个掩护，为其制造出空位投篮或突破篮下的机会。但实战时成功率却不高，第一个掩护问题不大，但第二个掩护的球员往往不是早落位就是来迟了，导致奥拉迪波不知所措，是站在原地等队友继续执行战术呢？还是随机应变改用其他打法？犹豫不决，在代表世界篮球最高水平的NBA赛场无疑是致命的。

　　“机会总是稍纵即逝，我们还需要多多练习。”多诺万说。

　　幸好，他们有一位不依赖体系的超级巨星。无论战术执行得多么不尽如人意，只要将球传到韦斯特布鲁克那儿，无论面对多么优秀的防守者，无论是面对协防、双人包夹甚至三人围堵，韦斯特布鲁克都可以找到缝隙杀到篮下，暴扣上篮或者造犯规罚球。如果忌惮其突破的对手离他太远，韦斯特布鲁克会毫不犹豫地干拔跳投，一旦找到手感简直不可阻挡。比起以前的一根筋打法，如今的韦斯特布鲁克粗中有细：他知道突破分球、急停后传球、假动作、突然变向让对位防守者撞上给自己掩护的队友。这点又要表扬亚当斯几句，新西兰人的球商和面相完全不相符，他总是狡猾地在最后时刻突然改变掩护方向和位置，让对手自动“投怀送抱”没法继续跟着韦斯特布鲁克。

　　得分篮板运球助攻抢断盖帽，韦斯特布鲁克是联盟里承担任务最繁重的球员，没有之一。即便是排名当今前五的超级巨星，这也是不可思议的。据统计本赛季最后3分钟分差3分以内的时间段，韦斯特布鲁克占据了全队70%的投篮。如果这个数据保持到赛季结束，那将是新的NBA历史纪录。

　　从眼下情况看，三分开窍的只有奥拉迪波——场均5.3中2.2，命中率42.0%。

　　如果多一个靠谱投手，雷霆的比赛会好打很多。但攻强守弱的球员很难通过总经理普雷斯蒂的筛选，这和他在马刺的工作经历多少有些关系。无论是选秀还是自由市场签人，雷霆都更喜欢那些臂展长、防守强硬的球员，他们也是少有的还保持着双塔配置的球队。而主力侧翼罗伯森、替补休斯蒂斯以及赛季伊始从76人交易来的杰拉米·格兰特，三人的特点如出一辙：身高都是2.01米，臂展分别是2.11米、2.16米和2.18米，不会投篮。

　　多诺万也认可管理层的选人方式：“到了季后赛，你的队里必须有这类型的球员，最难找的人就是那种能安心防守的人。”长臂侧翼加高大又不失灵活的内线，阵容大变的雷霆仍然保持防守强队风范，他们可以无限换防，和大个子争夺制空权，和小个子比脚程。和雷霆打比赛的对手，三分球命中率还不到1/3。所以，雷霆平均每回合失分始终是联盟最好的5队之一，毫不奇怪。

　　雷霆的助教们一直在帮助球员练习投篮，他们希望罗伯特森们至少能像当年的布鲁斯·鲍文那样，成为埋伏在三分外线底角处的弓箭手。不过直到现在，雷霆还没收到太好的效果：罗伯森三分命中率28.1%（2.5中0.7），替补侧翼阿布里内斯32.4%（3.1中1.0），替补控卫克里斯顿30.0%（0.8中0.2）。从眼下情况看，三分开窍的只有奥拉迪波——场均5.3中2.2，命中率42.0%。聊胜于无，这也算是个收获。

　　多诺万相信，无论球员们的投篮进步与否，他都有办法让这帮家伙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就像罗伯特森打勇士一样。勇士根本不防他的外线投篮？好吧。那我们就利用这一点，看把他放在哪个能制造威胁的位置。我们的战术要有创造性。”上赛季西部决赛，罗伯特森被多诺万安排在高位给队友做掩护，然后再空切、抄后门、空中接力、冲抢前场篮板二次进攻……这让勇士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如果不是克雷·汤普森第六场在俄克拉荷马如有神助，这个变招已经把雷霆送进了总决赛。

　　身处俄克拉荷马的雷霆，对自由球员的吸引力并不大，他们只能在选秀大会用低顺位签淘宝，哪怕是选个合格的3D球员也不容易。过去几年，雷霆曾无限接近成功，但放弃续约哈登、韦斯特布鲁克伊巴卡杜兰特相继受伤，让他们一次次与总冠军擦身而过。如今队里只剩韦斯特布鲁克一位巨星，再沿用“主攻巨星+主守蓝领”的组队策略显然不合适，他们必须做出改变。4年8400万提前续约奥拉迪波，是雷霆自杜韦之后第一次在外线球员身上砸大钱，但愿2013年榜眼秀不会让他们失望。

