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体育讯 女士们,先生们,我想谈的是2.0版的凯文-杜兰特:那个自我的、解放的、开始纹身的KD升级版。今秋,他正是把这样一个家伙——连同他的才华——带到了金州,把那支由他从四分五裂带到常年冠军竞争者的雷霆队留在了身后。他知道这么做会影响自己长期以来建立的“最善良的篮球巨星”的标志形象,会让自己面对恶魔般的批评。但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恨一个只是做了正确选择的人呢?他已经背负了一支球队整整九年——而这支球队总想以最小的代价赢得一次冠军。实际上,在他的一生里,这是杜兰特第一次优先考虑到自己,是他第一次选择优先追求自己的快乐,而不是对数百万陌生人的义务。
“我这辈子都在取悦别人,”他说,“把所有人的重要性都放在我自己前面。”他一直是“篮球迷幻世界”里的“篮球机器人”,从不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因为害怕伤害到队友和球迷,他甚至从不问自己想要什么。然后——两个赛季前——仓鼠的轮子突然停了下来,他脚上有根小骨头骨折了,好几个月都不能打球,甚至不能下床,但这让他看到了自己的世界:他已经25岁了,却从没做过一件不是以篮球为中心的事。他必须做出改变,而且不是小的改变。不,他需要一次地覆天翻,需要一次灵魂重塑。一切将开始——和结束——于一个根本问题:生活中有什么事能给我带来快乐?
我和杜兰特在洛杉矶聊起了他刚离开的那座城市,当地球迷现在说他是为了追求戒指才改换门庭的。就算说好听一点,这也算是忘恩负义了。六年前,当詹姆斯抛弃克利夫兰时,是杜兰特放弃自由球员身份与球队重新签了约。当詹姆斯向全国直播他的“决定”时,是杜兰特在推特上祝福球迷:“我永远爱你们。”两年后,当管理层交易掉他的挚友哈登时,他仍是永远忠诚的战士。而当球队年复一年地拒绝引进一个已经证明过自己的第三巨头时——像凯尔特人队的雷-阿伦、骑士队的乐福——他始终保持缄默。“别的球队都去吸引老将,只有我们越来越年轻。”他叹了口气,显然,即便只是想起自己背负一支球队的日子,也让他精疲力竭。
尽管他缄口不言,但这一切最终让他伤透了心。“九年来,他从来不说球队一句坏话——他爱那些家伙,爱那座城市。”他的母亲旺达说道,“但是今年夏天,他说:‘妈妈,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们不能和我并肩作战,我们再也不像过去那样了——我觉得我需要点别的东西。”在过去四年里,他一直背负着引领双驾马车的重任——当他们投入战斗时,他身边可靠的第二得分手始终只有威斯布鲁克一个。每年雷霆队都在季后赛里失之毫厘,输给那些板凳深度更深的球队,而最后——也是最令人伤心的一场失利便是上赛季在西部决赛中输给了勇士队。杜兰特和威斯布鲁克先率队冲到了3-1领先的位置,然后突然之间,库里、汤普森和格林组成的三头怪开始喷火,在关键的第6战第四节中,手握领先优势的杜兰特和威斯布鲁克突然哑火,而汤普森和库里手风正顺,疯狂命中三分。“就像是上帝之手碰了下克雷,”杜兰特说,“他根本就不可能投失,然后斯蒂芬也打疯了,然后——嗯,该死……”
是的,该死。确切地说,杜兰特太想赢这场球了,甚至做了件他从没做过的事:他在赢下比赛之前就开始幻想庆祝的场面了:“哥们,我看到我们戴着棒球帽,穿着胜利T恤,球迷疯狂跳舞。这个城市一直善待我们,即便输球也爱我们,我更想为他们赢得胜利,甚至超过为我自己。”他回家时彻底被压垮了,重看了自己投失的所有球。之后的第7场,他的表现好了些,但威斯布鲁克彻底不在状态。而杜兰特内心里便有一部分知道自己已经打卡下班了。“我觉得整件事的安排就是为了让我离开,”他说,“尤其是他们在总决赛里被逆转了,因为我知道,要是他们赢了,我肯定不会去。但是打完总决赛第7场,我就给经纪人打了电话,说:‘该死的,哥们,要是——勇士队呢?’”
