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体育何霞

　　新浪体育讯　　“与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尼采

　　几乎是拖延到最后一天，还忍不住去问编辑：“这年度手记一定要写吗？”一方面是正感冒到头重脚轻，另一方面这忙碌充实的2016确实有很多值得梳理，一言难尽。像是新媒体vs80后记者转型、体育娱乐化vs人情味、激情里约vs带着镣铐跳舞、“颜即正义”vs负面新闻报道……

　　滴答滴答。倒计时的钟声轰鸣，那就捡重点吧，谈谈“水太深”的游泳以及掀起网红热的乒乓球，这两个项目幕后的一些故事。即将过去的一年以及未来，它们都将继续引发我的纠结、焦虑和思考。

　　很久很久以前，体育馆西路闷热的游泳馆里，初出茅庐的我向某位资深的游泳专项记者做自我介绍，说：“我刚开始跑游泳（这里是统称，包括跳水、花游等分项），才三个月，还不是很熟。”前辈语重心长地回应说：“噢，没关系，游泳跑三个月和三年没啥区别的。”当时除了诧异，心里暗暗下决心，觉得只要功夫深，总能啃下硬骨头。

　　往后的10年里，每当打过去求证采访的电话总是忙音；听到“谁通知的找谁，领导通知的就找领导，找中央”的惊人之语；收到不合理的删稿要求；某人拿了世界冠军回国后再也不回复微信时……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当年的那一幕。

　　其实也是有过盼头的。2015年3月22日，我曾通过微博记录了下来——“尽管是周日一大早，但参加这样的活动还是令游泳人欢欣鼓舞！包括新浪体育在内的数家媒体，齐聚总局游泳运动管理中心，主任王路生就‘打造中国游泳协会信息服务平台’、716全民游泳健身周，以及喀山世锦赛赛事报道，向记者们征求意见。”

　　在那次会议上，我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比如定期举行公开训练课，除了明星选手外，可以按照项目或者是教练组，进行“运动员+教练员与媒体群访”的方式，以此丰富报道维度等。几个月后，名为“泳者”的微信公众号和app陆续面世。

　　我也是在那时，拿到了两年前上任的王路生主任的手机号码。之后，不论是在重大突发事件“17岁青运会女子蛙泳冠军庆文怡猝死”、“孙杨年初在澳洲意外骨折”时，王路生主任的电话都能打通，他也都做出了相应的回应，果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呀。

宁泽涛的未来在哪里？

　　只是今年在里约奥运会前爆发的“宁泽涛代言事件”，让星星之火消弭殆尽。在这里，暂时先不就事件本身展开讨论，更想探讨的是当事人之一的游泳中心，应该用怎样的方式和态度，来面对起到监督职能的体育媒体？不论是哪一种，现在的不回应、讳莫如深的冷处理方式，都是让人费解和不职业的。

　　身为体育记者，时常会身处这样的境地：如果一支队伍里有两位明星选手，A觉得你跟B走得更近，那么他可能会渐渐疏远你；如果一支队伍，认为你“不听话”地报道了负面新闻，那么可能在后续的工作中给你设置困难……当然还有一个因素，是自己工作的不合格，让采访对象失去了对你的信任。此外，还有现实的考量，假如对方与你的竞争对手签订了排他性合约，那么当你提出采访要求时，对方只能拒绝。当然，拒绝的方式，是礼貌地回应“希望你理解”还是置若罔闻，那就要看个人修养了。

　　如何处理好这些关系，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考验双商：“智商”和“情商”的时候到了。我有时候双商挺感人的，反省ing。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拿游泳举例的话，那就是——我是游泳专项记者，但我不是某某的游泳记者，也不是中国游泳队的游泳记者。

　　与“水太深”的游泳中心画风不同的是，国乒的开放和接地气。

　　我是在2015年苏州世乒赛前开始接任乒乓球项目。无独有偶，这支常胜将军也在那一年、只比游泳中心早一个月举行了类似的媒体座谈会——

　　2月6日上午，以“乒乓梦、健康梦、中国梦”为题的2015中国乒乓球队发展座谈会在镇江举行，“二王一马”再度聚首，教练组、球队智囊团与媒体代表等各抒己见。

　　倾听了一个多小时后，直言“还是不够激烈”的他（总教练刘国梁）主动出击，一口气提出了四大问题：“第一，到底是什么影响了中国乒乓球的影响力？第二，奥运四金我们拿几块合适？输球对推广乒乓球真的有用吗？第三，中国乒乓球队是不是应该从专业转向职业化？第四，体育可以被娱乐化吗？国家队可以被娱乐化吗？”

