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赵震报道北京工体的新闻中心，荷兰队的主教练范加尔正在里面耐心地回答着中、荷两国记者的问题。发布会外已经赶到的卡马乔显得有些焦燥，在等待了大约5分钟之后，他让翻译对足协的工作人员说：“不是我没来发布会，我已经来了，但客队的主教练迟迟不结束，现在我要走了。”说完卡马乔转身离去。几分钟之后在足协工作人员的劝说下，卡马乔才再次回到新闻发布厅。

　　让他烦躁的发布会

　　让卡马乔烦燥的不是范加尔，而是新闻发布会这件事。从长沙开始，新闻发布会已经成为了中国媒体向卡马乔发难的一个场所。长沙、呼和浩特、北京，每一次赛前发布会，媒体都会提出针对卡马乔个人的刁难性问题，参加发布会对于卡马乔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折磨。

　　在长沙，一位来自四川的记者直接向卡马乔提问，他是否准备辞职？卡马乔的回答相对来说比较巧妙，但言语中的不满已经显而易见。在呼和浩特，记者的提问又指向了卡马乔之前一次专访中提到的中国队很难打进世界杯的说法，卡马乔选择为自己“辟谣”。而在北京，卡马乔又被记者问到了下课的问题，虽然他再次选择了相对机智的回答，但这一次在发现提问者仍然是上次在长沙的同一人后，卡马乔在发布会余下的时间里，一直用眼睛死死盯着那位提问的记者，似乎想记住他的长相。

　　回到在工体的这个晚上，卡马乔最终也没躲过来自中国媒体的责难。这一次不是在问他下不下课，而是关于比赛里出现的报名的乌龙。卡马乔的态度并不让在场的媒体满意，他表示自己没有责任，甚至在媒体拿出了有他签名的比赛报名名单之后，他仍然说，我只是拿过一份名单签上了自己的名，并没有看，这事和我没有责任。

　　在中国媒体一片的指责声里，卡马乔也在关闭着与中国媒体之间交流的大门。在西班牙人接手中国队之后，采访他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至少他不像里皮那样对中国媒体拒人于千里之外，而在接受采访时，卡马乔也会表现得很真诚，有一说一。但从在长沙打伊拉克开始，卡马乔拒绝接受来自中国媒体的任何正式采访，包括中国足协的合作伙伴央视。在北京的中荷之战发布会后，央视曾经希望让卡马乔接受一次单独的采访，但被他婉言拒绝。在呼和浩特，卡马乔甚至公开宣布，只有自己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的话才作数。倔强的西班牙人，认为中国的媒体正在有意地发动一场针对自己的“风暴”。

　　因为一个错误的上任时机，因为一份非常离谱的高薪合同，卡马乔其实在接手中国国家队主教练的这个位置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的屁股坐到了火山口上。他的中国之旅唯一成功的机会就是率队从20强赛里出现，但在只有20天接手球队的情况下，这几乎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对于这个任务的难度，卡马乔并非完全不知情，至少他的律师非常清楚，否则他不会在与中国足协的谈判里坚持要求合同里取消掉对成绩指标的要求，否则就不签约。

　　让卡马乔有些无法理解的是，中国媒体与球迷对他不满并没有在中国队世界杯预选赛被淘汰时达到最高峰，而是在一年之后，当中国队在亚洲杯预选赛里输给沙特之后总爆发。在这之前，更多的声音还是在同情与支持卡马乔，毕竟他没有更多的时间，他在输给沙特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询问一个问题：“卡马乔什么时候下课？”即使在主场战胜伊拉克队之后，情况也没有得到改变。

　　奇怪的三角关系在形成

　　中国媒体不断在新闻发布会上向卡马乔发难的一个潜在原因是，有人仍然希望西班牙人能够主动辞职离开中国队主帅的位置。在国足输给沙特之后，国家队的赞助商万达集团表态，如果中国足协想要炒掉卡马乔，万达集团不会干涉，但违约金要由中国足协自己支付。对于中国足协来说，这是一笔绝对无法负担的费用。之前因为万达集团拒绝支付西班牙教练团队的税金，足协每年要为卡马乔团队支付三千多万的高额税款。而足协一年的经费不过一亿元，校园足球全年的经费也只有4500万元。

　　在中国国家队成绩不断下降的情况下，当年高调要求足协换掉高洪波请来卡马乔的万达集团态度也悄然发生了改变，现在他们只是被动地在支付卡马乔的薪水，再也看不见他们力挺外教的声音。甚至在最基本的薪水支付上，也会出现拖延。上个月，因为没有及时收到薪水，卡马乔甚至到中国足协讨薪，但根本无力支付的足协也没法给西班牙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能让他耐心等待。好在几天之后，万达方面的款项终于到账，事情才没有继续恶化。

　　在万达、卡马乔、足协三者之间，一种奇怪的关系正在形成。西班牙人是铁了心要执行完自己的这份合同，万达方面的态度越来越消极，而足协也将自己悄然隐向了幕后，不再出面保护卡马乔。一个比较微妙的情况是，卡马乔的教练团队与万达的赞助全部是在上一任足管中心主任韦迪在任时敲定的，而今年体育总局轮岗之后，足管中心的领导已经换人。但在新领导到位几个月之后，却一直没有与卡马乔的团队进行一次面对面的直接交流。在对国家队的问题上，新领导层也从来没有一个清晰而又准确的思路。现实的情况是，卡马乔一个人在前台承担了所有的压力，而万达和中国足协都悄悄地躲在了卡马乔身后，没有人愿意出来面对目前的困顿局面。

　　对于中国队来说，情况可能更加复杂和艰难。卡马乔的合同到明年8月底到期，亚洲杯的决赛在后年的一月份就将打响，2018年世界杯的预选赛也将在2015年开打。而在明年三月份最后一场亚洲杯预选赛结束之后，卡马乔的留任实际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2015年的亚洲杯以什么样的球队参加？新一届的世界杯难道只留不到一年的时间备战？这些似乎都不在现任足协新领导的考虑范围之内。

　　一个流传甚广的说法是，里皮会在卡马乔合同到期之后，接任国家队主教练，模仿排球的恒大模式，俱乐部和国家队一起抓。有知情人表示，恒大已经在运作此事，并且得到了总局有关领导的认可。

　　但是中国队不是恒大俱乐部，缺少了穆里奇、孔卡、埃尔克森，甚至没有金英权的球队，里皮能够带多远。足球也不是排球，没有长期集训，又要分心二用，世界足坛俱乐部和国家队主教练双挑而且都能成功的例子确是少而又少。

　　最为可怕的是，在经历了万达一次“高额消费”国足的事件之后，我们不知道如果里皮入主国足会不会又是一次地产商对国家队的 “消费”？相比于付给大牌教练的高额薪水，中国足球赔不起的是又一个无法重复的四年！

　　总是失败的中国足球确实没有任何经验可言，但总该接受一些教训……卡马乔今天的尴尬不应该在未来再次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