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张恺报道

　　曼佐尼大街31号，米兰市中心绝对的奢华区域，坐落着举世闻名的阿玛尼酒店。上周六8：15，一辆出租车按照预约时间准时到来，托希尔微笑着冲媒体和零星 球迷挥手告别，他的浅蓝色西装，颜色与米兰湛蓝的天空交相辉映。临行前，他留下一句“我还会回来的”，末尾处又附加了一个词：“很快。”

　　出租车开往米兰哪个机场，秘密。当然，他肯定是乘坐私人飞机。意大利人像观看谍战剧一样猜测他哪一天来，也只能勾勒出一个模糊时间段：上周三晚。在日 程紧密的两天里，托希尔和莫拉蒂如约定好一般，各自领衔一天的公关表演。

　　亮相微笑的“托希尔Style”

　　上周四，也就是双方两次会面那关键的一天，莫拉蒂父子二人先尽地主之谊，于不同时间和场合接受媒体采访，主旨为“没谈拢”，而且“距离谈拢差得远，没 有时间表”。次日，托希尔摆出喧宾夺主之势，在阿玛尼酒店“飨宴”意大利记者，分发饮料热情寒暄，“我本人就是做媒体起家的，我深知这个职业的艰辛。”

　　接着，他去大教堂边的国米[微博]官方品牌旗舰店购物，“扫”了三个包裹带物品包括儿童版服装。回到酒店，于19：37在大堂答记者问，谈话时间和涉猎内容远 多于前一天的莫拉蒂。“我来，就是为结束交易的。不过这一切取决于莫拉蒂的态度。哪些环节没谈拢？不该问我，该去问莫拉蒂。”

　　印尼人高贵的装束，得体的礼数，对意大利媒体和售货员等陌生人的翩翩气度，为他赢得了“托希尔Style”的美誉。比起数月前意大利人首次知晓其有意 收购国米，说他外表酷似《江南style》作者鸟叔时的轻佻比喻，亚平宁舆论态度产生360度转变。托希尔不愧传媒、公关大师，第二次米兰城露脸，就把新 世界打通了。攻心计应该是他整盘棋举足轻重的一部分。

　　5月份第一次降落，托希尔下榻大教堂附近的四季酒店，这次改换酒店的核心动机不得而知，肯定有制造新的猫鼠游戏的成分。阿玛尼酒店8楼设有贵宾休息 区，为贵客提供私密空间，托希尔和6位助手(其中部分人一直在米兰做准备工作)在这里碰头，汇总了事情进展和难点，以备面见莫拉蒂做最后一击。

　　与莫拉蒂父子的午餐会议，发生在与酒店咫尺之遥的一间餐厅，装修很现代，媒体事后才得知这一地点转移，因此对谈判场景只搜罗到旁观者的手机偷拍。媒体 披露，托希尔是虔诚的穆斯林教徒，在穆斯林斋月期间信守教义，白天不饮食，午餐朴素异常。

　　午餐15：22结束，莫拉蒂急匆匆走上一辆的士，对外简短表态：“不是谈判，只不过随便聊聊。”儿子安杰罗马里奥·莫拉蒂从侧门离开。一个多小时后， 小莫拉蒂再次出现，是从阿玛尼酒店的侧门走出，媒体蜂拥围堵追问是否很快会转让俱乐部？小莫拉蒂在被追赶的不到50米路程中只留下一句话：“不，我认为不 会。”

　　细节处处体现美国思维

　　国米老板是否参加了当天第二次会晤，尚无人知晓。莫拉蒂再次暴露于聚光灯下是17：15，在萨拉斯总部，“我们只是聊两句，根本谈不上进展。安排下次 会面？不，现在还没这需要。”《米兰体育报》以当时莫拉蒂严峻的表情和反常的冷漠分析，莫老大心情不好。

　　而心情不好的理由，一是被托希尔过分的要求激怒，二是可能受到了来自托希尔父亲、即印尼老牌汽车零售兼不动产巨头泰迪·托希尔的压力，后者年均120 亿欧元营业额的商业帝国有着和倍耐力轮胎的紧密合作，小托希尔可能动用了这层关系向莫拉蒂施压。会面日，以较为冰冷的方式作结，好似双方无交集。

　　第二天，托希尔与意记者们交谈时大谈个人感受，“我喜欢这座城市，喜欢这里的人，更喜欢这里的饮食。我对谈判持乐观态度，希望能尽快回来。我对莫拉蒂 先生和国米俱乐部的传统，一直抱有无上的敬意和尊重。因此我不会过多干涉他们已经成型的、奉为习惯的工作模式，我不会破坏国米的领导层，强行按照我自己的 意愿组建决策层，也不会对眼前的转会市场指手画脚。我来自传媒领域，知道这一行的辛苦，知道蹲守10多个小时追访的难度，因此有必要问候这里的记者，给予 他们肯定。”

　　印尼人指派随行将可口可乐和雪碧发给到场记者，从另一面展示这位华盛顿特区联大股东、费城76人股东的美国情结。他的答记者问，也是被一个美国人打断 的——托希尔无所不在的好朋友兼私人顾问斯蒂文。美国人骑着一辆美国牌子的山地车大煞风景地杀出，意媒体不禁发问：莫非他要骑车探索米兰城、奔走于谈判涉 及到的各公司吗？

　　这一天，托希尔和莫拉蒂没再会面。《米兰体育报》披露，两人进行电话沟通，莫拉蒂对托希尔的那番尊重言辞表示肯定和赞许，“这份尊重非常重要，也很必 要。但我还是觉得，咱们不可能这几天就握手。”

