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爱平

　　昆明是个好地方。

　　我是在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进入”昆明海埂的。当年，中国足球甲级队每年新年后春节前都会齐集在那里，美其名曰：“春训”。

　　那时海埂基地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一共有12片场地，就像大学上课总在要更换教室一样，每个队每天的训练场地都不一样。“领队，我们明天在哪训练啊？”“等一下王导，我去办公室看看。”

　　这个办公室，就是春训办公室，由足协官员坐镇领导。官员除了划定每队每天的训练场地外，还要去那里查看，哪个队伍没按照训练大纲，哪支队伍又放羊了都了然在胸。晚上，哪支队的哪个出名调皮鬼又溜出去了，又是官员需要盘查的。挂在基地大道旁电线杆上的高音喇叭在通知：“今晚7点，各队领队到春训办公室开会，不得缺席……”

　　办公室位于小白楼，小白楼又位于基地最深处，像个小招待所。来基地的重要人物，足协官员还有国家队都在那里住。那里是基地的神经中枢，有的人晚饭后喜欢去那逛逛聊聊天，也有的不屑：“我才不去拍马屁呢。”

　　昆明地处高原，平均海拔1800米。我第一次去昆明时，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头沉沉的，以为是感冒，问了“老昆明”才知道，这就是高原反应。第二天即恢复如常。有趣的是，以后不下十次再赴昆明，再也没有高原反应了。可见适应高原反应就像学会游戏一样，一辈子忘不了。

　　在海埂生活很舒服，天高云淡，每天午饭后躲到树阴下，听着风吹着树叶的沙沙声，在草地上打个盹，真是神仙过的日子。当然，更舒服的是每天绕着场子看训练。中国一线足球队的所有队伍都在这里训练，可以听到各种地方口音。偶尔有两支队伍约打练习赛，场边就会密密麻麻围满人，有看热闹的，也有各队的密探。那时没有转会，球队全是由本地人组成，强的的队像辽宁队，前锋就有7个，主教练李应发每次比赛最头痛就是前锋上谁？

　　基地里有一条主干道，道路一边是训练场，另一边便是球员宿舍和餐厅。宿舍是筒子楼的结构，一条走道两旁房间，一个房间住3人，一个楼层有一台洗衣机，却总不够用。餐厅就是像一个大厂房，可以容纳所有队同时用餐。餐厅里印象最深的是早餐的黄油，放在一个大盆里，用大饭勺随便用，那可是海埂基地最值得我怀念的食物。

　　2000年后我又去过几次，海埂已经大变样了，多了几个室内训练场，宿舍也宾馆化了，进门口开了几个小饭馆，俗气的是还多了家卡拉OK房——无论如何，昆明海埂还是很值得再去的。

　　上海距离昆明2300多公里，开车1天多，乘飞机2小时45分钟。昆明虽然好，但毕竟不是家乡。我还是喜欢黄浦江苏州河，喜欢外滩陆家嘴，喜欢石库门房小弄堂，喜欢大饼油条生煎馒头等等。闲时去虹口、八万人看中超，可以支持的上海球队也有几个。

　　传统很重要。传统是可以留存在心底的美好记忆。传统改变了，它还值得留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