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都市报：2007体育年鉴 不能说的秘密(9)

　　又是意大利！这回死的是球迷

　　11月11日，在意甲联赛开赛前，拉齐奥球迷桑德里随团前往米兰观看拉齐奥客场同国际米兰的比赛。在高速公路服务站内，拉齐奥球迷与尤文图斯球迷发生冲突，赶来阻止事态的警察鸣枪示警。第一枪飞向天空，第二枪穿过汽车，桑德里不幸中枪身亡。

　　桑德里是罗马城颇有名气的DJ，与拉齐奥的多位球员都是不错的朋友。在官方申明未公布之前，有目击者声称桑德里是被警察打死，此说很快被各方球迷接受。

　　事发之后，意大利足协决定国际米兰与拉齐奥的比赛延期进行，其余场次延迟15分钟开球。此举并未平息球迷们的怒火。在贝尔加莫，亚特兰大与AC米兰的比赛在球迷骚乱中被迫中止。

　　在得知拉齐奥球迷被警察误杀的消息后，全意大利的球迷都用不同方式表达了对警方的抗议。在亚特兰大尤其激烈，辱骂、杂物袭向维持秩序的警察，而警方报之以警棍和催泪弹。比赛进行了7分钟后，随着钢化阻隔玻璃被撞破，足协官员决定中止比赛。

　　这次球迷骚乱事件实际上是2月事件的延续。拉奇蒂身亡后，意大利政府出台的措施基本上是强硬的措施。一方面，乱世当用重典，而另一方面，意大利政府忽略了疏导，忽略了倾听球迷的声音，给了极端球迷生事的借口。

　　意大利极端球迷有着自己的特殊性。意大利存在着庞大Ultras(极端球迷)的组织，大约有70万球迷属于各俱乐部的极端球迷组织，这些人大多处于社会下层。俱乐部往往将极端球迷当作是俱乐部的忠实球迷，在提供客场球票和赴客场观赛等方面予以方便。

　　意大利政府在2月骚乱事件发生后，和以前一样，采取的措施主要是打压，缺少了对球迷的人性化管理。卡塔尼亚球迷高呼“要搞死一个警察”的口号，医院也证明拉奇蒂是死于内出血而不是面部炸伤，在一个侧面证实了球迷与警察的对立情绪相当严重。政府一方面没有对极端球迷组织进行有效瓦解，另一方面，警察在执行任务时，也存在有不分青红皂白，上去就是一通警棍的现象。“桑德里被警察打死”的传言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为意大利球迷所相信。

　　意大利足协的临场应对能力也有问题。在各地球迷蠢蠢欲动的时候，第一选择应该是立刻取消该轮意甲比赛。

　　-反思

　　惩暴治乱，何止在球场　

　　暴力事件对足球的影响显而易见。从球员看，高水平的球员(如世界足球先生卡卡)对意甲产生了重新审视的想法，直言不排除离去的可能；从俱乐部看，联赛停摆、球场对球迷关闭期间，俱乐部直接蒙受了经济损失；同时联赛停摆造成了联赛名誉受损。

　　球场暴力事件中，首先应该弄清的是处罚对象。当今足坛存在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球迷闹事，往往被严重处罚的是俱乐部。这样一个惯例，如果请局外人来看，会非常难以理解。理论上讲，球迷及其所属球迷组织与俱乐部并不存在一种隶属关系。即使像巴塞罗那那样所谓的“球迷之队”，球迷组织的运作和俱乐部的运作也是两套机制。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俱乐部与球迷组织相当于兄弟关系，弟弟犯错误，总是哥哥被重罚。难怪普拉蒂尼说：“我发现有一种不好的现象，就是俱乐部的球迷制造麻烦，总是俱乐部承担责任。我们应该找出那些肇事者，永久禁止他们观看比赛。”

　　其次，在整治的过程中，需要意识到球场暴力事件并非孤立，它与整个社会经济、文化相关联。意大利的《皮萨努法案》乃至英格兰惩治足球流氓的措施，都只是针对球场暴力浮在表面的问题，比如球场安全设施等各种硬性的整治，然而骚乱事件有着极其深刻的社会、文化原因。失业率越高的城市，球迷人数占城市人口比例越高。球场在很大程度上担当着城市情绪泄洪口的任务。当洪水泛滥，超过球场堤坝所能承受的程度时，骚乱很难避免。如果社会底层人员生活状况不能得到应有的改善，那么任何单纯针对足球的措施都很难做到根治球迷骚乱。

　　提到球场骚乱，社会文化背景是不能忽略的因素。比如塞尔维亚，由于内战积累的种族矛盾，几乎每年都有球迷死亡。巴黎圣日耳曼的主场也是著名的暴力球场，去年联盟杯发生一名黑人警察打死日耳曼球迷的血案就是由圣日耳曼球迷高喊种族口号引起。德国重新统一后，东西德的意识形态与经济水准的矛盾一直在各方面时有显现，球场不过是其中一个暴露的地方。谈到马德里球迷闹事，则不能不与西班牙存在的法西斯残余思想和巴斯克、加泰罗尼亚分裂主义相联系。新纳粹主义、法西斯残余思想对意大利球场暴力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意大利足球乃至整个欧洲足球的命运，实际上与这块大陆的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密不可分。2001年《皮萨努法案》提出而未能执行，表面原因是某些人指出该法案违反了人权，实际上真正的原因是政治斗争。在总理可以拥有俱乐部的国度里，足球的命运也就与政治捆绑在了一起。一座“大力神杯”不能拯救意大利足球，一个欧洲冠军杯也不能。具体的整治球迷骚乱的措施所能起到的作用，受到整个社会进步、发展的制约，足球的去向，也就是整个社会的去向。

　　专题撰稿：翠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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