　　11号秀小萨博尼斯被认为是球队进化的关键，被委以首发重任的他场均投进1.2个三分球，命中率达到41.7%。

　　雷霆在内线双塔坎特和亚当斯身上都砸下重金，但今年的11号秀小萨博尼斯被认为是球队进化的关键。组织型大前锋，能运球，能传球，玩手递手配合，投三分，背打小个子，甚至持球突破……雷霆大个子普遍强硬有余，小萨博尼斯虽然比不上乃父，但明显是个技术流。虽然是个菜鸟，但他的比赛经验很丰富，敢于指挥队友跑位，也对防守位置很敏感，并且足够努力。新赛季揭幕战开始前，雷霆老将尼克·科利森甚至不得不强迫小萨博尼斯休息，因为他发现这个年轻人看比赛录像简直入了迷。

　　“他简直就是块海绵。”亚当斯说。

　　作为首发球员，小萨博尼斯场均22.2分钟得到7.1分3.2篮板1.5助攻，还能投进1.2个三分球，命中率达到41.7%。有他在弧顶过渡球，拉开空间，韦斯特布鲁克打起来舒服很多。多诺万还希望小萨博尼斯能出任小个阵容的五号位，将对方中锋拉出禁区，这样格兰特、罗伯森就会有更多空切机会。

　　如果小萨博尼斯能够进步，他和亚当斯一柔一刚相得益彰，雷霆未来四年都不用担心首发内线了。如果立陶宛人的三分命中率能够保持在联盟平均水平以上，他就是和韦斯特布鲁克打挡拆的最佳人员。不过也有人质疑，如果以争冠标准衡量，这个来自欧洲的20岁年轻人还配不上首发位置；如果将其放在五号位，NBA会有一大把内线壮汉肆意蹂躏他；防守时面对那些飞天遁地的新生代大前锋，小萨博尼斯也很难锁死对手……

　　有知情人士透露，若小萨博尼斯稳定发展进步，雷霆就可以考虑将坎特摆上谈判桌，还包括乐透秀佩恩、受保护的2020年选秀权等筹码，换到一个全明星级别的三号位，或者顶级的3D球员。此前，雷霆通过交易得到了维特斯，也险些得到香珀特，就是希望能够拥有一个能攻善守的侧翼球员，但始终未能如愿。未来他们还会继续这样的尝试。

　　参考NBA历史，防守位列联盟前10但进攻只能排在后10名的球队，他们常规赛很难达到50胜，也无法打进分区决赛。

　　就在半个月前，6胜1负的雷霆还领跑西部，并创造了最佳开局战绩。但随后他们遭遇了四连败，一度滑落到西部前八边缘。幸好连续两个主场对火箭和篮网，雷霆都赢得了胜利——对火箭一战的运气还很不错——重新回到西北区头名。数据显示，雷霆此前的赛程难度位居联盟前十，他们已经两战快艇，和勇士交锋一次，还对阵本赛季状态上佳的猛龙。而接下来雷霆直到12月5日才会碰到一个像样的对手老鹰，如果能够克服7天5场，包括4个客场和两个背靠背的密集赛程，他们还可以继续提升胜率。

　　你可以看得出，韦斯特布鲁克很享受现在的一言堂角色，如今所有队友都不介意他大喊大叫发脾气。而这位全明星控卫的表现着实给力，他已经打出4次三双，场均贡献31.7分9.6篮板10.1助攻1.2抢断。“雷霆之所以还能保持如今的竞争力，都是因为拉塞尔·韦斯特布鲁克。”魔术虽然击败了雷霆，但主帅沃格尔对韦斯特布鲁克佩服得心服口服。

　　但说实话，这支球队并不能帮韦斯特布鲁克实现冠军梦，他不在场上时，球队每100回合净负26分，完全是无还手之力的弱旅。即便每个年轻球员都兑现潜力，他们还是缺乏即战力和经验。如今联盟早已进入双核、三核甚至四核时代，单核球队想要夺冠实在太难。2011年夺冠的小牛队，可谓天时地利人和，想复制并不容易。参考NBA历史，防守位列联盟前十但进攻只能排在倒数十名的球队，比如上赛季的步行者，2013-14赛季的公牛，他们常规赛很难达到50胜，也无法打进分区决赛，更不要说进入总决赛甚至夺冠了。

　　雷霆当然没那么天真，指望一个巨星包打天下；但他们知道自己很难为韦斯特布鲁克找到巨星搭档，传说中的目标格里芬似乎并不想回老家。在续约亚当斯和奥拉迪波后，即便清理掉坎特的大合同，雷霆下赛季超出工资帽也是板上钉钉的事；而且他们还面临续约另一位主力罗伯森，为了避免奢侈税，下赛季雷霆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我们已经不能提前庆祝了，现在的我们没有资格奢侈。”亚当斯说。时光流逝，斗转星移。有人会成长，有人会离开，总有些出乎意料的变化出现。雷霆还在寻找最合适的前进路线，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永不退缩。

　　（罗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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