　　以上是当时写的报道节选。当时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乒乓球队，面临着社会关注度不够、球迷老龄化等难题，有些其实都已经超出中国乒乓球队的职责范围，但他们还是愿意走出这一步，记得刘国梁教练还说了这样一句：“在乒乓球项目上，中国是绝对的大国，大国就要有大国风范和胸怀，还有大国的责任。”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从里约奥运会到现在，国乒热度持续不减。帝国怼王刘月半横空出世、“双子星”马龙+张继科迷妹无数、k歌之王周雨、段子手方博、吃冰棍的陈玘……You name it，就连已经退休的吴敬平教练，都成了一直播等社交媒介达人。

　　只因为他们的颜值？才华？不要忘了背后那个“不懂球的官员”。

这一年“不懂球的胖子”开通了微博

　　试想一下，如果他在全队集合时，来一句“少给我玩什么微博”、“参加什么活动，耽误训练”，大家还能看到名将们如此释放真性情、与球迷打成一片的现状吗？如果他没有管理好明星球员的智慧和胸怀，如何平衡好其中的利害关系？有时候，不禁会想，如果“宁泽涛代言事件”是发生在乒乓球队，还会演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吗？

　　分享一则小故事。去年的这个时候，结束了国乒军训的报道，我将文章和视频《[一天]从赛场到军营 还原最真实的藏獒张继科》分享到朋友圈，还加了一段话：“球迷眼中的他？记者笔下的他？还是自己亲眼所见的他……多靠近一点，也就多一些细节，多一份真实。虽然没加上微信，但已经是收获满满的丹东之行。”

　　过了没多久，刘国梁教练发来消息。点开一看，是一张他分享的个人名片，名叫“赶牛下岸”，头像是张开双臂的巴西基督像。是的，这正是张继科的微信号。在那个寒冷的冬天，我再次体会到，用心是会被别人看到的。而作为一支队伍的领头羊，他是如何处理与媒体之间的关系，这份用心同样说明很多问题。

　　当然，游泳队也有很多暖心故事。奥运前，陆续发表了《独家解析宁泽涛风波1：为何7个月前交退役报告？》、《独家解析2：宁泽涛微博欲和解？ 奥运先遣泳军没他》等相关文章后，让我见识到了一些不理智的粉丝和其他闹剧。来到里约，与他的主管教练叶瑾面对面时，她没有任何责备，甚至还递上了你爱喝的饮料。因为她理解，你是在做你的工作，并且没有歪曲事实；还有得知刘子歌师徒的婚讯，我在个人的公众号发表了《为真爱点赞》文章后，金炜教练打来的那通电话……

何霞在里约

　　至于不能不提的里约奥运会，粗略统计一下，工作日18天，稿件大约77篇（编辑说是88篇，好吉利的数字）；驻扎游泳、跳水、乒乓球三馆，有去羽毛球、举重和自行车馆打酱油；最晚凌晨四点多回公寓；感冒一次；采访中流泪两次，其他三次；基本没出过Olympic Park场馆区，除了最后一天去看了大雾笼罩下的基督像、塞拉隆阶梯和里约大教堂，其他科帕卡巴纳海滩、贫民窟……都是传说，就连新闻中心食堂都没去过，因为据说人多且贵。

　　当时恨恨地在朋友圈写道：“匪夷所思的干扰太多，心力交瘁。是的，里约奥运就要过去了，我一点都不怀念它。”然后，用三天的伊瓜苏瀑布之旅疗伤。但很快我后悔了，不应该这般情绪化。要知道，这是四年一届的奥运会呀，我原本可以让她更生动、更精彩的。

　　张家口、牡丹江、吉隆坡、佛山、迪拜、武汉、黄金海岸（澳洲）、厦门、里约、成都（两次）、香港（两次）还有即将出发合肥……这些是2016年因工作的缘故，去到的不同城市；咔嚓几下，剪了只在小学留过一次的短发；还有一个好消息，谜底要等到来年1月10日揭晓……2017，快点来吧！(何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