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旭

　　4月9日，索敌打完澳大利亚公开赛回国后的第一天训练。女单组清晨集合点名，陈金站在了代理主教练唐学华的身后，睡醒惺忪的索敌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她瞪大了眼睛：眼前，出发前还称之为“金哥”的人，现在已摇身一变成了她们的“陈导”。

　　“出其不意”的转型

　　出尔反尔？

　　“只要伤病处理得好，我能够打到里约。”伦敦奥运会后，陈金的表态言犹在耳。但半年之隔，他已经被女单组的队员们唤做“陈导”。“当时，自己真的相信可以坚持下去。”陈金说。如今回头去看，与其称之为“相信”，倒不妨将这看作是陈金在一次并不太愉快的伦敦之行后的自我期待。

　　千辛万苦地搭上通往伦敦的末班车，经过奥运会之前的封闭集训，状态不错的陈金踌躇满志地出征职业生涯的第二届奥运会。但在中国队抵达伦敦的当晚，他莫名其妙地拉起了肚子，睡觉前就上了厕所三四次。第二天，陈金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想去奥运村打点滴。可医生在给他验血之后却拒绝了挂盐水的要求，只是开了一些药。前前后后一共折腾了4天，陈金的体重足足掉了8斤。勉力战胜波兰选手瓦查进入淘汰赛，如果不是德国选手茨韦布勒自己出问题，陈金恐怕就会倒在8强门外。最终，四分之一决赛面对4年前铜牌战的手下败将李炫一，陈金以0比2告负。伦敦归来，当中国队的大部分选手调整庆功之际，陈金已然早早地出现在训练馆里。

　　现实往往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纠缠多年的腰伤没有减轻的势头，加之脚伤又时不时来作祟，让陈金在接下去的一大段时间里根本无法保持正常的训练。后奥运时代的中国和香港两站公开赛，他都是早早出局。“如果一个运动员连正常训练都无法进行，要打好比赛真的不太可能。”在去年年末的全国锦标赛期间，陈金表达了退役的想法。总教练李永波让他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主要还是看伤病情况，如果真的坚持不了，就转作教练。”于是，陈金的身份转换为运动员兼教练员。“真的非常谢谢李总，压力没有那么大了。”解除了后顾之忧的陈金决心放手一搏，“好好练，不管怎样，先把辽宁全运会打好。”

　　陈金的思想波动，牵动着男单主教练夏煊泽[微博]的神经。“陈金经历过很多次大赛，无论从哪个角度讲，他都是中国男单的宝贵财富。”新周期的第一个冬训，夏煊泽和弟子沟通得很多，“陈金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这一点在去年的中国公开赛上体现得很明显。在身体状况不好、非常困难的情况下，他依旧可以战胜苏吉亚托、胡贇。”

　　冬训的效果尚可，但春节过后的训练中，伤病又开始反复。勉力出击全英赛，陈金在第三轮输给了丹麦选手约根森，紧接着一期的世界排名，他的位次跌出了前10。陈金明白，到了做出决定的时刻了。

　　4月1日，西方传统的愚人节。中国队例行的队委会上，李永波向在座的全体教练、工作人员正式宣布：陈金成为女单组实习教练。“之所以到女单组实习，李总和我有过简单的交流。首先，毕竟我是单打出身，单双打的技战术存在很多不同。其次，现在是女子技术男性化，李总希望把男单的精神和战术意识带给女单，让女孩子们的战术意识更加清晰，整体实力更进一层。”

　　如果说对于陈金的转型早有预感，可现实的转变之快还是让夏煊泽有些出乎意料。不过，陈金相信自己的决定，“有些人退役之后会流露出后悔，感叹‘要是多打几年就好了’。但我肯定不会，毕竟自己已经努力过了，问心无愧。”

　　女单有了“男保姆”

　　在李永波看来，“责任心”是当教练的根本质地，而这一点恰是陈金最不缺少的。当然，光有责任心还不够。在女单组任教，一整天都要面对女孩子们的叽叽喳喳，对于教练员的耐心自然是极大的考验。幸好，陈金的好脾气可是羽毛球[微博]队中出了名的。从小远离父母独自在异乡打拼，让陈金养成了处事坚韧沉稳的性格，有球迷将他比作《士兵突击》里的许三多，年轻不惜力，低调不张扬，深下功夫，默默打球。

　　进女单组已经一个多月了，虽然姑娘们已经逐渐改过口叫了“陈导”，但在陈金面前依旧是说笑自如。海南集训的一堂课后，队员们围坐成一圈做着放松活动。“今天早上还差点叫他金哥。刚说出‘金’字的时候才转口了。”李雪芮坦白道。

　　“他听了不会生气吧？来组里这么长时间有没有见过“陈导”黑脸的时候？”

　　“她干嘛要向我们发火，我们都练得挺好的！”雪芮说，“而且他刚退下来，会比较了解我们的想法。”

　　提到这个话题，姑娘们七嘴八舌、情绪高涨了起来。韩利说：“其实训练下来，有时我们也会叫金哥，一起开玩笑，他从来不生气。”索敌则嘟起了嘴，“他最爱开我的玩笑！一会儿嘲笑我微信的头像照太销魂了，一会儿故意用特别浓的北京腔来调侃我的名字(‘敌’字带儿音)。”最后，王适娴来了总结陈词，“陈导来了后，女单组终于有车了。平时我们要买点什么，都找他当司机。”雪芮补充，“还有陪练、缠手胶，这简直是一条龙服务……”

　　姑娘们谈性正浓时，陈金和王仪涵并肩从远端的场地“交头接耳”地走过来。刚刚过去的45分钟，陈金给王仪涵补了一堂技战术实战课。边走边谈，走走停停，不到30米的距离，他们竟花了一刻钟左右。聊完分了手，王仪涵去收拾球包做放松，陈金一眼看到场地旁椅子上做着的戴金彪老师，便走了过去交谈起来。陈金主讲，戴老师听着，偶尔询问几句，频频地点头。

　　“陈金对我说，王仪涵的打法和他有点像，以推压后场为主；雪芮在推压后场时比较多的配合两个对角的运用……”戴金彪评价，“陈金当运动员时就是依靠脑子打球，现在刚退下来，身体能力都还在，可以亲自陪队员做技战术演练。这样发现出来的问题最直观、最具说服力。”王适娴对于这位同样来自江苏的“陪练”也是赞赏有加：“他自身的打法类型和我有些相似，很多东西可以得到借鉴。对打过程中，他会把一些自己的想法传递给我，互相沟通，达成一致后，往往事半功倍。”

　　上任一个多月，陈金已经体会到做好新角色的不易，“以前当运动员，我只要管好我自己就行了，但教练则不一样。全组那么多人，每个队员的思想状况、身体状况都要去了解。一堂训练课，从头盯到尾。”作为实习教练，陈金目前的主要工作是配合执行主教练唐学华制定的训练计划。而在空余时间，他会通过看书等各种方式来提高自己，“自己要学习的东西非常多。比如，在‘球’上面自己应该没有问题，但如何才能把想法清晰无误地表达出来传递给运动员？”李永波非常同意弟子的看法，“运动员退下来之后一定要经过一个充电的过程。现在暂时让陈金在女单组实习，等过一段时间会让他去深造，然后再回来委以重任。”

　　在姑娘们进行身体力量训练的间隙，陈金则会“忙里偷闲”地让自己也来上几组，“退役之后首要任务就是保持身材！”收起玩笑，言归正传。虽然从国家队退下来，但陈金依然会出现在今年全运会的赛场上。他说：“省里培养了我那么多年，我一定要站好最后一班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