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快乐

http://sports.sina.com.cn  2012年04月10日09:51  三联生活周刊微博

  水晶虾不是自然的造物,而是一个日本人培育的基因变异品种。现在的玩家对水晶虾的花纹、颜色以及颜色的鲜明及浓艳程度,都有很严苛的标准,一些顶级品种如“日之丸”(背部红色呈圆形,似日本国旗)、虎牙(中间部分红色横带下部呈牙形)、禁止进入型(背部红色斑纹好像交通标志中表示车辆禁止进入的标志)都是贵得令人咋舌。

  “我很少去买。养水晶虾的乐趣就在自己不断繁殖、提纯的过程。”他说,“我这批虾外观上不算太漂亮,但它们的下一代会出来很漂亮的品种,比如‘黑金刚’,全身黑亮,只有尾巴是白的;‘熊猫’恰好相反,全身雪白,只有尾巴是黑的。”

  一个沉迷于“物”的人经常会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陈超在讲述自己的时候,有一种让人抓狂的淡定,但谈到水晶虾,或者端详着他的刀的时候,却有一种暖意很自然地流淌出来。

  印章、石头、雕刻、葫芦烙铁、刀……他曾经爱过的那些东西,都有点像这只虾,小小的,美丽的,精致的,螺丝壳里做道场。这些兴趣自然而来,淡了,也就算了,并不强求,但世界已经由此向他呈现万千姿态。如果说他对于生活有什么追求,大概就是这样一种余裕感。无论什么事情,一旦投入100%,生活就被填满了,那不是他想要的。

  人群中的快乐

  马丁·塞利格曼曾做过一个实验,他在一组问卷中抽取了10%自认为“非常快乐”的人,看这些人与普通人到底有什么不同。结果发现他们并不有钱,相貌平平,身材一般,没有宗教信仰,也没碰到过什么特别的好运,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极度社交。他们都有恋人,有很多朋友,很少一个人待着。

  李孟夏就是那种天生的社交动物,在人群中才能感到快乐、安全和温暖。

  在时尚圈,他就像114查号台,有来查名人资源的,垂询时尚场所做活动的,打听合作艺术家的,他还扮演了无数餐厅、咖啡场所以及品牌的义务推广员。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刚给一个叫“金扫帚奖”的活动颁完奖。他长了一张憨厚的脸,身材矮胖,浓眉大眼,衣着、围巾以及嘴角一圈小胡子精心修饰过,举手投足散发着一种沉稳的喜感。

  “我的乐观都是偏动物性的。只要一饿,就眼前一道白光,情绪极不稳定。”他坐在苹果社区的一家咖啡馆里,一边笑着说,一边狠狠地吸了一口面条。

  凡是认识他的人,都会说他是一个极其乐观的人。但他说自己更像衙门口的石狮子,永远在人群里是一个搞笑、欢乐的角色,只是因为不喜欢让别人感觉不舒服,不愿意冷场,不愿意别人难堪。

  他工作的那本杂志号称“京城白领加油站”,鼓吹异常积极上进的价值观,月入5000元的白领也要懂得如何梦想一个5万块钱的包包。

  “我知道这不真实。但对一个焦虑的、在都市里生存的人来说,不愿意让自己去接触太多负面的东西。中国社会千疮百孔的那一面,既然个人无法做些什么,只能寄希望于宇宙的自愈能力了。”

  李孟夏从小喜欢时尚,小时候从姐姐那里拿的《世界时装之苑》创刊号他一直存着。别人也许觉得肤浅,但对他来说,这是一个非常有梦想也需要创意的行业,而他每一步都在朝着自己的梦想走。

  对这个行业的人来说,过去10年中国奢侈品市场的蒸蒸日上,的确很难不让人心生乐观向上的幸福感。

  “2003年以前,亚洲时尚圈的中心在东京、香港,甚至曼谷,根本没有北京、上海什么事。采访国际大牌设计师,得说是香港的媒体,才会得到重视。但现在如果你说自己是中国的媒体,人家一下子脸就不一样了。你会觉得,我们真的生活在一个对的时代。”

  李孟夏很认同自己金牛座的性格,没有安全感,加上对自己的身高、学历都有种种的不自信,他30岁之前的日子并不好过。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工作上,整天加班,看最晦涩、最难看的电影。直到今天,他仍然是一个很容易焦虑的人。家里办一次派对,从食物、酒、音乐,甚至音响的连线,全部都要操心。

