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仁八十寿辰摄于北京家中

当年的篮球队

　　尘封了82年的往事被揭开，正当东北三省沦陷前夕，我国曾有一支女子篮球队东征日本，大胜而归。在那国弱民穷、国难当头的时刻，她们为国争光、为民扬眉吐气，受到了当地华侨和国内同胞的热烈欢迎和拥戴。今天，她们中的人所剩无几，但我们应该永远地记住她们……

　　这支女子篮球队出自上海两江女子体育专科学校，这所学校以培养了众多女子体育人才而名声显赫。学校的女子篮球队可称一支劲旅，接连战胜过曾获上海三连冠的“万国女子篮球队锦标队”，胜过称雄一时的外籍女子篮球队“西青队”。还北上天津、北平比赛，均获胜而归，因而在国内外享有颇高知名度，致使日本体育界邀请她们赴日比赛。

　　这支女子篮球队队员们个个英姿勃发，生龙活虎，不畏强敌。姑娘们听到邀请，皆磨拳擦掌，跃跃欲试，应邀吧！可是差旅费呢？贫穷的国家拿不出这笔钱。幸有社会贤达人士——当时的东北军副司令张学良将军、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先生以及孙哲生、王万年先生等协力出资，成就了她们的出征。在今天的北京亚运村体育史馆内，还展有这支队伍的老照片和文字资料。而当年女篮队的左前锋杨仁所撰的《东征忆语》一书，对此进行了翔实的记录。

　　箱子当挡板 大通铺里熬一宿

　　4月25日上午8时，是预定的起航时日，订的是“长崎丸”的四等舱。是日，我们一行12人在晨曦迷茫中，被难舍难分的同学们簇拥着到达黄浦江畔，还有更多体育界人士前来送行，声势浩大，令人振奋。9时整，“长崎丸”的汽笛鸣响，送行人歌声、鞭炮声不绝于耳，五色纸带互相牵引着不忍释手。

　　我们队伍的领队是女校长陆礼华，还有生活顾问顾拯来、随行记者黄寄萍、翻译俞斌琪三位先生。他们都是体育界知名人士，一路上给予我们八个队员精当的指引和教导，并有无微不至的关怀爱护。

　　船在一个半小时后驶出吴淞口。到了江海交汇处，波涛翻滚，船颠簸得很厉害，我们只好各自躺下，无法动弹。直至中午，才风平浪静，度过了这晕船一关。船上的食住行很不习惯。规定只能穿日式拖鞋，一走一掉，令人难堪。伙食更苦了，一小碟咸菜，一小碗汤，米饭虽不错，但没菜也没法吃饱呀。住就更难了，一间大统仓，不问男女，统统住在里面，地板就是床板。我们只好用箱子隔开，大家挤在一起熬过这一夜。

　　长崎第一战 初试改规则

　　经过29个小时航行，26日午后12:50，船靠日本长崎市码头。我国驻长崎领事、商界华人代表、华侨，还有长崎女师代表均到岸边迎接。记者争先拍照，街上贴满了这次比赛的海报和我们队员的照片，显示了日本对我们一行的热情和重视。

　　我们一上岸，就被长崎县女师用汽车拉到他们学校去比赛。船在长崎只停留四个多小时，我们又有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不少队员因为晕船呕吐，不动不食，身体极度疲乏，要比赛显然对我们不利。但他们执意要比，也只好应从。

　　一上场，就遇到两个困难。一个是改规则。我们在国内一直是按当时世界女子篮球规则，即三个后卫， 三个前锋，各不越中线，体力负担小。这时，他们却要用男子规则，场上队员由六人减成五人，两队10人在全场奔跑，累人不说，还把我们素有的打法、默契的配合统统打乱。再一个是日本小姐个个身体比我们结实，又高又胖，碰到我们矮小的身上真够受的。我们心里在打鼓，我们能胜吗？但，既来之，则安之，只有迎头奋战，决不能给中国人丢脸！经过一番拼搏，比赛结果，上半场以7：3领先，下半场以12:7得胜，总分19:10，我们胜了，多高兴呀！全场掌声雷动，许多华侨激动得流泪，挥动着彩旗彩带。有的还兴奋地说：“谢谢你们，为我们这些流落异国的二等公民扬了眉、吐了气。”

　　疲劳和怯阵 首次尝败果

　　5月3日，是值得我们记住的一天。这天下午6时，与府立第一高女队比赛。这一队是东京最强的女子队，她们以25:15打败了我们。这次失败，有种种原因。第一，她们打惯了男子规则，我们则对规则不熟悉，场地不熟悉。第二，我们接连比赛了三天，全没休息，赛余又到处参观。当天临赛之前，还应邀参加了两个欢迎会，身体再好也难以支持。又听说是东京第一女子强队，加上疲劳，不免有些怯阵。上场时已有点着慌，军心一乱，不败也要败的。当天《东京通讯》报道说，“‘两江’连日征战，疲劳之极。对方则是以逸待劳。最可憾者，裁判员黑译、小野工氏，偏倚太甚……”我们对此次失败，既无奈又教益良多。

　　用女子规则 雪失利之耻

　　5月4日下午7时，与女青年会队在该会健身房比赛。这是在东京的最后一场，也是来日本后唯一用女子规则的一场比赛。裁判是西人华女士。上半场我们以14:5领先，下半场打成19:3，总分33:8，简直是大胜。这场胜利总算雪了5月3日失利的耻辱。

　　裁判不公正 一分惜败北

　　12日下午4时，我们与神户府立第一高女队作东京告别赛。我们决心要打好这最后一战，对方也决心很大，现场观众把青年会健身房挤得水泄不通。开始时双方分数很接近，直到最后一分钟，我们以1分领先。眼看就要结束了，就在这紧要关头，在我们篮下有一球传来，被日方队员触至界外。我忙跑去将球拾起准备传出。就在这一刹那，日本裁判却将银笛狂吹，打手势说不是我们的球。我只好将球放下。

　　大家正莫名其妙时，日方一队员跑过来抢过球就传出，一传一投，竟然将球投入篮里，使我们以一分之差转胜为败。这次的裁判不公是铁证如山了，甚至连公正的观众也作鼓噪声以示抗议。

　　在日本、朝鲜总共一个月时间内，我们历经日本的长崎、东京、大阪、京都、奈良、神户，朝鲜的京城、平壤，分别与这八个城市的女子篮球队进行了13场比赛。13场中，除两场各负1分，一场因疲劳过度负10分，一场因受骗未终场外，余九场皆大胜，总分为380:1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