直到两年前,杜兰特还从没有度过一个星期的假,他总是把休赛期都花在一件事上:日复一日自我折磨般地提高篮球技术,他从小就是这么做的,刻苦程度堪比众所周知的科比或一日三练的詹姆斯。在之前的5年里,他已经4夺联盟得分王,2014年当选MVP,并5次入选联盟第一阵容。但这似乎都不够,理智在告诉他应该去波拉波拉岛彻底放空一个月,而他却坚持在不懈努力的地狱里自我折磨——直到最后,他受够了,崩溃了。
所以,两年前的冬天,他坐在沙发上,回忆起了自己的生活。20年来,他的内心都是冻僵的:几乎每个决定都是为篮球服务的,无论大小。他在俄克拉荷马的家里住的都是在马里兰州锡特普莱森特一起长大的家伙,不过按杜兰特所说,在那个生存不易的城市里,他几乎也没有朋友。他没有陷入延迟的青春期里常见的一切陷阱:酗酒,暴食,早早生子。(杜兰特没有孩子,也从未结过婚,只是曾短暂地与WNBA球员莫妮卡-赖特订过婚)。然而,他仍像自己人生里的过客,而不像那些只靠自己就能飞到令人炫目的高度的孤胆英雄。
他还是个孩子时,便为了让自己和家人走出危机而被迫做了浮士德式的交易。在天分的祭坛上,他献出了童年,放弃了朋友和姑娘们,从早到晚只是练球。在8岁到18岁之间,他仿佛身处一条通道,既非当下,也非未来,他用这整整十年的时间变成了百万里挑一的球员,能在高顺位被选中,让母亲可以就此退休,远离时有交火的街区。他长得是如此瘦长,在他蹒跚地去上课时,同学们都叫他骷髅王(注:动画《宇宙巨人希曼》中的邪恶角色)。他的母亲上夜班,工作是把邮件装卡车,所以从小学开始,他就得自己去上课,自己解决午饭和晚饭。“她一周给我20美元,”他说,“我吃了很多小蛋糕和蛋糕卷。”
他们住在锡特普莱森特的贫民窟,距离国会山只有一条河——却也隔了一个宇宙。杜兰特的父亲韦恩是个保安,在华盛顿上班,但他从凯文一岁之后便很少露面。“他会付抚养费,但在他们需要父亲时从不出现。”旺达如是说。是旺达的家人填补了他的空缺,特别是她的姑姑珀尔和母亲芭芭拉,她们会在她夜里和周末上班时照看凯文。但女人终究无法填补一个父亲留下的所有空缺,特别是贫穷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折磨你的时候。“我们搬了五次家,”杜兰特说,“我上过七个不同的学校。”他从来没有过自己的房间——而在他长到比床垫还长之后,就没有过一张合适的床。“我学会了蜷着睡觉,缩着腿——直到进入NBA之前都是这样。有一次,我从大学回到家,我刚在比赛里得了37分,然后我缩在沙发上,争取睡着。我看着客厅,想到:‘啊,还是这么艰难。’”
他长成了一个沉默孤单的孩子,用体育运动代替了家庭的温暖舒适。他有了篮球,或者更公平地说,篮球有了他。自从旺达为他在锡特普莱森特活动中心报名、把他交给这里的两个好人照看那天起,篮球就成了他所思所想的一切。这两个好人一个是查基-克雷格,这里的篮球教练,在杜兰特上高中时被杀了。(杜兰特的35号就是为克雷格选的,据报道,他在一场街头斗殴中被杀时年仅35岁。)另一个是塔拉斯-布朗,业余运动员联盟的负责人。这两个人都知道他们面前这位害羞的瘦长男孩身上有些罕见的天赋。“我第一年就告诉他:‘你有种想要什么就会拼命争取的天赋。’”布朗教练如是说,他现在负责杜兰特的AAU组织,这是杜兰特投资颇丰的一个慈善组织,负责给几百个和他一样过着悲惨的童年生活的孩子提供运动空间和指导。“他不仅是饥渴,他是块海绵,即便我们赢了30分,他还是总想知道自己有哪里做错了。”
布朗已经把几十个孩子送进了大学,并把其中最好的两个——杜兰特和比斯利——送进了NBA,他为那个9岁的豆芽菜男孩付出了那么多,甚至杜兰特到十几岁时已经开始叫他教父。布朗看到的不止是杜兰特的渴望,还有他未来的体格:一个6尺11寸的狙击手,有着控卫的控球能力和F-16战斗机般的臂展。布朗说:“我喜欢拉里-伯德,也让KD向他学习,我让他在我家看伯德的比赛录像。”布朗用了各种方式训练杜兰特的技巧,让他不断接近伯德,而凯文也没有让他失望。有一次,布朗需要出去执教一场比赛,就让杜兰特自己继续训练。他几个小时后回来时,发现小家伙疲惫不堪,一边哭——一边继续做着他布置的训练。
当杜兰特没在练球时——就是说他在上课或在家里睡觉时——他学会了在城市里疾跑,因为慢下来可能就会出事:他见过邻居被枪杀,见过自己的家人拿着枪威胁另一个家人,见过姨外祖母珀尔在2001年癌症晚期时呕血至死。这个孩子不会去幻想如果他进入NBA会去买些什么东西,实际上,他根本不会让自己有这样的想法,他害怕冒犯上帝。但他决定了,如果自己拿到工资,会找一处安静平和的地方,让自己和家人得到喘息。“妈妈总是很害怕,我们回家之后,她总是让我们小声说话,‘嘘!’她会说,‘他们会听见我们的,小声点!’”
