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跳远预赛,越过7米96,李金哲以预赛第八名身份跻身决赛,他有望为中国跳跃项目赢得1992年奥运会之后,在世界大赛上的第一分。一颠一拐地走下赛场,24岁的李金哲一边把刚踢翻指甲、还在流脓渗血的光脚抬到记者镜头下,一边笑言:“我都快被自己感动了。”笑声传染了在场的记者,就连不远处的俄罗斯志愿者也投来会心一笑。
有实力、有活力、有感染力,李金哲不过是中国田径新一代的浓缩。事实上,来到莫斯科就会发现,现在这支中国田径队里,没有千篇一律的脸谱化表情,相反,一人一形象,灵动鲜活得令人惊艳。
交心派,表达自我不再隐藏
一天前,李金哲还在与媒体商量,该不该带伤上阵,“8月3日刚翻的指甲,连续几天没有正常训练,连走路都疼。”一天后,他说自己准备了那么久,不来试就对不起自己。“结果很不错,跳的时候根本忘记疼痛。至于决赛,自己拼过就满意了。”这个北京大男孩不是没有梦想,上海钻石联赛的冠军成绩足以支撑野心。“任何比赛都是冲着冠军而来,”他说,“但这一次受伤,我会拼,也会量力而行。”句句掏心掏肺。
曾经,木讷的表情,闪烁的眼神,或者干脆一问三不知,中国田径运动员的公众形象无异于一群木头人。直到刘翔出现,他的张扬与自信才令外界耳目一新。但在莫斯科,李金哲般的透明不是唯一惊喜。
谢文骏[微博]与张培萌[微博],中国短跨与短跑新的希望。前者铩羽,却没有封闭自己,坦坦荡荡掏出手机,扫一扫微信,打开沟通渠道。后者抱憾,更将情绪宣泄彻底,在记者们面前哭个痛快,转身却说:“今天难受得不想说话,明天补上。”第二天,他果然没有食言。
没能如愿的愿意敞开自己,得偿所愿的也不介意自我剖析。男子20公里竞走决赛,伦敦奥运会冠军陈定[微博]得了枚银牌,过去一年的大起大落,让这个亚军显得弥足珍贵。收获意外惊喜,陈定反而先说道歉:“曾经被鲜花和掌声冲昏头脑,颓废了一段时间,整天不训练,做了不少错事,让教练没少生气。”他放出狠话,“那半年前的陈定已经死了。”不仅如此,21岁的他还大方地分享自己的未来规划,“感谢身边关心我的人,现在我想重新开始,无论是训练上、感情上还是其他各方面。”高调示爱,这在以往的中国田径队乃至中国体育圈,是为天方夜谭。
学院派,人生规划不再模糊
与外向爽朗的张培萌、李金哲并称“京城三少”,大四学生王宇完全另一派形象。走下赛场,他的鼻梁上架着副400度的近视眼镜,瘦瘦高高的斯文模样倒有几分台湾歌手林志炫的影子。
北京挑战赛上夺冠,又在喀山大运会中获得季军,这位清华大学经管学院的学子一下蜚声国内田坛。但青春张扬的年纪,王宇却有超乎同龄人的沉稳,“我今年只是跳过了2米33,但不等于水平已经稳定在那儿了。从绝对实力上讲,张国伟比我更强。”莫斯科世锦赛没能晋级决赛,21岁的小伙子分析得既理性又不失激情,“这次失利应该是好事,今年至今已参加十场比赛,这其实并不符合运动规律。有时候训练和比赛就像储蓄与消费,要想消费得舒心,就得做好储备。”
言谈中不时地与经济扯上关系,王宇说,这是自己有限的专业素养在发酵,也是自己时刻对于清华学子身份的珍惜,“体育给了我勇于拼搏、不畏失败的人生经验和智慧,清华则教给我思考的头脑与严谨的为人。在清华,藏龙卧虎,任何人都不会生出不知天高地厚的张狂;而在田径队里,朝气蓬勃,你永远不会因挫败和失望而放弃自己。这一高一低、一张一弛,能让我成为更好的自己。”白天在清华上课,放学后到海淀体校参加训练。通常情况下,王宇话不多,可一开口,他的队友们都会连称“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尽管没能晋级决赛,王宇说自己还会按时出现在现场观赛,除了观察对手,还要观察人群。“中国人还没发现田径的魅力,过去充其量是因为刘翔才知道了110米栏,对于其他几乎一无所知。但其实田径中的商业价值、经济效益不可估量。”温文尔雅里透着犀利、闪出睿智,时时透出对人生规划的清晰参悟:“我现在是学生,就不能给清华丢脸,每门课都要在80分以上。但同时也是中国田径队队员,振兴中国跳高也是责任。”这位擅理财,有商业头脑的大男孩还有忧国忧民的情怀:“中国有13亿人,不可能人人都能照着理想前进,但至少我们正在为理想而努力。”
新时代的中国田径,有理由因为这批新偶像而繁荣。
本报特派记者王彦
(本报莫斯科8月14日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