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艇名将张秀云用两个十年演绎不老传奇的拼搏人生

2013年01月08日14:34  新华网

  新华社北京1月8日体育专电

  [新闻背景]:张秀云,1976年出生,赛艇女运动员、高级教练,北京体育大学教师。1990年开始从事赛艇运动,曾获得一枚奥运会银牌,两枚亚运会金牌,五枚全国运动会金牌。从1993年第一次夺得世锦赛冠军,到2012年获得世界杯总冠军,近20年间,她与死神殊死抗争,在赛场激烈竞技,同家人幸福生活,谱写了中国体坛的“不老传奇”。

  2013年,又是一个全运会之年,张秀云向新的历史发起冲击。

  第一个十年:刻苦、拼搏和坚持

  1993年,我拿到第七届全运会女子单人赛艇冠军,随后获得世锦赛女子四人双桨冠军,成功改写德国姑娘连续十年世锦赛夺冠的历史,也成为最年轻的世锦赛冠军。那一年我17岁。从此开启了与赛艇、与奥运会跌宕起伏的两个十年。

  1996年,我获得参加亚特兰大奥运会的机会。但在赛前一次训练快结束时,我突然眼前发黑,心里发慌,教练立刻开车把我送往医院。就在全队去参加奥运会动员大会的那一天,我被送入同仁医院重症监护室。医生说,我24小时内发生过“心肌梗死”……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被急救。

  休息几天后我飞往亚特兰大,结果获得女子双人双桨银牌和四人双桨第五名。这是中国赛艇连续三届奥运会与金牌擦肩而过。当时,我暗暗发誓,要在下届奥运会拿到金牌。那一年我20岁。

  2000年世界杯,我第一次参加国际单人艇比赛获得冠军。然而,就在悉尼奥运会前十天,我从国外赶回国参加血检,结果竟未通过,这犹如晴天霹雳。一个“冤”字刻在心头驱之不去。我第一次想到了退役。

  在观摩全国比赛期间,时任中国赛艇协会主席的何振梁专门来到上海水上运动场。他说:我这次来这里,就是为了跟张秀云握一下手,说一句“你受委屈了”。当时的场景仍历历在目,我眼中满含泪水。这是在我人生第一次低潮的时候“被信任、被尊重”,我被震撼,被激活。那一年我24岁。

  若干年后,我在国际赛联教练员学院学习时讲起这件事,一位运动生理学专家这样解释: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高空飞行,且是夜间飞行,体内缺水,再加上直接从训练场地去机场,前后20多个小时旅行,下飞机后直接采血。在这种环境下,人体做任何测试都不准确。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我坚持下来了,是幸运的,那些由此离开运动场的人更为冤屈。

  2001年,九运会前,我依然玩命训练。最后,腰不行了。每天训练我就戴上护腰坚持,一个护腰不行,就戴二个;普通护腰不行,就戴加钢板支撑的。每天训练结束时,我都近乎瘫痪。队医要给我做腰部按摩、针灸、火罐。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在全运会前一周的训练中,我突然头晕眼花,倒在了码头上,被紧急送到医院。我心动过速无法测到心率,医生给我打了镇静剂,才慢慢苏醒过来。出院时医生禁止我参加剧烈运动。

  但我是一个运动员啊!我咬着牙参加了一周后的全运会,以绝对实力获得单人艇冠军,还夺得女子双人双桨金牌,成为赛场上耀眼的明星。赛后在广州,我举行了婚礼,宣布退役。

  十几年前的中国,体育科研难与今天相比,将“坚持大运动量”变成训练目的,盲目追求高强度训练,拼的是运动员的年轻和身体。许多体能类运动员都伤病累累,其中腰部、膝部损伤居多,很多人都有心脏问题,提早结束了本该鲜花盛开、精彩丰富的运动生涯。

  回到北京,我在阜外医院做了心脏射频消融手术。术后我不仅腰痛,走路还感觉腿麻。我又去北医三院运动医学研究所检查。医生说我得做腰部手术,手术要开40-50公分的口子,卧床至少三个月,出院后肯定不能再运动了。我拒绝了手术。

  “刻苦”、“拼搏”和“坚持”,是我这十年的写照。

  第二个十年:享受、团队和创新

  2002年春天,为进一步了解世界先进赛艇训练理论知识,受国际赛联技术主任道尔·尼尔森邀请,我只身前往国际赛联教练员学院留学。这次留学不仅学到了不少先进赛艇技术和科学训练原理,还让我接触到一个新的理念:享受赛艇,享受生活。但当时我曾怀疑,这种理念对吗?