当然,没人能只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地狱。布朗花了近十年的时间去培养杜兰特,经常为他付饭钱和路费。旺达把能挣到的每一分钱都花在了儿子的训练营和篮球鞋上——虽然有段时间她只买得起丽莎-莱斯莉的签名鞋,因为它们比男式球鞋卖得便宜。实际上,就连当地黑帮也会照看KD,警告大家不要找这孩子的麻烦。但是,在他长大的那个世界里,没有任何东西是免费的,甚至善良也不是。它们都是复利贷款,在你离开后会一直追着你:苟富贵,勿相忘,我们还在这里……
两年前的春天,他就处在这样一个位置:还在还那些心上的债,还在推后那些艰难的决定。“我在那种恍惚状态中待了太久了,影响了我的生活,”他说,“有一天,我醒来,便做出了改变。”他决定清理房子,把除了哥哥雷文恩和另一个朋友之外的所有人都赶出了自己的家。他换了经纪人,与RocNation公司签了约,开始全力投入自己的慈善事业,把重点放在为家境困难的城里孩子建篮球场上。他的经纪人、同时也是凯文-杜兰特企业合伙人的里奇-克雷曼负责打理他生活里的一切细节,包括已经在七个城市建成和仍将继续建设的诸多篮球场。此外,他会陪杜兰特到世界各地巡回参加活动,后者突然对这一切——法国、中国和其他所有地方——产生了兴趣,开始用慢节奏体会新文化。“受伤让我放开了心态,变得更透明,这让其他人也开始这样对我,”杜兰特说,“现在,我想分享自己听过的故事,写本书或是拍部电影都好。这对我来说都是全新的,但是都很酷,我在学习,正在考虑怎么把这件事变成现实。”
当一个人在精神层面产生了这样的跃升之后,他生活里的每个元素都会随之提升。而对杜兰特来说,这意味着他终于看清了雷霆队的本质。尽管球队管理层还在尝试选秀和交易,但他们从不会努力去修复哈登的交易带来的破坏。因此,杜兰特开始关注联盟中的其他球队,其中有一支特别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支从不停球、高速突破、快乐无限的勇士队。他想到:他们打球的方式和我一样,场上视野也和我一样。他在那里可以“打挡拆,接到冰球般的助攻”,如果和威斯布鲁克并肩作战,他可能永远没机会这样打小球。“这是个公开的秘密:跟拉塞尔(威斯布鲁克)打球时没有乐趣,球永远流动不起来,”联盟某位高层消息源表示,“拉塞尔是那种你打一个我打一个的家伙,也别以为防守球员不知道这一点。拉塞尔拿球时,KD的对位防守人就会离开KD,过去协防拉塞尔。”
六月末,在勇士被骑士逆转之后,杜兰特、他的父亲韦恩、挚友查理-贝尔以及克雷曼在纽约州东汉普顿的海滩附近租了个房子,用三天时间在这里接待了对他有意向的球队,名单并不长:勇士,马刺,热火,凯尔特人,快船,当然,还有雷霆。每支球队都拿出了看家本领来招募他,勇士队带来了所有武器:库里,汤普森,格林,本赛季最佳教练科尔,上赛季最佳经理梅耶斯,以及精彩的甲骨文球馆虚拟之旅,只是——他们的谷歌眼镜失灵了。“我们都觉得完蛋了——在15秒钟内,我们就从最佳演示者变成了最差的。”科尔如是说,但他的球员站了出来,特别是库里。“他告诉凯文:‘我不需要球权和那么多的出手——哥们,我只想再拿冠军。’”
与此同时,杜兰特也发现勇士球员之间的相处无比轻松。“看得出他们彼此非常喜欢,”他说,“我想:‘我不介意跟这些家伙一块儿打球。’我甚至没有问‘我们一起怎么打球’,我问的是‘你们一起去吃饭,一起去玩吗’。”对杜兰特来说,这都是非常关键的问题。尽管人们一直认为他和威斯布鲁克十分亲密,但他俩其实从未超越同事关系。他说:“我们都有自己的圈子,各玩各的。这从来不是什么坏事,只不过就是这么回事。”对一个从小到大都缺少朋友的人来说,勇士球星间的吸引力和感情让他感到无比亲切。他这辈子都像沙漠旅人一样独行,而现在,部落终于在召唤他了。我们中谁又能对这说不呢?
在所有球队结束招募后的星期天,他一个人泡了两个小时热水澡,为选择而痛苦不已,到上床睡觉时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办。凌晨5点,他醒了,听到自己的脑海里响着一个词:勇士。他去告诉了克雷曼,然后准备打自己此生最艰难的一个电话。“跟(雷霆队经理)普雷斯蒂和(老板)本内特说话特别艰难,我哭了,非常情绪化,我只能这么说。”他给威斯布鲁克发了短信,但没有打电话——在整个过程里,他们都没有说过话。被问及为什么时,杜兰特耸了耸肩。他们一起经历了一切,面对强大的对手,两个人都尽全力奋斗过。有时候,一切结束时,你得让沉默说话,无论丰腴困厄,语言似乎都不够用了。
(转自微信公众号:OnF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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