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茅为安 编辑:戴旺财
2013赛季结束时,汉密尔顿与罗斯伯格的分差为18分,平均每场比赛英国人比队友多拿一分不到。罗斯伯格(2006年)比汉密尔顿(2007年)早一年进入F1,而之前从卡丁车到GP2,这两人基本都作为对手同场竞技。2013年,驾驶风格和个人性格截然相反的他们第一次成为队友,共同为梅赛德斯效力。
历史上不乏天才型和勤能补拙型的队友组合。上世纪60年代的吉姆·克拉克被誉为“天才”,而格兰汉姆·希尔用勤勉和决心弥补了差距,他俩都两次赢下世界冠军;80年代,阿兰·普罗斯特被称为“教授”,而阿亚顿·塞纳则是公认的“艺术大师”。如今,轮到了汉密尔顿和罗斯伯格。
2007年,22岁的汉密尔顿在F1生涯的第一年就赢得了除了车手世界冠军之外的所有荣誉,以令人惊讶的速度,他战胜了强大的两届世界冠军队友费尔南多·阿隆索,让后者匆匆结束了与迈凯伦的合约。一年后,他如愿以偿拿到了世界冠军,整个英伦三岛为他起立鼓掌,将其视为吉姆·克拉克之后英国最天才的车手。
当整个世界都在为汉密尔顿颤抖的时候,罗斯伯格正栖身于威廉姆斯接受磨练。如今的威廉姆斯与他父亲——科克·罗斯伯格——赢得1982年世界冠军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反倒是酷似好莱坞明星列奥纳多·迪卡普里奥的脸蛋让他深受女车迷追捧,甚至因为身上带着一丝优柔,而在围场里拥有了“布兰妮”的外号。这些掩盖了他在工作中勤奋刻苦的事实。
由于F1永远处于高速进化过程中,这两种特征迥异的车手在成功的道路上不断自我完善,寻找自我极限。所以,你不能妄下判断说罗斯伯格速度慢,或者汉密尔顿懒惰。在任何职业运动顶级水平的较量中,运动员之间的差异已经非常细微,最后决定胜负的往往是谁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最大限度。
“银箭”势不可挡
汉密尔顿是这个时代甚至历史上最能称之为以速度取胜的车手,否则迈凯伦不会在他只有13岁的时候把他招入麾下。只要你给他一辆完美的赛车,他可以毫无保留地把百分之百的速度发挥出来。2013年梅赛德斯W04赛车单圈速度足够向红牛发起挑战,英国人一举拿下5个杆位,比罗斯伯格多两个,而那只是他加盟梅赛德斯的第一个赛季。
然而,拥有绝对速度可以让你在F1走得很远,但有时不足以让你站上顶峰,因为如果你不能理解赛车的运行原理,配合着赛车的技术特色发挥自己的速度优势,最后只可能导致自我毁灭,比如轮胎提前磨完。
2014年技术规则最大的变化就是引擎改为了1.6升V6涡轮增压引擎,并且配合使用可以同时回收利用热能和动能的能量回收系统(ERS),整个动力单元的可靠性成为决定胜负最关键的因素。不仅如此,每位车手每场比赛最多只能使用100公斤燃油(而且最大燃油流量被限制在100公斤/小时),如何合理地分配燃油,在保证引擎寿命的同时获得最大的动力,每位车手都在摸索过程中。
汉密尔顿在新赛季开始前承认:“当我与工程师们交流的时候,就赛车的操控和如何找到适合自己的赛车调校来说,我意识到这将是我职业生涯里最具有挑战的一年——可能对每个人都是如此。”
对于2014年的赛车,车手的普遍反映是赛车尾部下压力减少,但同时扭矩输出提高,使得出弯踩油门时一个不慎就容易打滑,所以需要非常准确地控制赛车。与此同时,因为机械方面各种不确定因素,以及对燃油流量限制规则的生疏,赛季初完成比赛是大多数车手的首要目标。
“最大的挑战之一就是适应所有的新变化,”罗斯伯格指出,“2014年有太多新技术,让人觉得难以置信,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习惯一切,把它们纳入你所习惯的方式。”
