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迷》报版面

　　当一场雪崩来临时，每一片雪花都不认为是自己的责任，但其实所有错误叠加在一起，就形成了灾难。这就是卓尔这个赛季的问题所在，看似每一个责任都和降级没太大关系，但所有问题放在一起的时候，悲剧不可避免。

　　形势 球队本可保级

　　在球队提前降级之后，总经理陈旭东曾经说了这样一番话，“本赛季没有达到目标，降级主要是卓尔的中超经验不足，赛季初准备的不够充分，自身实力确实有限。卓尔降级，对于湖北足球是一大损失，但球队通过今年的中超联赛学习到了一些东西，收获了比赛经验。上半赛季我们经历波澜，下半程才真正找到比赛的方式。”球队实力不足，始终是卓尔上下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但现实却是，错过了这个赛季，日后卓尔升入中超后保级恐怕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陈旭东口中的经验不足是定位，俱乐部在赛季初提出了“保十争八”的赛季目标，客观反映了当时俱乐部对于中超的一种认识。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卓尔入主足球才仅仅一年而已，而陈旭东早在2006年辞职之后便离开了足球圈。武汉球员如今在中超各队活得很滋润，但并不代表武汉足球同样如此。“这支球队没有张稀哲，没有蒿俊闵，没有荣昊等人，他们又拿什么打出前十的成绩？”圈内人士苦笑。

　　事实上，保级是卓尔当时最现实的目标，如果围绕这个中心来进行，或许球队可以改变自身的命运。尽管是一支升班马，但对于卓尔有利的是，开局泰达和申花就被倒扣六分，而且上半年泰达状态相当低迷，很长时间被摁在了副班长位置上。如今位置相对安全的申鑫、绿城乃至东亚，就是在那段时间里拉大了和降级区的距离，一举奠定了保级的基础。但卓尔的开局却很悲惨，直到第十轮才取得赛季首胜，他们错过了太多的机会。

　　前六轮比赛，卓尔只取得了一平五负的战绩，郑雄最终只能黯然下课。不过这位教练有些冤枉，前六轮的对手实力太强，但此时球队已经乱了阵脚。关键节点，球队请来了图拔，一位以调教进攻见长的教练。事实上，从第8轮到第14轮，是卓尔可以逃出升天的机会，他们面对的几乎都是保级对手。但图拔的到来改变了一切，球队开始以进攻为主，防守失去了分寸。最明显的例子就是主场对阵申花，领先三球居然被对手翻盘，这是一场挫伤士气的比赛。

　　但在当地媒体看来，球队最失策的还是客场挑战申鑫和东亚的两场比赛。“当时卓尔选择和对手打对攻，意图拿下对手。对手当时状态确实不好，不过捏合程度肯定要比卓尔强。如果从整体考虑的话，为什么不采取防反战术，以不输球为首要选择。因为到了下半年，我们会有两个主场比赛，而那个时候将是保级的关键时刻。”这位同行哀叹，“每到了关键节点，球队都会发生判断性的失误。其实按照我的推算，球队是可以保级的，卓尔是没有抓住机会。”

　　换帅 错综复杂的内情

　　盘点整个赛季，外界对于卓尔纠结最大的问题是，为何选择教练一错再错。陈旭东事后也承认，“俱乐部在聘请教练和引进球员上，是走了弯路的。”从郑雄到图拔，再到留守的中方教练组，没有一支球队会在教练如此频繁更替中完成保级工作的。而当地同行在透露卓尔选帅内幕的时候这样认为：“外界认为卓尔选帅是错误的，按照当时的情况，其实是没得选择，有些情况还是太复杂了。”

　　进入中超之后，卓尔队留用了郑雄这位冲超功臣主帅。在国内，郑雄算不上一线教练，甚至没有中超带队的经验。从情感上来说，这样的选择无可厚非，但是从职业角度来说，这是一个极大的冒险。事实上，郑雄的留任和老板阎志的承诺是有关系的。去年冲超的关键时刻，阎志除了承诺冲超发放奖金之外，还告知郑雄可以留任。“所有人都清楚郑雄最适合的工作是领队，但谁又敢违背老板的意见呢？”