  “我的内心其实很消极,但我一直很积极地做事,这样不至于活得太虚无。”

  另外,他真心喜欢交朋友。30岁以前,大量的与人交往一直是他自我治疗的方式。10年的记者生涯里,他采访过的画家、导演、作家、摄影师、音乐人,大部分成了他很好的朋友。

  他交友一向秉持实用主义原则,只交那些温暖的、有才华的、给你力量的。当他感觉自己快要跟不上时代的脚步时,就会有计划地结交年轻人。当你到了一定的年纪,对生活多少有了一些成见,而年轻人常常能打破和颠覆这些常识。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很宝贵的经验。

  他尽量避开黑洞型的人物。越来越多的科学研究显示,无论乐观豁达,还是寂寞忧郁,都不是孤立的现象,而是有着强大的传染性——它们就像随着打喷嚏而传播的细菌一样,在人际网络间蔓延。所以每次见朋友,他都希望是精神奕奕、活力饱满,从不流露消极情绪。开心的时候在一起,不开心的时候各自疗伤,分享“黑洞”有什么用呢?

  30岁生日那天,他的焦虑达到了顶峰。他应对焦虑的办法就是给自己办了一个盛大的生日派对,召集了300多号朋友给自己庆祝生日,像流水席一样。如果你参加过合唱团或乐队,或者与人一起打过球赛,你会知道那种喜悦,在人群中失去自己的快感。派对结束之后,他突然觉得30岁也没那么可怕了。

  一年后,他遇到现在的伴侣,年轻,快乐,没有沉重的东西,也拒绝沉重的东西。接下来的7年,是他生命中最乐观的日子。跟一个人相爱,早晨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你会觉得生命美好的感觉,跟你读很多书看很多电影理解来的东西,是殊途同归的。

  “我生命中遇到的机会、遇到的人,都觉得是中了头彩。只要我想到我爱他们,就觉得心平气和。”李孟夏说。

  逃离“舒适区”

  虽然有点恐高症,但范宁仍然喜欢爬山。

  他爬过乞力马扎罗、尼泊尔的卓奥友峰、北海道的雪山,但更多的是在香港郊外,那里有一些可以爬山的地方,他通常故意不带地图,只要记得大致的东南西北,然后自己走一些路出来。

  “这是人生的一种训练,可以帮你接受一切不确定、不明了的情况,减少对于未知的恐惧感。”他告诉我,“同时,也渐渐培养出这样一种信心: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无论在怎样的困难中,都能保持情绪上的稳定。”

  范宁是这个世界上最缺的那种人:一个务实的理想主义者。

  作为无国界医生的一员,他经常出现在一些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参加医疗救援。去年利比亚内战,他在米苏拉塔。2009年春节,加沙局势最紧张的时候,他在耶路撒冷。2010年春节,他在地震后的海地。

  他一向喜欢生活中有一点点危险的元素,因为能将他拉出舒适圈——在舒适区内,你是舒服的,放松的。但跳出这个舒适区之外,是一个更有活力的区域,有兴奋,有紧张,有生命成长的空间。

  “我们所生活的环境,包括我们的家庭、职业、城市,都倾向于把我们固定下来。怎么突破这种固定,对我来说,是一种生活的艺术。”他说。

  在香港,医生是一个高尚体面的职业,但跳出“医生”的舒适区之后,他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所以,他在行医之余,还拿了MBA的学位,学树医,学犯罪学、法哲学。他说,经常学一些新的东西,你的心境会比较宁静,因为可以把自己放回到初学者的心态。

  最初加入无国界医生,也是出于一种想拓展到更广阔之处的想法,以便帮助更多的人。之后5年,去了许多战火纷飞、生灵涂炭的地方,看到这个世界更真实的样貌,才对自己的职业有了更深刻的认同,也更坚定了一个世界公民的立场。

  一个人的快乐可以维持多久?

  “人是有限的。时间、机缘都有限,生命很宝贵也很脆弱。即使生活在一个安定富裕的地方,也可能会爆发像日本那样的地震,走在大街上,可能会发生意外,也可能再次爆发像SARS那样的灾难。所以,怎么利用有限的时间,了解和感受这个世界,并令自己希望解决的问题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善,帮到一些人,这才是生命的意义所在。”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关注新浪户外(微博),了解更多户外资讯。

分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