  同年5月底,我又开始了训练。那是一种连学带玩加恢复的方式。在8月底的世锦赛上,我竟然拿了单人艇第四名。

  天有不测风云。2003年,我在荷兰训练后回酒店途中突遇倾盆大雨,我骑车摔倒,腰伤又犯了。领导觉得我在国外单飞训练保障不足,建议我回国组织团队冲击奥运金牌。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训练团队”这个概念。

  2003年底,我回到阔别多年的国家赛艇队,开始了又一次奥运集训。水上中心为我组建了训练团队。尽管教练给我吃了好多减量、减轻强度的“小灶”,但在传统的大运动量训练氛围里,我又被迫回到了当年苦练的状态。当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赛艇快乐被剥夺的时候,心脏再次“罢工”,我第三次被送进重症监护室。在出征雅典奥运会前的最后24小时,我决定放弃。我又退役了,并且怀孕生女,生活幸福而平静。

  也许我注定和赛艇有缘。2005年生完孩子恰逢南京全运会,安徽省体育局鼓励我试一试。有了组织的信任,我决定恢复训练。女儿未满周岁,我就去贵州高原尝试恢复训练。当时身体状态很差,随便一走心率就很高,不敢练,不敢跑,每天想得最多的是我会不会死?就在那种状态下,我恢复训练五个月,参加了一站世界杯,竟然拿了第七名。于是我决定复出。

  为了不让惨剧重演,安徽队帮我联系科隆体育大学的体能专家汉斯·荣帮我进行身体功能训练;聘请世界著名运动生理学专家乌里·哈特曼帮我设计训练计划,测试诊断评估训练效果。

  随后,安徽队又为我请来意大利著名教练白贝,他带领我获得世锦赛第五名,顺利拿到奥运入场券。为了备战北京奥运会,我拥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团队,虽然与现在的训练团队没法比,但有团队支持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遗憾的是北京奥运会我只名列第四。

  对此我难以接受,我不一定非要拿金牌,但至少拿一块奖牌。我坐在船库里伤心地哭了,三岁的女儿“小雅典娜”坐在我身旁陪着我。当时我觉得我再也不想划船了。

  现在总结,其实北京奥运会前的训练有明显不足。身体素质、能力都不够。很多时候,我们在失利后会把问题归结于运气或运动员心理,往往忽略了对项目本质规律的反思。

  2009年全运会我再次获得女子单人艇桂冠后第三次退役。此后我去美国AP训练营学习。这次学习彻底转变了我的训练理念和方式。

  2010年,我再次复出备战伦敦奥运会。新团队邀请了道尔、哈特曼、吉阿尼、维拉瑞、大卫这些在国际赛艇界和运动训练领域响当当的人物加盟。这一次再战奥运,虽然我对金牌有渴望,但我已更加充分地理解“参与比获胜更重要”的真谛。

  2012年两站世界杯我都拿了冠军,我觉得成绩的取得与多年来心智、技术、经验等的积累密切相关。但我明白,非要追求一个东西,很可能得不到,不如把心情放轻松。

  伦敦奥运会上,我以第六名的成绩结束了第三次奥运之旅。我的心情和以前已大不相同,我不再抱怨运气,我冷静分析失利原因:对赛场特殊环境了解不足,对竞赛规则“灰色盲点”的变化及风险准备不足。

  这是我第二个十年,关键词是享受、团队、创新。

  从1993年9月5日,我首次登上世锦赛最高领奖台,到去年11月19日国际赛联授予我2012年世界杯女子单人艇总冠军奖杯,这20年间我经历了太多挫折,但收获同样巨大。我是一个热爱赛艇、热爱生活的普通母亲,也是运动员、教练和老师,“享受赛艇,享受生活”的信念,让我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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