　　郑雄的朋友也劝过他，担任中超主帅一定要谨慎再谨慎，但郑雄自己却跃跃欲试，结果下场很惨。事实上在联赛开始前，俱乐部就已经发现了球队在备战期出现的种种问题，但那个时候已经无法再换帅了。“联赛就要开始了，新帅来了又要磨合，而且郑雄负责引进的球员是否能够使用，教练组又该如何调整。所有的问题都堆积在一起，所以只能是郑雄继续率队打中超。”

　　联赛打完六轮，郑雄主动辞职，卓尔面临换帅的问题。按照当时的情况，如果俱乐部更现实一些的话，或许聘请一位保级经验丰富的土帅更为合适。但当时卓尔正面临舆论危机，急需一位名气很响的洋帅来摆脱压力。这个时刻，济科和图拔同时出现在了候选名单中。唯一的麻烦是，济科当时无法立刻上任，而图拔成为唯一的人选。当地同行回顾这段历史时哀叹，“关键时刻，请来了一位提倡进攻的教练，卓尔不降级才怪。”

　　图拔的到来，给卓尔带来变化，球队整体打法有了质的提升。刚开始，球迷和媒体有些许兴奋，但是经过了几轮比赛之后发现，图拔带来的只是表面光。卓尔的打法和控球的确有了进步，但是球队防守却接二连三出现问题，胜利距离卓尔依然非常遥远。“其实图拔下课是早就注定的，当初在选择教练的时候，为什么不认真分析是否适合球队。”陈旭东事后大度承认，所有责任都要由自己来负，但事实上他恐怕也背负不了。

　　心态 退赛后遗症还在

　　时隔4年后重新回来，中超对于武汉足球而言是完全陌生的，但对于卓尔来说，他们并没有忘记当年为何离开。

　　卓尔有很多理由愤怒，他们在这个赛季中确实遭遇到了一些不公正的判罚，并直接导致球队丢分。至少在武汉足球这个圈子里，不少人都认为球队只是因为没有势力才最终被挤出中超。最为可怕的是，卓尔同样持有这样的观点，当怒气逐渐上头之后，或许武汉足球已经听不进旁人的意见了。

　　至少这个赛季，每当卓尔遭遇不公或者输球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阎志微博的更新，而这位老板从未让旁人失望过。这个赛季，阎志几次炮轰了足协和联赛。老实说，这种话说多了很容易引发外界的反感，从初始的同情到最后的厌烦，甚至有媒体这样质问，“你说‘挫折只会让我们更加成熟……因为我们年轻、执着、坚持，我们一定会重振雄风’，却为何在输给保级最大对手后，选择自杀式炮轰？”

　　有了4年前的过节，卓尔和国安之间的较量，被视为武汉足球情绪的风向标。两队首战，阎志还能够替柯钊道歉：“的确，虽然我理解球员急切的心情，但柯钊这种行为太不应该。在此我向对方球员表示真诚的歉意！”但两队次回合比赛结束后，阎志那句“武汉卓尔队再也不提赢国安，我们彻底服了，因为国安不是一个队在战斗！”着实让所有人愕然。显然，至少在卓尔这里，并没有忘记当年恩怨。怀着复仇之心重返中超可以理解，但如果以被迫害者的身份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注定将无法取得好的结果。

　　无论如何，阎志的愤怒始终没有给这支球队带来正面积极的影响，当然卓尔有理由对足协愤怒，但又有哪支球队没有吃过亏呢。卓尔一度把保级的希望放在了图拔身上，但在希望破灭之后，球队似乎也放弃了挣扎和拼争。人最可怕的并不是坠入低谷，而是求生的欲望越来越弱。纵观过去几个赛季的中超降级球队，还从来没有一支像卓尔一样如此“从容不迫”地等待降级，这是一个悲剧。

　　换句话说，武汉足球对于重返中超还没有做好准备，无论从人员构成还是高层心态方面，都处于一种比较模糊的状态。在外人眼中，卓尔的管理和实力还不足以立足中超，但在球队内部，显然是另外一种认知。朱挺联赛最后阶段大闹赛场，说明球队心态已经完全崩盘，这样的结果是各种原因的叠加。或许，按照卓尔的投入和进取心，不会在中甲呆多久，但外界也有理由担心，如果日后他们回来，是否会成为这个赛季的延续？□

　　本版撰文 本报记者 申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