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舟：马克吐温和马克吐痰

　　高丰文时代虽然爱玩黑色三分钟，但高丰文老师爱写诗抒怀，毕熙东老师也爱写诗铭志，不像如今只剩全球独家专访了。那时候看完球我还能砸一砸凳子，现在看完球只能灰溜溜写稿去。

　　那时候大家喜欢马林，据说日本后卫床头还贴这大佬的玉照。1989年世界杯预选赛，大学宿舍楼群情激昂，但见电视上马林大侠被侵犯，一起身就破口大骂——电视上口型一 目了然——“Cao你妈”，我们哄笑喝彩不已。1990年亚运会高丰文带队再次丢脸，后来总结起来，说是马林等人在亚运会前夕还打牌玩赌。

　　如今马林已是中超主帅，讲这段古绝不是要爆其丑，骂娘打牌谁没干过？我只是为了怀怀旧，因为现在时代进步了，中国球员在场上骂娘已从“Cao你妈”变为“F××k you”，而且打牌的风气也已没落，现在球员都在玩电游玩PS了。范志毅比赛前夜还在看周恩来传或二战史，而现在的小屁孩可能连木子美的书都懒得看了，老范还听听Stevie Wonder和Gipsy kings，而小屁孩估计也就老鼠爱大米，老范牌技了得，但他不会玩PS，老范英文脏话说得挺溜，但更令人叹服的是他对中国各地方言骂人话的熟练掌握程度——这很能说明一个人的江湖阅历和地位。

　　U20中青队这回一去德国，就在比赛中洋骂连篇，充分表达了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与国际接轨与时俱进的迫切愿望。其实这没什么，当孙继海在场上骂出了“F××k off”，我们才确证这小子融入英超了，不像雷耶斯到现在都不懂得如何问候亨利；当有对手指责姚明骂脏话时，我们会想：姚明或者王治郅难道不也可以教奥尼尔“Cao 你妈”吗？

　　骂骂娘没什么，但给裁判听到了却不妙，实在场上逼急了，还是说点Give you some colour see see之类比较好。

　　更令人担心的不是满嘴洋骂，而是没教养没文化，正如冯剑明批评的——在大巴上吐痰，吃饭时敲盘子。痰可以不吐，盘可以不敲，书当然也可以不读。中青留德，大概可以学会一点英语乃至德语，但与国内隔绝，将更陷入闭门不学、文化荒废之境。当年健力宝留巴便饱受此苦，李玮峰天天游泳，黄勇日日踹树……假如当年有电脑有PS也好啊。如今e时代的球员表面更洋气，实际更自闭，球员的修养和内涵可说一代不如一代。

　　但足协和俱乐部官员又能好到哪去。棋哥曾讽刺中超“革命”，说不管是革命者还是被革命者，一个个坐没坐相，站没站相，面目可憎，不讲礼仪。

　　十强赛期间有一回和国家队从西亚回国，我在飞机上凝神看报，突然背后有人劈手将我手里的报纸一把夺去。回头一看，原来是足协某官，如此无礼他似乎习以为常。我对身旁球员说：“瞧他这德性还想管你们。”球员相视一笑。

　　十强赛时申思一直随身带本马克·吐温的小说看。可惜中国足球不懂马克·吐温，只会马克·吐痰。08之梦，要从不在大巴上吐痰做起，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