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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平[微博]出山”四个字，一时间把中国体坛震得地动山摇。郎平走上中国女排[微博]主教练竞聘会的演讲台，人们惊喜、感动、兴奋、期待，肾上腺素飙升，差一点，就到了举国欢腾的程度。谁料从那台上下来，郎平淡淡地表示“我只是来分享的”、“我一直没有想过当主教练的事”———令人玩味的话语，一下让那超过9成的群众支持率显得格外尴尬。  

　　这是中国女排首次采用公开竞聘的方式选帅，选帅形式获得外界一致好评。今年初新上任的排管中心主任潘志琛，为了让这上任后的第一把火烧起来，苦口婆心当说客，先向陈忠和示好，而后又力说郎平出山。

　　低谷中的中国女排，为什么，非郎平不可？

　　穷途末路生悖论

　　“非郎平不可”反映的是对中国女排辉煌过去的依恋，是人们对“救世主”的期待，同样是蔡斌谈到的“浮躁”，这与业界内不断强调的“信任”和“耐心”，明显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态。

　　从郎平决定踏上竞聘演讲台的那一刻起，她的当选都被看作是众望所归，竞聘陈述都不过是走过场。不过，当郎平参加竞聘的陈述和讨论内容被曝光后，人们才慢慢觉察问题没那么简单，郎平出任国家队主帅并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郎平出任国家队主帅的最大障碍是她和恒大女排的合约问题。在过去的四年，恒大女排从无到有，一直到取得冠军，倾注了郎平大量的感情和心血，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恒大女排所有事务，除了大厨不是她选的以外，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她来操办。此前盛传郎平将身兼国家队与恒大主帅两职，但这对郎平的身体状况而言并不现实。而且抛开七位数高薪合同不说，即便是恒大主席许家印愿开绿灯，郎平自身也不愿看到恒大女排因她的离开，在开拓职业联赛的事业上前功尽废。

　　因为如此，竞聘会结束后，排管中心并没有明确给出主帅人选的公布时间，郎平也作了耐人寻味的表态。潘志琛则生怕煮熟的鸭子会飞掉似地打圆场：“来的目的就是参加主教练竞聘，不管她怎么认为，这个毋庸置疑。”———排管中心需要郎平，国家队需要郎平，恒大女排需要郎平，全国球迷都需要郎平，但郎平只有一个，所以人们都恨不得把郎平劈成几份，每人分上一点。

　　等待结果的几天时间是让人焦虑的，但也很有意思，舆论中对郎平的期待和支持一点没有比之前少，而且在球迷当中还有一种颇集中的观点：只要郎平出山，球迷都无条件支持。在这深切的期待背后，媒体和球迷都在传递一种信息，呼吁一旦郎平当选，大家要给予郎平更多的宽容和时间。

　　中国女排过去四年经历的阵痛和教训，不得不让人正视现实，在竞聘会陈述中，四位竞聘者都被要求首先分析中国女排当前的形势与现状，郎平指出“中国女排在亚洲已没有优势”，而曾经历中国女排上一个奥运周期动荡的蔡斌对此更感受深刻，他的陈述也相当直接地表达：“必须要面对中国女排现状，不要好高骛远，只有敢面对现状，才能做好事情，不敢面对，所有事情都会显得浮躁。”

　　于是你能看到中国女排在穷途末路中生出的一个悖论，一方面呼吁要面对现实、宽容耐心，另一方面，从排管中心到普罗大众，又都带有一种“非郎平不可”的情绪。郎平是中国女排辉煌过去和拼搏精神的代表，她本人更是受此感染而回心转意决定出山，竞聘会上，郎平的陈述的题目就叫《传承女排精神，走出低谷，再创辉煌》，这不得不让人记起过去的四年，所谓的女排精神，每每会在队伍困难时就会被鼓吹起来，成为一颗救心丸。

　　精神确实不能丢，但“非郎平不可”反映的是对中国女排辉煌过去的依恋，是人们对“救世主”的期待，同样是蔡斌谈到的“浮躁”，这与业界内不断强调的“信任”和“耐心”，明显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态。

　　图腾炼成救心丸

　　她本是中国女排精神的图腾，却被炼成中国女排最后的一颗救心丸。但这颗救心丸一旦因带不出成绩而被判定失效，那么，整个中国排坛都必将深受打击、绝望至死。

　　“无条件支持郎平”不排除是绝境逢生时的信口开河，实际上，郎平并不是一张可以无限透支的信用卡，也不是一服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虽然她拥有老女排的那种精神特质，也拥有极为辉煌的执教生涯，但目前来看，无论是谁当选，想要治好中国女排现在的顽疾，绝非朝夕之功。