“驾驶方式并没有很大的不同,主要变化在于扭矩和对赛车出慢速弯的操控。今年的赛车下压力减少很多,因为你不再使用具有康达效应的排气系统,这是(空气动力学方面)最大的变化。同时还有很多细节差异:燃油消耗、动力单元系统、刹车平衡性??每个地方都与去年不同。”
一直以来,提取赛车极限速度是汉米尔顿的强项,但他也成为“轮胎杀手”,对轮胎的过度使用常常葬送他的比赛。过去几年规则相对稳定让赛车具有很高的可靠性,汉米尔顿的工作就是展现自己的速度。如今规则大变其实给了他更大的表现空间,展示他所有的技巧。反观2013年下半赛季,罗斯伯格克服赛车与轮胎磨合的问题不断缩小与队友的分差,已经凸显了他很强的学习和适应能力。现在,或许是时候汉密尔顿从罗斯伯格身上吸取经验了。
冬季测试期间,梅赛德斯无论作为车队还是引擎供应商都如人们预见的那样显出强大竞争力。如果说在澳大利亚和马来西亚的胜利还不足以让人信服,巴林的比赛结果则完全说明了目前的竞争格局已经纳入了“银箭”的节奏。
如果说没有第40圈安全车的出动,两辆梅赛德斯很可能领先所有其他赛车一分钟以上完赛,但安全车把W05的优势更加赤裸裸地表现出来。安全车离开后的最后11圈,汉密尔顿与罗斯伯格上演了惊心动魄的内斗,冲线时只相差1.085秒,但德国人与身后第三名的差距达到22.982秒,也就是梅赛德斯赛车平均每圈比对手快2秒多,简直不是同一级别的赛车。
最自由的内战
连续三场比赛,汉密尔顿和罗斯伯格瓜分了冠军。历史上赛季开局实现三连胜的车队全部收获了年度双料冠军——法拉利(2000年)、威廉姆斯(1992年五连胜)、雷诺(2005年四连胜)以及迈凯伦(1988年十一连胜)。
照此发展下去,2014赛季的世界冠军争夺将复制史诗般的1988赛季。那一年,迈凯伦MP4-4赛车不可一世,16战15胜,制造商年度冠军牢牢掌握在手里,而车手世界冠军就在普罗斯特与塞纳之间展开,结果迸发出火星撞地球般的碰撞。
没有人会忘记2007年汉密尔顿与阿隆索的内耗最终导致迈凯伦丢掉即将到手的两个世界冠军头衔。虽然当时的英国人刚刚出道,在公开场合一脸谦逊,但随着成绩的上扬,他的野心逐渐显露。尽管没有主动树敌,但对好胜心极强的阿隆索来说——迈凯伦主席罗恩·丹尼斯事前许诺给予西班牙人他所需要的一切力量,他的权威受到了新人的公然挑战。
也许,相识十多年后建立的友谊让汉密尔顿与罗斯伯格没有那么深厚的恩怨矛盾,但像巴林那样“车轮对车轮”的激烈交锋必定还会多次上演。
在这一点上,梅赛德斯“独树一帜”地允许两位车手在安全完赛的条件下自由竞争,而不是像一些车队通过“车队指令”进行调停。
“我们欠所有人——观众和媒体——一场真正的比赛,让两位车手自由比赛,”梅赛德斯运动总监托托·沃尔夫在巴林排位赛后说。回想一年前在雪邦赛道上,时任领队罗斯·布朗要求罗斯伯格不要进攻汉密尔顿,因为车队需要第三、四名的成绩,12个月之后,梅赛德斯的气魄让人肃然起敬。
沃尔夫没有食言,虽然“战胜队友”是F1车手“生存法则”第一条,但奥地利人对手下的爱将绝对信任。
对于内战,罗斯伯格是这样理解的:“内战只可能有积极意义,因为那意味着我们占据第一排的发车线。作为队友,你不能太疯狂,因为我们同时也是为梅赛德斯比赛,我们的工作是为梅赛德斯取得好成绩,帮助梅赛德斯成为F1的一流车队。只要每个人心里清楚身上的责任,就不会有问题。”
汉密尔顿同意这条“底线”:“我们都知道自己的责任,车队希望我们有竞争。只要两辆赛车以正确的位置通过终点线,能够为车队带回应得的积分,我们就被允许这么做。”
梅赛德斯纵容两位车手内战的逻辑很简单,如果W05赛车能统治赛季,就算某场比赛不幸擦枪走火,还能通过其他比赛弥补,因为对手无法赶上自己!这不正是1988年的迈凯伦?既秉承体育精神又能为车队带来良好的口碑。
棋逢对手
但是,车手要战胜自己的队友究竟有多么困难?
