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莫里斯父子

　　文 张福洪 刘再鸣 编辑 刘再鸣 图 本刊图片库 gettyimages

　　高尔夫不是一项歌功颂德的运动。但对于那些让高尔夫球场变为艺术品和伟大产业的顶级设计师，却有必要歌颂一回。是的，从高尔夫球场出现至全面繁荣的几百年时间里，蓝天绿草间涌现出了许多伟大的球场设计师。

　　在众多伟大设计师中，有5个人显得尤为特别。他们当中的每一个，都可被称为一个时代球场设计的风向标，他们串起了一部高尔夫球场设计史。他们就像是摩西五经，在各自的时代讲述着自己的传奇故事。

　　第一卷创世纪：老汤姆·莫里斯

　　创世记描述了关于上帝创造世界和人类的起源及遭遇的故事，旨在说明以色列民族的历史是在上帝的旨意下开始的，以色列人应该世代铭记上帝的恩惠，侍奉上帝。在高尔夫球场设计历史上，老汤姆· 莫里斯有资格成为“上帝”。作为高尔夫球场设计的先驱，他的球场设计理念至今还有不小的影响。

　　我们叫他老汤姆·莫里斯，这是有原因的。他是小汤姆·莫里斯的父亲，小汤姆是高尔夫历史上最耀眼的明星之一，但年仅22岁就告别了人世。他们两个人都是天才，但发挥才能的领域却不同。

　　那场悲剧发生的时间是1875年。老汤姆当时54岁，已经功成名就。他拿到过4个英国公开赛冠军，1851 ～ 1865年担任普雷斯特威克的草皮养护员，后来成为了圣安德鲁斯的球场管理人。他把这两处原始简陋的运动场地变成了现代风格的赛场——让讲究策略和重视乐趣的球手都能得到快乐。

　　老汤姆设计、改建过的球场有很多都延续到了今天，比如西沃德、珀思、莱文-伦丁林克斯、鲁弗内斯、卡努斯蒂等名场。他是现代园艺技术的先锋人物，现代球场的很多标准都出自他的手，其中包括18洞球场、每洞建造多个发球台，以及金属圆柱形洞杯。

　　老汤姆体格强健，生活方式非常健康，因此在54岁时依然精力充沛。丧子之痛没有使他消沉，他选择了用工作来缓解伤痛，老汤姆随即拉开了现代高尔夫的大幕。

　　为不断改进圣安德鲁斯老球场，他付出了很多心血。在对现在的第18洞球道和北海之间的土地进行改造的过程中，老汤姆穿过斯威肯溪，建造了现在的第1洞果岭，并扩大了第18洞果岭，使其包括了如今的周日比赛旗位和罪恶谷。

　　他还改变了果岭推击平面的样子。当他刚开始接手草皮养护工作时，果岭的推击平面以今天的眼光看是比较粗糙的。经过他不断除草、整地，果岭推击平面才逐渐有了今天这种特别便于推击的样子。

　　有人说，老球场之所以至今还能带给优秀球员们挑战，主要原因就在于老汤姆建立、完善的果岭设置。仅凭这一点，老汤姆就有资格入选球场设计师的万神殿，更何况他的贡献远不止于此。

　　从1875年到他1904年退休时(83岁)，老汤姆设计、改建了大约60座球场。其中一些球场至今仍居于世界最佳球场之列，比如皇家多诺赫、马希利汉尼、艾利、皇家邓恩郡、圣安德鲁斯新球场、皇家波特拉什、沃拉希、拉欣奇、缪尔菲尔德、罗萨彭纳、奈恩。

　　不过，在这60座球场中，没有一座能原汁原味地保留至今。但这并不奇怪。经历了100 ～ 125年的时间，一切都在变。更换的沙子、海岸线后退、球场长出了新的植物——人和时代都在变。

　　在老汤姆的设计师生涯黄金时代之初的1875年，高尔夫仍然非常原始，影响范围不大。全世界的球场不到50座，其中大部分都在苏格兰。那时，古塔胶球刚刚出现不久，它的使用效果决定了——当时人们认为球场的球道总长度达到5500码最为合适。

　　彼时，建造球场的重型设备和新工具还没有出现，挖掘、搬运土方的大部分工作只能依赖手工。在大不列颠王国更加富庶的地区——英格兰，人们逐渐对高尔夫产生了兴趣。但在英格兰，很少有天然的以沙地为基础的地块。所以，大部分的新球场计划都定在了苏格兰和爱尔兰。由于这两个地区的经济落后，球场设计的预算都很紧张。

　　然而，到了这个时代的末尾(1904年)，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由于经济的繁荣，加上高尔夫自身的魅力，这项运动的影响力在扩大，尤其是在英格兰，美国也有一定的发展。所以，老汤姆在苏格兰设计球场只能赚几十英镑，而下一代设计师，比如小威利·帕克，在英格兰设计一座球场却能赚几千英镑。