　　徐利担任排球主管期间重国家队轻联赛的策略，使得女排面临人才紧缺的局面，目前国内仅有400名专业一线女队员。中国女排经历了四年三次换帅，先后由蔡斌、王宝泉和俞觉敏带领，但都没有取得让人满意的战绩，而随着近几年成绩的下滑，排球在国内的人气、市场、后备力量培养方面都显得力不从心，可用之人少，大用之人少之又少。

　　郎平出山，给精神和排球大环境带来的影响意义，可能远大于实际成绩产生的影响。在中国女排又一个低谷中，她再一次挺身而出，为中国排球界注满了正能量，而凭其号召力，中国女排的关注度有望大幅回升，排球市场也可望藉此盘活。

　　女排的振兴，不仅要求球队教练技战术水平提高，隐藏在背后更重要的因素是对队员培养机制和联赛的重视。关于此问题，郎平也给出过自己的观点：“我觉得还是要脚踏实地，从我们青年队、职业队到国家队每个队员和教练组，都要认真思考走什么样的道路，能够更好地把自己的未来做一个非常具体的长远计划，四年、八年甚至十二年的计划，不光是国家队的任务计划，还包括青少年培养计划、教练员培养计划，国家队的一代又一代运动员怎么延续，都是非常紧迫的课题。”有鉴于此，郎平在决定出山之前，曾推荐排管中心选用相对年轻的国家队主教练。

　　结果，郎平还是迫不得已亲自上阵了，如果她竞聘成功，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领导、媒体和球迷的耐心都将面临严峻的考验。她是全国群众千呼万唤热诚推举出来的“最佳人选”，是排管中心孤注一掷的成果，她本是中国女排精神的图腾，却被炼成中国女排最后的一颗救心丸。但这颗救心丸一旦因带不出成绩而被判定失效，那么，整个中国排坛都必将深受打击、绝望至死。

　　最大限度延续耐性

　　在国家队的主帅问题上，三大球都吃够了急功近利的亏。这次女排选帅，愿能开一个好头，给三大球选帅留下一个模板，而唯有郎平这样的人物，能在项目水平倒退的现实中，最大限度地延续管理者及民众的耐性。

　　浮躁的先例不只在于中国女排。北京奥运会后，功勋主帅陈忠和曾表示过：“只要国家需要我，我还愿意接着带这支队伍去打伦敦奥运会。”然而，当时因为国家体育总局制定了三大球长远发展的规划，要求三大球主教练年龄结构应该进一步“年轻化”，结果比陈忠和小10岁的蔡斌接替他出任中国女排主教练。中国男足在2009年选择了当时仅43岁的高洪波[微博]；同年，34岁的郭士强也成为中国男篮历史上最年轻的主教练。然而，三位少帅的命运殊途同归：蔡斌任期不足一年，就因战绩不佳无奈下课；高洪波在世界杯20强赛之前被洋帅卡马乔取代；郭士强的执教时间更是只有10个月。

　　值得玩味的是，这三支国家队主教练的继任者因为奥运会和世界杯等大赛在即，都是火线加盟，并未经过太多考察与论证，自然也没能在帅位上交出满意答卷。蔡斌的继任者王宝泉不足半年就请辞，令中国女排再度换帅；男篮教头邓华德将中国男篮带得一团糟，堪称是一位失败的洋帅；卡马乔的表现也难以令人满意，20强赛即遭淘汰，国家队的世界排名也是一降再降。

　　原国际排联主席魏纪中曾表示，上一个奥运周期中国女排成绩不够理想，其主要原因就在于频繁更换主教练，“每一个教练都有自己的训练方法和技战术体系，队员不仅很难在较短的时间里加以适应，而且还很容易出现伤病。”姚明也不赞成把奥运会周期当作篮球发展的目标。他说：“中国篮球最吃亏的地方就是不能摆脱四年周期，一个运动员的成长大大超过四年周期。当你总以四年周期为目标的话，就不能去选择长期的发展。只有长期的发展，回报才是最丰厚的。”

　　在国家队的主帅问题上，三大球都吃够了急功近利的亏。这次女排选帅，愿能开一个好头，给三大球选帅留下一个模板，而唯有郎平这样的人物，能在项目水平倒退的现实中，最大限度地延续管理者及群众的耐性。

　　专题撰文 南都记者 丁淑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