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 组的分班从孩子们进入学校就基本完成了，主要依据是孩子们在考学时体测指标和足球综合素质等各方面因素。刘江南校长透露说，这 15% 的 A 组孩子中更有一些是由皇马教练亲自从各地体校、足校、俱乐部挖角来的“特招生”。在正式接洽之前，他们通常会对孩子进行数周乃至数月的观察，然后是与家长进行沟通交流。踢球好的孩子不少家境困难，为此学校还特设奖学金，免除一些孩子的学杂费。

　　目前就读于 6 年级 8 班的李佳珩就是通过特招的形式进入恒大的。已经在这里入读一年的李佳珩出生于大连，父亲是中国国家队的死忠球迷，他记得小时候跟父亲看球，每每中国队进球父亲会跪倒在地，振臂狂呼。5 岁的时候，小佳珩一脚踢穿了家里一个脸盆，然后走上球童之路。在到清远之前，他在大连阿尔滨[微博]俱乐部踢球，已受到国少队教练的关注。他还记得自己接受恒大西班牙教练测试的任务，“他们找了几个跟我差不多的孩子，然后对我说，跟他们一起踢看看。”

　　作为前锋，李佳珩的偶像是梅西。今年 6 月，他被皇马教练挑中，成为足校首批 16 名前往西班牙皇家马德里俱乐部短期交流的幸运儿之一。在西班牙，他们与同龄的几支球队进行了比赛，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与皇马青训营 U12 球队的一场比赛，恒大的孩子以 1：8 惨败，“教练说，那一个球还是人家让我们的。”小佳珩有点不好意思了，通过这场比赛，他觉得自己又长了见识，“本来以为对手至少会踢两脚的球，人家一脚就过了。”

　　初夏的西班牙之行让每个人都有收获。中方教练赵鹏说，在皇马青训营看到与自己目前带的孩子差不多年龄的西班牙小孩踢球，终于明白“踢得挺好”和“无限可能”之间的区别。

　　“在西班牙，皇马和巴萨[微博]是最出名的两个青训营，聚集着全西班牙甚至全欧洲最顶尖的足球少年。”费尔南多这样评价，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每个孩子都有职业前途，这位出身于皇马青训营的教练说，职业足球之路是充满荆棘的。

为学校维护草坪的工作人员被训练场上的学生吸引，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踢球。

　　“足球是一项淘汰率很高的体育项目。我们招了那么多孩子，也明白其中多数将来恐怕不能成为职业球员，这也是我们特别强调文化课的原因。真正有天赋，有可能的孩子，我们为他们创造最好的训练条件，提供最好的教练，提供机会送他们到国外去交流训练，甚至将他们推到外国去发展；对于多数可能注定不能成为球星的孩子，我们这里的文化课也并不差，将来即便是离开恒大，保证他们也能跟得上其他学校的水平，不至于给社会淘汰。”校长刘江南特别强调说，除培养未来的球星之外，恒大足校的另一个使命就是打破人们传统对体育生的误解，认为搞体育的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以足球为例，需要灵活的足球思维，空间概念，并且反应快，会应变，总的来说，踢球好的孩子都非常聪明，只是以往多数搞体育的孩子都被剥夺了学习的机会。”

　　这种现象在恒大足校有望得到纠正，因为在这里，自上而下的共识就是文化课程甚至比足球训练更为重要，如果考试不及格，孩子们甚至会被要求停训补课。不过刘校长挺自豪，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你们可以随便去问一下，我们学校踢球最好的孩子文化课也是班里前几名。”

　　在一次教师大会上，作为皇马教练代表的费尔南多对学校的这种做法表示赞同。他以自己的职业生涯为例说明文化课程的重要性。这个同样出自皇马青训营的西班牙教头在个人职业球员生涯最顶峰时曾入选西班牙国家队，可惜的是 30 岁出头时的一次跟腱撕裂彻底断送了他球员的前途。幸运的是，在年少时从未落下的文化课让他顺利进入大学，接着获得执教资格，回到皇马青训营出任教练。

受伤对于十几岁的学生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图为教练正在检查学生摔破皮的小腿。

　　先正心，再踢球

　　由于多为新生，彭衢杭所在的 8 年级尚未分组，目前统一由中方教练负责训练。

　　9 月 10 日这天，全队球员分成三组进行对抗训练，孩子们的水平参差不齐，训练间隙，有西班牙教练到场观察，并向中方教练询问了每个孩子的情况。孩子们知道，这意味着分组评测工作已经开始了。彭衢杭说，同年级里“至少有一两个同学踢得更好一些”。于是，这个从小习惯自律的孩子主动给自己加练，每天清晨 5 点，当室友们还在睡觉的时候，他就早早起床围着操场跑圈。在被问及室友知不知道他每天早起跑圈的事情，他说都知道，不过目前为止没有其他人加入他的晨练。