　　谈判莫拉蒂有条件“出卖” 　　推迟签字，托希尔没心情留在米兰过周末。媒体估计，他先回印尼，不久前往美国，将在8月10日现场观看吉尼斯冠军邀请赛国米对阵皇马[微博]，届时再向莫拉蒂 发动总攻争取拿下，在美国这块自认为市场拓展的中心战场，高调宣布进驻国米，开启国米新时代。《米兰体育报》等主流体育媒体也在副标题中承认：“国米股份 转让，可能就在8月中。”

　　托希尔现身，已表明谈判进入最后关头。许多基础条件在本月20日左右，于伦敦一次密会时被扫清。莫拉蒂和托希尔两位主角当时无需到场，与会的5方主体 有2个代表国米，3个代表印尼人。代表国米的是Cleary&Gottlieb律师事务所和Lazard银行，分管法律和金融两领域。这两项印尼 的代表是JonesDay律师事务所和Ernst&Young银行，印尼人多了一个负责体育领域的顾问InnerCircle公司。最后这家公司 最大牌，参与过2008年索罗斯对罗马的收购谈判和2010年10月Fenway体育集团收购利物浦[微博]的谈判。

　　美国律师事务所JonesDay在意大利的合作伙伴为马尔科·伦巴蒂，此人出现在上周四谈判双方的主战场也就不足为奇，当天18：18人们看到他在拿 破仑大街站乘坐地铁，行色匆匆。Lazard银行起到“裁判”作用，他们判定托希尔的财力、支付形式在金融范畴内是否可操作，给出肯定答案，对交易演进如 同狠踩一脚油门。

　　究竟什么问题让莫拉蒂对托希尔存疑甚至不爽？莫老板还在纠结什么？这需要从股权份额切入，说到交易的复杂条件。其实莫老板的辩称“不会出售多半股 份”、“会留任主席”只能是安慰老国米迷的心灵鸡汤、自说自话，托希尔非大股东不当，不会做没有实际决策权的慈善，莫拉蒂也明白这一点。本次见面前，双方 就3.46亿欧元购买国米75.67%股份达成一致，印尼人的款项3年付清，莫拉蒂接受22.67%的国米第二股东身份，剩余归倍耐力等小股东。

　　莫拉蒂“出卖”尊严和权力的条件是：莫拉蒂家族不能退出历史舞台，必须有代表占据执行性的实权，参与到俱乐部未来规划和运营中。托希尔认同，表示莫拉 蒂家族对国米而言本就是一面漂亮的招牌，一个国际认证的商标，会让莫拉蒂——更可能是大儿子安杰罗马里奥——担任执行副主席，负责具体事务技术性操作，这 也是小莫拉蒂正在履行的职责，和主管财政的副主席凯尔菲搭班子。

　　目前14人组成的有6位来自莫拉蒂家族的董事局将改组，印尼帮和美国帮肯定是大头，但莫拉蒂亲信不能少于1/4。为表对莫拉蒂尊重，托希尔非常赞成重 新引进莱昂纳多为体育部经理的构想。莱奥刚从巴黎辞职，一肚子委屈，今夏与意大利女主播完婚，愿意回亚平宁发展。《罗马体育报》报道，莫拉蒂给莱奥打过电 话，给他预订新国米的一席之地。莫拉蒂和莱奥，在印尼人的笼罩下互相依托，互为保护，构成老国米的一道防护墙。

　　变卦增加股东，减少股份

　　就在万事俱备、只差一签的节骨眼，托希尔变卦。他提议为国米增加一个股东，即多吸纳一个人进入自己的收购团队，这个人是印尼另一商业巨贾、拥有煤炭开 采王国BukitMahaka的老板罗斯拉尼(RosanPerkasaRoslani)。《米兰体育报》报道，此人也神秘抵达米兰城，影子一般影响到托 希尔和莫拉蒂的会面。

　　收购华盛顿特区联67%股份时，托希尔结交了日后的美国股东伙伴简森·莱文(JasonLevien)，两人如同兄弟形影不离，没人怀疑托希尔会把国 米部分股份分给莱文，名义上一同经营。这一点莫拉蒂勉强忍了，但又钻出一个陌生的印尼商人来，要在国米队徽上分一杯羹，莫老板不可能第一时间答应。对托希 尔都考察了两个多月，何况新人？股权分配越散，入伙的越多越杂，越导向未来管理的风险和风向的把持不定。

　　更让莫拉蒂无法接受的是，托希尔在畅谈新董事局组建时，提到许多美国人的名字，这让莫拉蒂怀疑托希尔入股国米的动机，爱还是商业炒作？就算有炒作必 要，是自己主导还是美国人主导？新国米岂不要支离破碎？国米不接受过度的身份杂糅。托希尔接受采访的后半段话，“不强行更改高层构成，做事习惯，不参与今 夏市场”，可理解为对莫拉蒂的缓兵之计。

　　另一弦外音在于，托希尔增加股东人数时，减少了收购的份额，减到65%-70%。交易金总额拉低还在其次，最直观的结果是清偿国米各种债务的比例也在 拉低。莫拉蒂自然要问：你收购的钱多少用在还债，多少用于国米重建，我能拿到多少？

　　《米兰体育报》说，截至2012年6月30日，国米银行借贷1.5亿欧元，其余途径借贷0.64亿，年均产生利息900万。托希尔做事风格为一步到 位，欲全面还清，遏制利息的滋生，从零开始，计划两年内实现财政平衡。但后来降低收购股份，就是认识到国米积重难返，不可能一步到位。按照65%-70% 的份额，偿还的债务在1.5亿-1.8亿之间。可想而知，莫拉蒂揣进自己腰包的钱，不过交易额的半数。怎么才算为国米好，莫拉蒂还要继续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