“与队友竞赛比与驾驶其他赛车的对手难度更高,因为在直线速度和弯中速度方面你与队友没有很大差别,”汉密尔顿分析说,“两辆赛车的数据都是公开透明的,你没有任何优势可以隐藏。你只能尽力保持领先一步,因为你知道自己的数据最终会被队友参考。反之亦然。”
曾经有一位汉密尔顿的队友希望车队能够为自己保守数据,但没能如愿,可见队友之间无法真正隐藏自己的优势,何况你隔壁的是一位像罗斯伯格这样勤奋好学的队友。
罗斯伯格出生于德国,生活在摩纳哥,29岁的他精通5种语言(英语、法语、德语、意大利语和西班牙语),而且练就了骑独轮车耍球的绝技——德国人承认耍3个球很轻松,4个球还不熟练,而5个球需要花时间练习。
托尼·罗斯在2006年罗斯伯格进入F1时就是他在威廉姆斯的比赛工程师,2010年跟随他一起加盟梅赛德斯,对他了如指掌。
“就教育程度而言,尼科(罗斯伯格)是我合作过最聪明的车手,而且他很擅长用球杂耍,他经常在车库里练习,”罗斯说,“在语言天赋方面,梅赛德斯是一支国际化的车队,而他可以同德国工程师、西班牙工程师用他们各自的母语交谈,这真的对他打造自己的团队带来很大帮助。”
过去四年,受到罗斯·布朗的悉心指点和近距离观察迈克尔·舒马赫工作是罗斯伯格成长的关键,他尤其从同胞身上学会了如何把自己的工程师们凝聚在一起。他从不坐在那里等着性能工程师、系统控制工程师、引擎工程师、轮胎工程师们与自己交流,而是主动迎上,虚心求教,而且能够把抽象的技术专业词汇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吸收。如此勤勉的车手,没有工程师不喜欢。
2014年复杂的技术和更多的电子系统运用让每个车手不得不花比过去多很多的时间去学习和掌握,就连向来不喜欢去工厂的基米·莱科宁回归法拉利后也保持非比赛周一周两次前往基地报到的频率。
汉密尔顿知道“要比过去更好地驾驶赛车”,他可不懒惰,但承认去年罗斯伯格花在与工程师交流的时间比自己更多。据梅赛德斯内部人士透露,上赛季很多场比赛结束后,罗斯伯格比汉密尔顿晚半小时到一个小时离开赛道,汉密尔顿会补上这些时间,但德国人接下来会与工程师交流更久。
当然,汉密尔顿不会认为队友会因为使用了额外的时间而占据优势,只是他明白哪怕再优秀的车手,面对规则巨变,需要投入更多时间在“家庭作业”里。因此,现在他需要向罗斯伯格学习,就像后者从他的比赛里吸取经验一样。
“上周(马来西亚大奖赛结束后),车队里有人对我的圈速做了很多研究,”汉密尔顿在巴林夺冠后说。那个周末,汉密尔顿在排位赛Q2之前的每个阶段都领先队友,但此后却被罗斯伯格反超,杆位也被抢走。
“当我抵达赛道的时候,发现很多关于我为何车速那么快的原因的文件,他把这些转换成自己的优势。我知道我在巴林有点缺乏速度,不像我上周(在马来西亚)那么快。我将在接下来两个礼拜里(中国大奖赛前)好好学习,仔细分析一下数据,希望也能管用。”
去年,虽然赛前备战方式不同,但汉密尔顿与罗斯伯格的成绩相差并不悬殊。2014年技术规则改革之后,善于从工程学角度挖掘潜力的后者是否机会更好,或者前者像从前那样很快适应新的“游戏规则”?梅赛德斯内部也不知道答案,但显然这样的内战比法拉利的阿隆索与莱科宁之间的较量更有吸引力。
拒绝高调
当被问到自己的夺冠前景时,罗斯伯格始终保持谨慎和清新的头脑。“只要赛车性能没问题,我很确信自己能出色完成工作。无论是否足够赢得比赛,因为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我相信自己能出色完成任务。”
冷静、内敛,也许是父亲的芬兰血统让罗斯伯格在某些场合具有了“冰人”气质。2012年中国大奖赛,等待了120场比赛赢得自己的第一个分站冠军后,罗斯伯格并没有表现出狂喜的样子,而是像一个熟手一样。
