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帆船第一人曹晟康

　　秋日午后，南城一家快餐厅。  “这饮料，有吸管么？”坐在记者对面的曹晟康一边问，一边用手在杯口摸索了一圈，随后小心翼翼地捧起杯子，先将嘴唇贴住杯壁，再慢慢倾斜杯身——因为看不到杯内的“水位”，稍不留神饮料就可能洒出来。许多看似简单的事，对曹晟康来说都需用异于常人的方式完成，比如走路、乘车、打电话……就连喝水，也是如此。

　　曹晟康是盲人。更具体一点说，他是“中国盲人帆船帆板运动员第一人”。他有个梦想：驾驶帆船，环游世界。在大多数健全人看来，这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对于30多岁的曹晟康来说，没试过的事，绝不轻言“不可能”。他说，是体育赋予自己梦想，并在黑暗中指引方向，“既然我看不见世界，那就让这世界看清楚我吧。”    

　　申奥成功，点燃体育梦想

　　如果不是8岁时那场车祸，曹晟康不会走进黑暗的世界。如果不是11年前那场庆典，或许他仍“本分”地做着按摩师，养家糊口。

　　致盲后，他学过武术、参加过竞走比赛。用他自己的话说，“从小身体好，一直与体育有不解之缘”。2001年7月13日，刚来京几天的曹晟康赶上北京申奥成功，那一夜，他随着游行队伍一路奔走庆祝。“大家挥舞国旗，高喊‘中国万岁’……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这种盛况，特别开心。”

　　那一夜，让曹晟康动了当运动员参加残奥会的念头。后来，他辗转找到北京体育大学田径教研室的许滨老师。“许老师让我‘先来试试’。我想，既然让试，就说明有机会。”此后，曹晟康每天坐公交车去训练，一练就是两年多，“训练受伤，路上磕磕碰碰，都是常事。按摩店那边还得请假，老板不愿意，我说就练一个月。结果一个月变俩月，俩月变半年……就这么坚持了两年多。”在北体大训练，是免费的，曹晟康会给教练、队员做按摩，回报大家。

　　曹晟康的专项是短跑和跳远，百米最好成绩接近11秒3，比很多健全人都快。他曾在全国性残疾人比赛上获得200米季军。后来，他还练过柔道。“那几年很累，但过得很充实，也是我人生的转折点。我从体育中找到了快乐。”他说。

　　乘风扬帆，风景就在心中

　　2007年，曹晟康入选了中国残疾人柔道队，可是集训前夕却不慎将左侧肋骨摔断，遗憾地与2008年残奥会擦肩而过。那时，他也已是一家按摩店的小老板。生活的负担，似乎正稀释着他的体育梦。

　　但，这不是他希望的。“我总是要求自己走别人不愿走的路，做别人做不到的事。”去年9月，他从电视中听到航海家翟墨的名字，生活中新的一页，就此翻开。他迫不及待地找到翟墨，“你是单人无动力帆船环球航海中国第一人，我能不能成为中国第一位盲人航海家呢？”听到曹晟康大胆的想法，翟墨吃惊之余，给曹晟康分析了数项困难。曹晟康没被吓倒，笑笑说，“有办法要做，没办法，那就想办法呗。”

　　翟墨告诉他，练帆船，得去南方。于是曹晟康卖掉按摩店，来到三亚。要训练，他没有器材，于是就借器材。他的经济来源，依然靠自己的按摩技术挣钱。

　　“前几次出海都有人陪。第一次自己下水，快到岸边时，与一艘快艇撞个正着。人家看我是盲人，只象征性地让我赔了800块钱。”看不见，他只能靠听声辨位，经常“跑偏”。不久后，曹晟康想改练帆板，但教练说什么也不愿教，“教练说没有视力，无法掌握平衡、判断方向，这辈子练不成。我心想，就冲这句话，我非要练成不可。”

　　但是，“练成”谈何容易。一次，一阵大风将曹晟康连人带板打翻到海里，桅杆重重砸在他头上，他只有死死抱住帆板。直到快艇来营救，他才知道自己额上被砸了个大口子，满脸是血。教练被打动了，开始免费教他。

　　“第一次能在海上‘跑’起来的时候，那种感觉，很幸福！”曹晟康说，虽然看不见大海的美妙，但能听见海的声音，“每当乘风扬帆，听着海浪的拍击，还有风声掠过耳际，感受那种颠簸起伏，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享受。”就在刚刚过去的10月，曹晟康在深圳参加了全国性帆板比赛， “这场业余邀请赛有引导员，我靠听力参赛，表现比部分健全选手还要好，组委会给我颁发了体育精神奖。”

　　明年，曹晟康还将受邀赴加拿大参加帆板世界杯。他说自己一定要加倍努力，为中国人、为中国盲人争光。

　　环游世界，踏平困难前行

　　虽然曹晟康的帆船帆板水平进步很快，但距离驾驶帆船环游世界的目标还有不小差距。但他坚信，努力不一定成功，但放弃一定失败。

　　其实，这不是曹晟康第一次“异想天开”。这几年，爱好旅行的他已经走遍了祖国大陆的各个省市。今年4月，他怀揣4200元钱，耗时24天，只身穿越柬埔寨、泰国、越南、老挝，一时间引起轰动。

　　“人只能活一次，很多地方没去过，很多事情没经历过、没尝试过。这就是我不断行走、挑战自我的原因。”曹晟康承认，海上旅行困难更多、更大，“但害怕困难，就不是我曹晟康了。要相信自己，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没有困难最好，有困难，我会爱上克服困难。”

　　曹晟康的父母、孩子目前仍在安徽淮北老家，家人担心他的安全，对他的行为并不十分理解。“我觉得，做自己喜欢的事也是对身边人的一种鼓励。”他的女儿现在上初三，成绩不错，“我这也算言传身教吧，教她要不断超越自己。咱不跟别人比，只要自己今年比去年有进步，今天比昨天少犯一点错误就行。”

　　明年，曹晟康还计划参加几项帆板比赛，“我还有个心愿没达成——下次出国，一定要把国旗带上，展示给全世界。”本报记者 王笑笑 实习生 王运  

　　曹晟康/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