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体育3月20日讯(岳嘉/文)和8个健康的脚趾相比,孙杨[微博]的两个大母脚趾红肿而皲裂。这位22岁的奥运游泳冠军在今年1月接受了甲周炎手术,恢复期需3-5个月。
“想知道一个运动员如何成长为奥运冠军么?这就是代价。不知道我的脚何时才能好……很难受……运动员成功背后的心酸真是冷暖自知……”——孙杨在微博上如是诉苦,却招来了网友嘲讽:不影响你踩油门。去年11月,孙杨因无照驾驶肇事案被刑拘七天,而后遭遇无限期三停处罚。
孙杨不必太过伤心,伤病面前,人人平等。37岁的马布里[微博]在CBA[微博]决赛前抽了三大管膝盖的积液,36岁的科比因骨折而赛季报销。篮坛巨星也有各自的阿和硫斯之踵,更何况,孙杨还年轻。然而,伤病管理成为运动员生涯寿命的决定性因素,手术台上、康复室里的运动员并不平等。
好医生可以挽救运动员的职业生涯,乃至人生。2007年2月,快船和山猫的NBA常规赛开始后不到4分钟,快船后卫利文斯顿像一只被子弹击中的鸟般坠落,左膝骨折。这段受伤的视频曾在YouTube网站上广为传播,后因局面太过残酷被删除。20个月之后,肖恩·利文斯顿奇迹般复出,现仍活跃在NBA后卫线上;2009年2月,阿森纳[微博]球迷为前锋爱德华多的梅开二度送上了雷鸣掌声,要知道10个月前,这位克罗地亚前锋遭遇断腿,白骨袒露在绿茵场中。
类似骨折、断腿这样的惨烈画面在足球、篮球等对抗性运动中屡见不鲜,而职业俱乐部投入的高精尖医疗设备和专业团队一次次避免了体坛悲剧。不过,并非所有运动员都享受着如此昂贵的健康呵护。
作为中国体育的象征,姚明和刘翔是医疗团队的重点保护对象,为美国前总统老布什开刀的托马斯·克兰顿也曾将这两位体育明星送上手术台。2007年姚明脚踝受伤,火箭随队记者乔纳森-费根报道了手术全程:克兰顿医生调整了姚明的足弓,并置入了15根价格不菲的钢钉。2008年北京奥运刘翔跟腱受伤,随即飞赴休斯顿,接受了克兰顿的治疗。中东的国王贵族曾开出亿元天价,请克兰顿医生看病。
姚明效力火箭队时期,老板莫雷为他买了份2000万美元的医疗保险。2013年,刘翔等23名上海奥运或世界冠军获得了终身免费医保,无论是感冒发烧还是运动损伤,甚至看牙医都是免费的。但如此冠军医保堪称特权,根据体育总局颁布的《优秀运动员伤残互助保险试行办法》,中国运动员的保险待遇标准分为十一级,最高一级为30万元人民币,最低一级仅为2千元人民币。
比起这些熊猫级别的中国体育明星,举国体制下的普通运动员们无从享受高规格的医疗保障。诸如举重、跳水这样的非对抗项目虽然不会产生瞬时性骨折这样的球场悲剧,但慢性运动损伤也让运动员们饱受煎熬。
亚洲第一大力士的悲剧不容遗忘。才力一生共获得全国冠军40多个,亚洲冠军20多个,却在退役四年后死于“肺内感染呼吸衰竭”,年仅33岁。南方周末的特稿如是描述才力的最后时刻:由于睡眠呼吸暂停综合症,多年受困于贫穷、不良生活习惯、超过160公斤体重的才力麻木地呕吐着,毫无尊严地死了。在生前最后四年,他的工作是辽宁省体院的门卫,在他死去的当天,家里只有300元钱。
举重人都遭遇着“呼吸困境”。在去年10月的举重世锦赛中,带病出战的康月获得抓举金牌和挺举、总成绩的铜牌。她的教练在赛后诉苦道:康月咳嗽了10多天,举重运动员一旦患上感冒,恢复周期要长于正常人。
体育寿命最为短暂的要属体操运动员,满16周岁才能参加奥运会比赛,但20岁就算得上体操老将了。
去年12月,中国体操队为培养全能王,在全国的少年、青年比赛中也均增加了“全能”规则,男运动员必须参加所有6个项目,女运动员则是参加全部4个项目,并且在各个项目的得分上也有明确要求。但首都经贸大学体育教研室的调查报告显示,由于基层体操学校训练方式不当且缺乏常期而科学的伤病管理意识,造成选手在腰背、脚踝及膝盖等处受伤几率高,这成为我国体操运动员过早退役的主要致因。
上海体操队领队李备曾公开表示:“体操是个很苦的项目,大部分孩子的家庭情况属于中等偏下的,如此家境,很难担负起费用高昂的医疗保险。”1991年出生的河北小姑娘乃若愚几乎被人们遗忘,她获得了北京奥运会的参赛资格,但备战时因股骨头坏死被迫提前退役,甚至难以行走。而今,她只是保定体校一名普通的体操教练。
中国运动员的伤病保障在非职业和职业体育环境中两极分化严重。职业化已近20年的足球和篮球联赛虽然并未实现大赛成绩突破,但在运动员伤病管理上实现了专业化。体制内的众多运动员还只能依靠国家提供的政策性保险,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的运动生涯。
著名速滑运动员叶乔波[微博]曾在2007年全国政协会议上提出了“退役运动员生存权”的提案。举重冠军搓澡工邹春兰声援道:“如果要有类似的法律法规出台,伤病是最应该保证的。”
但时至今日,人们看到孙杨在微博上晒出的红肿脚趾,或调侃或动情,却并未联想到涉及上万名运动员的伤病保障体系还没有雏形,那些没能爬上塔尖的运动员同样需要关注。
福布斯榜单上年入3030万的孙杨不必为甲周炎手术发愁。但国家体育总局的一份抽样调查显示,2006年7月之前北京、湖北等地运动员的平均津贴仅为每月777元。北京奥运后,体育总局才将运动员基础津贴起点(最低工资)由515元调整到670元。2012年6月30日,退役已经13年的亚洲链球冠军徐伟利到医院看病,却因交不起600元的治疗费泪流满面。
据东方体育日报统计,截止2012年7月,全国在训运动员为33294名,正式在编的仅17444名,而以试训、集训等名义在训的队员达15850人。这些编外运动员看不起病的故事,并未晒在微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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