或许,这就是出生在世界冠军家庭的不同,何况他还有个在摩纳哥同住一幢楼的“世界冠军邻居”——米卡·哈基宁。值得一提的是,当年正是哈基宁为罗斯伯格提供了参加比赛的第一笔赞助,而 “芬兰飞人”开玩笑地希望今后自己的儿子比赛时,罗斯伯格一家可以有所回报。
罗斯伯格并非没有气焰。去年塞巴斯蒂安·维特尔取得连胜后说“我一直非常努力地工作,而其他车手已经在游泳池边放松”后,他是第一个回敬自己同胞的。所以,在他看来“技术规则改变对任何人都是有益的,特别是去年又见到同一个人夺冠后,今年有机会看到不同的世界冠军诞生”。
“他(维特尔)不是上帝,当然也是可以被击败的,”罗斯伯格在赛季前如是说,“他是我们中的一员,我将他与其他竞争对手一样看待。这些年来他的工作非常出色,但时代不同了。”
如今,“银箭”连续两场比赛包揽一、二名,罗斯伯格更以一个冠军和两个亚军的成绩继续领跑车手年度积分榜。但是,冷静的他从不在任何场合扔下“炸弹”让自己成为头条,更别说表明自己是世界冠军头衔有力的争夺者。他身上唯一表露争冠决心的或许只有赛季前选择数字“6”作为自己今后F1生涯的车号,原因很简单:1982年父亲加冕世界冠军时的威廉姆斯赛车正是6号。
保持低调,这一点上,罗斯伯格与冬季测试以来车队的步调一致。
对梅赛德斯来说,好消息是汉密尔顿也在抗干扰上吸取了过去的教训。曾几何时,汉密尔顿也有过问题少年的时期:在墨尔本街道上驾驶跑车甩尾;与兼职自己经纪人的父亲分道扬镳;在迈凯伦最后一个赛季时的“推特门”——把车队数据发到推特上。去年,与“小野猫”妮可·舒尔琴格的分分合合让他无法集中精神比赛,为了弥补心灵的煎熬,他在欧洲比赛时把爱犬Roscoe带到了围场,虽然社交网站上的“萌”照很受欢迎,但在比赛周末是否应该如此,并不是每个人都认同,哪怕这是他的私事。
不过,一个冬天在美国科罗拉多进行训练后——不管去美国是否为了向“小野猫”求婚,减肥成功的他似乎也理清了自己的心绪,在赛季开始后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上——做一个纯正的赛车手。
所以,他不关心V6涡轮增压引擎的噪音是否足够洪亮,不关心最后一场在阿布扎比的收官战是否双倍积分,因为只要能赢下个人第二个世界冠军头衔,这些都不重要。也许这份成熟也让舒尔琴格回心转意,巴林赛后的测试中,两人又手牵手走在围场里。
无论对世界冠军还是爱人,汉密尔顿都拥有很大的决心,而且似乎在他选择个人车号时带去了极大的心理暗示。“44”是他参加卡丁车比赛时的车号,也是从前他父亲车牌上的数字。然而有趣的是把他过去7个赛季赛车号码相加(2+22+1+2+3+4+10)恰恰等于现在的“44”;英国电话区号是“44”;巴拉克·奥巴马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黑人总统,也是第44任,而他是F1历史上第一位黑人车手。
更加有趣的是一个叫作“快乐数”的数学概念:在给定的进位制下,求某个数所有数位的平方和,把得到的新数再次求所有数位的平方和,如此重复进行后,最终结果必为1。在十进制下,“44”正是100以内的快乐数。众所周知,在F1里,“1”是只有世界冠军车手才能享有的特权车号。
至少从目前来看,汉密尔顿和罗斯伯格是明年最有希望为自己的赛车涂上“1”的人,而无论他们谁可以成功,梅赛德斯是真正的大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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