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雪赵宏博退役了，张丹张昊拆对了，中国花样滑冰曾经纵横天下的“三驾马车”，似已成往事，中国双人滑还能撑起自己的王朝吗？昨天，在花样滑冰世界杯中国站期间，本报记者独家专访了“抛开所有光环从零开始”的张昊，以及国家花滑队总教练、“教父”姚滨。本报记者 陈宏

　　伤病缠身

　　张昊：无法练力量瘦了十来斤

　　趴在场边的桌子上，姚滨紧盯着场上热身的几对双人滑选手，神色看不出异常，但说起话来，却有着一点无奈：“三驾马车只剩一对了，现状大家也都看见了……”

　　在他嘴里，“老二”庞清佟健还是基本保持那个样子，状态还算不错，但“最近身体上因为年纪因素也出现了问题，关节啊什么的，都是老运动员常见的”，而“老三”张丹张昊，在张丹退役、张昊换了新搭档彭程之后，是需要重新开始了，“毕竟是15年的搭档换了啊！大家都对他们充满了好奇，包括国际滑联和裁判。”

　　但外界的好奇目光，张昊有点招架不住，他知道自己情况不算特别好。“张丹退役，是我们俩一起商量的，她的身高不利，伤病也多，所以决定还是去读书了。我这也是半月板撕裂，来年准备动手术呢，现在就保守治疗，以维持为主。我现在，体能训练方面，跑不了步，胳膊也做不了力量，你看这胳膊，扭成什么样儿了？人因此瘦了很多，有十多斤，力量大受影响，毕竟瘦掉的全是肌肉。”

　　换人抉择

　　姚滨：我们是武大郎服毒

　　对姚滨和张昊来说，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于是无论姚滨从大局，还是张昊从自身，两人都作出了抉择：换搭档。姚滨说：“现在我老开玩笑说，我们是武大郎服毒，吃也死不吃也死，我干嘛不吃呢？我干嘛一直等着，让队伍等得烂了，好队员都被耽误了？所以，包括老三这对儿，我国家队一口气换掉了3个女伴儿！不能老眼光了。”

　　成名很早、也已到过巅峰的张昊，是自己选择的再找搭档。“我花样滑冰干了二十四五年了，不愿意轻言放弃。别人劝我，你知道你现在怎样的成绩？奥运会银牌，一堆的洲际比赛冠军。你重新换个伴儿，你想过成绩会怎样？从高点一落千丈！”张昊告诉记者，“他没说时，我还没考虑，说了我也真认真考虑了一段时间，思想斗争了很久，后来我觉得，既然热爱这个，就应该可以抛弃所有的虚名，从零开始，扔掉所有的光环。伤病又怎么样？疼又怎么的！我现在对疼都没感觉了，麻木了，疼两年了。天天晚上躺下觉得爬不起来，但一上场就好了。”

　　张昊的新搭档彭程，一直在地方队呆着，不要说出国，去国家队时都是第一次到北京，张昊一直叫她“小孩”，而不是像前搭档“丹丹”那样叫个昵称。

　　“这很有挑战性。其实，国外，像美国啊俄罗斯啊，他们的选手都愿意强强联合，几个国家好的捏在一块儿，或者就他们自己，也都有一百多对双人滑选手，我们就那么几对，所以我们是迫不得已，没有办法了。我们做不到强强联合，只能尽量做到两个人水平拉近一点，也是为以后的发展铺平点道路，否则没变数。”姚滨说。

　　痛苦蛰伏

　　张昊：我一伸手搭不到丹丹了

　　姚滨期待的变数，张昊期待的新开始，在痛苦的训练中启程了。

　　有一次，张昊和彭程在训练，张昊习惯性地一伸手，以前这时总会有一双手搭上来，然后两人开始做动作，但这一次，他一伸手什么也没碰到，他意外地前后挥了半个圈，还是没碰到任何东西，“然后我就听到教练们在场边哈哈大笑，我才猛然意识到，我换搭档了，‘小孩’正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看着我，而不是本该在我身边半米至多一米的范围内。”张昊笑着说。