　　新技术的出现，比如马拉铲土机，使得人们可以在原本被认为不合适的地方建造球场了，比如伦敦附近的欧石南荒野、长岛东部的灌木丛林地。另外，霍士凯球的出现，则使优秀球手的击球距离大为增加。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人们开始认为只有球道总长度超过6000码的球场才能带给能力较强的球员挑战。于是，人们开始对老汤姆留下的球场进行改建。

　　刚开始的手段还没有“伤筋动骨”，只是增建了更远的发球台罢了。但后来，为了增加球道总长度，设计师们开始调整球道走向。这一次调整似乎让人们满足了15 ～ 25年，到了20世纪20年代，设计师们开始对原来的球场进行了更大规模的改造。结果，缪尔菲尔德、皇家邓恩郡等球场几乎完全看不出这位伟大人物当初留下的风貌了。

　　而另外一些球场，比如皇家多诺赫、克鲁顿湾，则保留了他的设计精髓。如果你想寻访老汤姆·莫里斯的足迹，你必须对今天的球场进行仔细的观察。凭借满腔热忱和丰富的知识积累，也许你能偶尔发现他的天才作品留下的一鳞半爪。如果你真的做到了，你会对自己的发现感到震惊！

　　让我们由马希利汉尼的第1洞——“重击”开始说起吧。这一洞很可能是“满足勇敢者”风格的第一次实践，它随着海湾柔和地盘旋延伸，但步步都有杀机，迫使你迎接海岸的挑战。有人认为那是世界最佳第1洞。

　　克鲁顿湾的第6洞名为“血溪”，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1012年苏格兰人迎击丹麦人入侵的激烈战斗。倾斜的果岭俯瞰着小溪，巧妙的设计使得汤姆·辛普森称之为英伦三岛最佳球洞之一。皇家多诺赫的第14洞——“狡诈”被很多人认为是世界最佳球洞。老汤姆将它的果岭位置设在了一处低洼的沙丘上，及一连串5个狭长的沙坑周围。这一洞幸存至今，没有经过任何改造。

　　老汤姆设计的很多球场都安排了不少交叉球洞，而且其中大部分的球道长度都差不多。克鲁顿湾有15个洞的长度都在245码到360码之间。

　　1892年，皇家多诺赫只有一个洞超过400码，只有两个洞不到200码。以当代设计师的眼光来看，这种球场设计过于奇异、反传统。但我们必须考虑到当时的球具水平，高尔夫作家霍里斯·哈钦森曾提到：当时，一个340码的球洞意味着球手需要在球道上使用1号木，一个255码的球洞需要在球道上使用铁杆攻果岭。至于交叉球洞的安排，一方面是由于上文曾提到的预算紧张，一方面是由于老汤姆从小长大并且一生中大部分时间生活的圣安德鲁斯。

　　站在老球场第11洞的发球台上，你可以欣赏到伊甸河口的美景，如果转过身，则可以将同样美丽的小镇收入眼帘。你还可以看到，在与它交叉的第7洞，球手们正在你的前方分享着“你的”果岭。往右看，是第8、10洞的双洞果岭，这两个洞的球手如果推击力度过大，可能需要交换位置推击。这是高尔夫运动和高尔夫球手的交汇，体现了整座球场的特色。

拉欣奇球场的第6洞让人对古典球场的敬意油然而生

　　这座球场在起伏不平的地面上前后转折，各洞之间没有明显的间隔。在当代球场上，每个球手只能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简直忘了球场上还有其他4人小组的存在。相比之下，老球场的安排是多么独树一帜，多么有人情味啊！老汤姆很可能会讨厌温特沃思、松树谷这些当代著名球场。

　　老球场就像一座迷宫，大多数球洞都有多条道路可供出入，想到迷宫，人们就会想到迷宫之父、远古时代的艺术家和发明家代达罗斯。古希腊地理学家保塞尼亚斯这样评价代达罗斯：“他创作的艺术品看上去总是很笨拙，但其中蕴含着超凡脱俗的感觉。”

　　还有什么能比这句话更适用于普雷斯特威克的“阿尔卑斯山”球洞呢？人们在争论，球场设计师是艺术家、发明家，还是两者兼有？但更确切的描述是，球场设计是手艺人，最伟大的从业者都是老汤姆·莫里斯这样的手艺人、技师。那些试图在画布或荒地上寻找高尔夫球场元素的设计师们，只要想到这位伟大人物的做事方法，定会自愧不如。

　　人们在争论一个问题，究竟球场设计师是艺术家、发明家，还是两者兼有？但更确切的描述是，球场设计是手艺人。最伟大的从业者都是老汤姆·莫里斯这样的手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