　　在足校，每个人都知道 15% 的传说。以李佳珩所在的六年级 8 班为例，这个班聚集着整个年级的所有 15%。已经有多年球龄的小李回忆说，刚进校的时候他一度很惊奇地发现在恒大足校，竟然有一些孩子是没什么基础的，他说分组最大的好处就是每个人都能找到水平相当的伙伴。

　　不过，即便 A 组的人员也不是固定不变的。费尔南多说，每学期末，学校都会对所有孩子再做一次测试，AB 两组的孩子们会有一些微调。每当这个时候，校园里会弥漫一丝紧张气氛，好多A组的孩子会争相以“被降组的肯定是自己”来安慰伙伴。李佳珩却对自己很自信，他自认为是 15% 中最好的。记者问他去年被降入 B 队的同伴有没有哭鼻子，他想了想说没有，只记得学期结束后大家倒是抱头哭了一场，因为升入新的年级后所有班级和宿舍都要打乱，兄弟们不能住在一起了。

孩子们在训练场上奔跑、扑球，演练一场球赛。

　　分到 A 队还是 B 队，不仅是孩子间的竞争，对于足校现有的百多名年轻中国教练来说，他们每个人内心也希望有更多机会能与西班牙教练工作。“私心里，每个人都希望能够带个好队，打出好成绩，面子上也有光。” 教练吕向前说。其实对于教练来说，分到 A 队还是 B 队是随机的，但外界总有误区，认为能执教 A 队的水平一定比 B 队教练强。A 队教练赵鹏说，其实 A 队也有压力，因为所有 B 队的教练都会看着呢。

　　相比每学期末的测试，李佳珩有更伟大的事情要操心，那就是要成为职业球员，国足前锋，在国际比赛中进球。不过，在此之前，他或许应该首先赢遍足校。

　　费尔南多非常强调实战。他介绍说，在西班牙，除西甲[微博]的顶级联赛外，全国还组织各种针对不同年龄层的联赛，孩子们从 9 岁开始就能积累比赛经验，得到成长。相比西班牙，中国目前缺乏青少年联赛，踢球的孩子多数是在训练中成长的。于是他们只好一边尽量为学生们安排更多校外比赛的机会，一边将校内联赛组织到位，他们甚至还希望未来能将恒大的校内联赛发扬光大，成为一个真正跨越校际的比赛。

　　如今，每周六在学校内部举行的校内联赛，对于孩子们来说，这是日常训练外的重要补充，也是关乎荣辱的头等大事。用学校教务处主任张小兰的话来说，那堪称是一场暗战。

　　由于分在 15% 的 A 组，六年级 8 班在联赛中赢了很多场，这让身为队长的李佳珩非常自豪。不过，不是每个孩子都能经常体会到胜利的喜悦，由于一些球队实力相差挺大，经常输球，最多的时候一场比赛可以丢 12 个球，有些孩子一下场就难过得哭了。“老输球，当然也不是滋味，但相比 A 队，B 队里许多孩子真的是(此前)一天球都没有练过，水平有差距，是很现实的问题。”吕向前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 B 队的教练首先应该做的是鼓励，然后对比赛进行总结，争取帮助孩子们下一场少输球，“每周都有进步就行，输三个与输五个比就是进步！”

恒大足校的食堂。

　　对于 B 队面临的现实问题，教练林鲁郁则抱有一种乐观的心态。“A 队谁带都一样，就像巴萨和皇马，哪个教练去都能夺冠，真正能把中国足球带出亚洲的，才是真本事！”

　　下午的训练刚结束，七年级 B5 队的球员围坐在草坪上，教练邹文琪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小纸条，大声念了出来，“势服人，心不然，理服人，方无言。”这是《弟子规》中的名言，他做出解释：“待人，不要使用暴力方式，不要用气势压人，而要以理服人。足球也是这样，先正心，再踢球。” 随后，他和球员们的右手搭在一起，喊出口号：“拿下 B2！”不久之前的校内联赛中，B5 队大比分输给了同年级的 B2 队，现在，是他们发动绝地反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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