　　这时，他会想起搭档了15年的张丹。“双人滑必须有默契，我们虽然不是情侣，但我们就像兄妹。我们从小在一起，亲兄弟都不像我们这样的感情，我在北京十多年，在家十多年，大部分时间都是我跟丹丹在一起，配合多年，我们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干嘛。”

　　曾经，两人经历过巨大的挫折，在都灵冬奥会的惨烈一摔，摔掉了很可能到手的金牌，最终只拿到了银牌，但摔得那么严重却马上站起来，感动了无数人。“但那次，其实就能知道我们有多默契——摔跤后打击非常大，士气非常低沉，我们只看了对方一眼，就知道对方想告诉自己‘从头低沉到尾怎么行’，才能站起来继续。”张昊深情回忆，“倒是一结束出来，我们都是拼命相互抱怨，哈哈，当时当然生气，但两个人想配合得好，就像两口子似的——我也没结过婚，不知道是不是像两口似的，如果吵完架就互相憎恨的话，也不可能维持这么多年。”

　　15年的过往，成了云烟。现在，张昊牵手的，是年仅16岁、比自己小12岁的彭程。“小姑娘很聪明很灵巧，但毕竟还小，很多动作不是很扎实；滑的时间很长，但双人算团体动作，有时候她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在走，”张昊说，“我们搭档半年，其实一起练才4个月。她现在在我的搭档位置上，就得是成熟运动员而不是青少年选手了，必须成熟得快一点，必须找到捷径。”

　　为了培养两人的默契，彭程刚刚到北京，就全程由张昊负责生活起居。“她第一次来北京，很多都需要照顾，比如生活方面，衣服、鞋袜、洗漱用品都没有，都是我去办的，”他笑着说，“我现在身兼三职，搭档、保姆、教练。”

　　他甚至还开起了玩笑：“这默契，我们还得做得更多，跟丹丹一个眼神能搞定，不用说，可以省老多劲了，现在跟‘小孩’不行，我给个眼神，她没反应的——当然，她也看不着，她高度近视！”

　　索契未来

　　姚滨：奥运会乐观点拿块奖牌吧

　　参加完这次在上海举行的中国杯世界花样滑冰大奖赛，2012年也即将走到尽头，离2014年索契冬奥会越来越近了。中国双人滑残缺的三驾马车，能稳当地开到索契吗？

　　“冬奥会快到了，现在没有三驾马车了，给我的压力倒不是特别大。”张昊说，“我现在把自己当新人，双人滑不是几个月或者一年就能完成的，需要长时间的配合，通过比赛才能提高。奥运会要想进前六名、前三名，是要通过两三年三四年不断努力，比赛中总是取得前两名才能上去的。”

　　所以，张昊给自己和新搭档的目标，定得并不高，“不是今天出来两个四周的高难度动作，明天上场就能用，这不现实，要给裁判好的印象——从现在开始到明年4月份，也就十来场比赛，要保证每场都能给裁判留下好印象，而且成功了也才能给自己增加信心。”

　　话虽如此，好强的张昊一不小心，还是暴露了自己的焦急。“现在的伤病很严重，但是现在动手术的话，小舞伴耽误的时间就太长了，她正在提高阶段，所以我现在就选择了保守治疗，以维持为主。你也知道，我们这个项目一天不练没事，两天不练就没感觉了，一周不练动作更是全走形，所以我现在一周还得练个四五天，也就休息调整两三天。”

　　姚滨对整个中国花样滑冰队双人滑项目的态度同样低调：“这对大家都是个考验，虽然他们每天都在有变化，外界也在期待有个好表现、好结果，但我对奥运会最乐观的估计……嗯，我们是争取拿块奖牌吧。”

　　旁边的工作人员笑着说：“姚指导又在谦虚了。”姚滨笑笑，摆摆手，然后埋头慢慢离去。不久后，庞清佟健在双人滑短节目比赛中，拿到了第一，但张昊彭程，仅列第四。这样的结果，对追求保险的中国双人滑来说，并不理想，离三驾马车时代的王朝高度，更是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