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中女足的队员们在训练。本报记者　黄晓慧摄

　　3月26日上午9时，海南师范大学足球场，海南唯一一支女子足球队——琼中女足的主教练肖山和队员们正全力备战即将打响的全运会女足比赛。肖山一会儿俯下身子摆障碍，一会儿给过障碍的队员们“喂球”，还不时跑到球门前训练守门员，满场都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一上午的训练课下来，他汗流浃背，迈起步子也有些吃力。

　　“人活着总得做点事情，”肖山说，他希望通过琼中女足，能带动整个海南足球的发展，也能为中国足球尽点力。

　　艰难建队

　　今年47岁的肖山出生于体育世家，父亲就是一名足球运动员。身体里流淌着足球血液的肖山8岁开始练球，28岁挂靴，退役前效力于甲B球队江苏加佳。告别球场后，肖山开过饭店、打过工。2006年，他应山西老乡、时任琼中女子足球队教练的谷中声邀请，出任球队助教。

　　2005年，琼中县提出将“教育扶贫”工程实施到大山深处，帮助黎苗族女孩子走出大山，读书、上大学。琼中女足的成立，就是要用“体育扶贫”改变黎苗族女孩子的命运。

　　来到连红绿灯都没有的国家级贫困县支教，肖山“想过条件会比较差，但是没想到这么差”。没有场地、没有管理机构、没有队员、没有食堂，他的收入还不如中学的体育老师。可就在这样的条件下，教练们走遍了琼中的穷乡僻壤，从300多人中选出了24名队员，最小的11岁，最大的13岁。

　　建队伊始，24名队员挤在一间教室里睡觉，每天每人5元伙食费。教练带着孩子们垦荒种菜、割草填坑。没钱买球鞋，她们就光脚踢。即便有了鞋子也总是一补再补，有时这个队员的左脚鞋还能穿，那个队员的右脚鞋能将就，就又凑成一双。除了政府补贴和四处“化缘”外，肖山把自己的积蓄都用在了这支女足身上。

　　初次扬名

　　3月26日晚，临近22时，琼中女足队长王丽莉照例到各个房间收队员们的手机、平板电脑。因为怕分心，球队一直不让队员有手机，直到几个队员上了大学才让买了手机。平板电脑是今年春节前，肖山的一个朋友给队员们买的。记者了解到，孩子们的足球、球鞋、队服等很多都来自热心朋友的捐赠。

　　“干农活累还是训练累？”记者问。“当然是训练累啦！”五六个姑娘异口同声地回答。可是要她们说说有多苦，她们却摸着足底厚厚的茧和凸起的踝关节，把训练称为“游戏”，还说最喜欢的训练项目是抢圈。队员周亚利原本只是冲着“管吃管住管学费，能给家里减轻负担”的目的练足球，但如今她坐上了火车、飞机，到全国各地比赛，也有了自己的梦想。

　　队员们最难忘的比赛，是2008年在南宁，在2∶5落后的情况下，她们在10分钟内连扳3球逼平了实力超群的大连女足，第一次让别人刮目相看。王丽莉说，我们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以前都是大比分输球，那次比赛后大家对自己才有了信心。

　　2009年，全国U16女足锦标赛在河北涿州举行。大冬天里，没见过雪的琼中女足姑娘们觉得耳朵都快冻掉了。然而，就是在陌生的恶劣天气下，她们顽强地扳平了比分，并依靠点球战胜了东道主，获得季军。赛后，姑娘们激动地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这场比赛让人们真正认识了琼中女足，她们由此开始踢出美丽弧线。

　　继续成长

　　琼中女足踢出了成绩，逐渐跃入公众的视野中。球队有6名队员拿到了国家一级运动员证书，13人进入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大学校门，队员陈欣、王丽莉更是入选了国家青年集训队。

　　好成绩来自严明的纪律和刻苦的训练。今年春节，琼中女足到昆明海埂训练基地集训并在那里过年，她们每天都是最早到训练场，最后一个离开，一天坚持训练七八个小时，经常是场地管理员来催了才走。她们平均每人每次颠球超过200个，连续头顶球平均超过50次，更为可贵的是12分钟耐力跑全部在3000米以上，基本达到了中超球员的水准。

　　“长在大山里的孩子天生能跑，脚弓深，身体优势明显，而且很懂事、能吃苦。”肖山常常被孩子们身上这些特质打动。“教练说我们起步晚，只有靠刻苦训练才能赶上别人。”姑娘们的话更让肖山欣慰。

　　在海埂基地，肖山“偷偷”观摩了朝鲜女足的训练，回来后就调整了训练科目。“训练和比赛脱节是目前很多球队都存在的问题，朝鲜女足最值得我们学习的是她们平时训练就拿出实战的状态，真刀真枪地踢”。有时看到姑娘们在练习一对一拼抢时不够积极，肖山就在一旁着急地吼起来：“真抢啊！”

　　仍有忧虑

　　2012年，琼中县将琼中女足定为事业单位，定全额拨款事业编制5人，并且每年安排预算经费80万元。教练和管理人员正式成为财政全额供养人员，无疑给琼中女足吃了一颗定心丸。

　　肖山却说，他现在的压力不亚于当年物资匮乏时，总担心“现在条件好了，孩子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刻苦。”同时，他也担忧姑娘们大了，想法会发生变化。没有扬名前，最让他难过的是队员的离开，如今这样的担忧依旧存在。

　　“她们不是因为吃不了苦，而是受家庭或社会的影响，像山区的很多少数民族女孩子一样早早地结婚或外出打工。”肖山遗憾地说，“有几个离开的队员非常有天赋。可是我没有办法许诺她们什么，当时队伍能发展成什么样，我自己都没底，只能在精神上鼓励她们。”

　　眼下肖山最发愁的还是队里一直没有专业的队医。在琼中，靠的是县医院的“客串”大夫；在外比赛，只能从一些职业队里临时聘请队医帮忙。队员们的很多伤病情况，都是肖山根据以往踢球的经验来处理。所以，他急切地希望孩子们受伤后在场上就能马上得到处理，也能享受到良好的训练环境和理疗康复。

　　黄振洲是海南师范大学体育学院的老师，负责在海师大上学的琼中女足队员的训练和教学工作。两年时间里，他最大的感触是这些孩子和教练的感情很深，太依赖肖山。他认为姑娘们还没有学会自立。“球不能踢一辈子，以后自己要干什么要有规划。”

　　“海南之前没有女足，训练好了，能参加全国性的比赛。在其他省份，像我这样水平的教练多得是，很难轮到我带队参加大赛”，采访中，肖山多次提到自己是基层教练，能获得荣誉得感谢海南这块土地。他希望有水平更高、经验更丰富的教练，甚至是外教来基层教孩子们踢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