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5日晚上22时,母先强和妻子周成菊第二次进入了重庆市西南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和2日上午第一次一样,时间仅仅只有5分钟。尽管在5日早些时候就知道可以进去看望儿子,但这对年轻的夫妇还是因为激动、期盼和焦急而显得有些慌。周成菊努力控制住自己微微颤抖的身体,轻轻地跟在丈夫身后,走向病床上紧闭双眼,身上插满仪器的儿子母诗灏。周成菊轻轻地说:“儿子,妈妈又能摸到你了,你快点醒来啊,看看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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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学校的电话后,母诗灏的家人急冲冲地赶往重庆。路上居然堵车了,原本5小时的路途走了7个小时,完全不知情的母先强夫妇心急如焚,一路上都在猜测灏灏到底怎么了……
从今年4月底开始,贵阳到重庆的高速公路开通了,坐大巴车由原先的七八个小时缩短到目前的四个多小时。母先强一家高兴极了。这意味着,在重庆读初一的儿子离贵阳的家更近了。儿子才不到14岁,离家去那么远的地方读初中,还不是为了能踢球,还不是为了能够在足球上有好的发展吗!谁让他喜欢呢。刚开通高速,母先强夫妇就欢天喜地地去了一趟重庆,带着儿子逛了一下重庆的景点。夫妇俩临走时,一家人还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重庆火锅———这是母先强夫妇每次来看望儿子都要进行的保留节目。
一年前,由于体育成绩特别优秀,母诗灏被重庆市九龙坡区杨家坪中学专门从贵州省贵阳市招来,与他一起进学校的还有几名贵州的学生和一名上海的体育特长生。虽然母先强和周成菊十分舍不得,但这所拥有足球传统优势的重点中学还是让儿子十分向往。
转眼儿子到重庆已经一年了,母先强和妻子已经在贵阳至重庆的路上往返了不知道多少次,一开始是每半个月一次,儿子渐渐适应重庆的生活之后,夫妇俩就每个月去一次,想让孩子锻炼一下独立生活的能力。每次到学校去,母先强总要找到儿子的文化课老师和足球教练询问情况。他们对小灏灏的评价一直不错。这让母先强很庆幸自己给孩子选对了路。
7月底快要到了,夫妇俩照例要从贵阳前往重庆去看望儿子,不过灏灏7月23日与他们通话中说想要一双新运动鞋,夫妇俩跑遍了贵阳的所有运动专柜,挑了又挑,最后买了一双漂亮的蓝色运动鞋,准备7月27日到重庆的时候拿给儿子。
7月24日早上10点多,母先强接到杨家坪中学老师的电话。对方的语气有些迟疑,“灏灏受伤了,情况……还有点严重,请马上来一趟吧。”站在丈夫身旁的周成菊顿时有点懵,她马上大声地问对方到底孩子出了什么事,但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夫妇俩当即赶到车站,急冲冲地赶往重庆。谁知道,当天路上居然堵车了,原本5小时的路途走了7个小时,完全不知情的母诗灏的父母一路上都在猜测灏灏到底怎么了……
林教练见到周成菊,扑通一下跪倒,哭着告诉周成菊,由于孩子在训练时不认真,在他惩罚母诗灏时,孩子自己绊倒摔成了这样子。
7月24日下午5点,母先强和周成菊终于赶到了重庆,此时,灏灏已被转至重庆市西南医院进行抢救。
“到医院我知道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孩子被下了病危通知单。”周成菊拿着灏灏被送到九龙坡区第一人民医院时,医院给下达的病危通知单,上面写着:上午11点10分,目前病人无自主呼吸及意识,瞳孔散大固定。
当天,母诗灏被转到西南医院,当时他的心脏停止跳动,经过5个小时的抢救,心脏恢复起搏,但他一直处于重度昏迷状态。此时,虽然赶到了医院,周成菊和丈夫连见孩子的面都不行,拿着儿子的病危通知单,周成菊瘫在西南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
周成菊到医院不久后,给儿子上集训课的林教练也匆匆赶来。林教练见到周成菊,扑通一下跪倒,哭着告诉周成菊,由于孩子在训练时不认真,在他惩罚母诗灏时,孩子自己绊倒摔成了这样子。
“我当时竟然信了他的话!”后来接受采访时周成菊这样对记者说。
7月25日晚上,由于灏灏出事,足球队的训练也被迫暂停,孩子们都各自回了家,灏灏从小玩到大的同学向忠杰也回到了贵阳,原本,周成菊只是想给向忠杰的母亲打个电话,问下向忠杰是否安全到家,哪知向忠杰母亲一句神秘的话道出了灏灏“摔伤”的原委。
当天晚上那通电话,向忠杰的母亲关心地问完灏灏的伤势之后,小心翼翼地对周成菊说,听小杰说灏灏是被他们学校一位名叫林林的教练打伤的。
“灏灏是被打伤的!”周成菊再也无法忍住自己心里的悲痛,放声大哭了起来,谁又能想到,好好的一个花样少年,竟然会被一个教练打得生命垂危!
母诗灏有些害怕了,开始求饶说,“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但是,林教练还是在打他,他只得拔腿向前跑,哪知林教练两步便冲了上去,一只手从后面用力逮住他的脖子,使劲将他摔在了地上。
根据向忠杰的描述,周先强夫妇终于完全知道了出事当天的详细情况。
7月24日,早上9点多,有“火炉”之称的重庆温度早已飙升到30度以上,母诗灏和同学们照常来到九龙坡区某中学操场集训,因为马上要去秦皇岛参加全国青少年足球比赛,所以即便学校已经放了暑假,足球队的孩子仍然在坚持训练,十分辛苦,十几个孩子顶着大太阳在没有任何防暑措施的操场上集训。
“那天特别的热,教练先让我们绕着操场跑7圈,母诗灏只跑了4圈就去上厕所,”跟母诗灏一同来到杨家坪中学上学并学习足球的同学向忠杰告诉记者,上完厕所回来,母诗灏只跑了一圈就休息。
“林教练当时很生气,问他跑了几圈,母诗灏说他跑了7圈才休息的,”在林教练的一再追问下,母诗灏仍然告诉他自己确实跑了7圈,“林教练更加生气,拿起哨子向他砸去,母诗灏被打中几下后,还是不肯承认。”
这时,看着林教练气急败坏的样子,母诗灏有些害怕了,开始求饶说,“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但是,林教练还是在打他,他只得拔腿向前跑,哪知林教练两步便冲了上去,一只手从后面用力逮住他的脖子,使劲将他摔在了地上。“砰的一声,他的头撞到了地 上,然后就不动了。”向忠杰与其他同学在一旁都看呆了,“他从来都没冒那么大的火,我和同学们都被吓坏了,都不敢吭声”。
这时,被打的母诗灏已经躺在地上,没有反应了,而林教练却仍未罢休,“他认为母诗灏是装的,上去又踹了几脚,还说:‘你不要装,快起来,马上集合。’”看到母诗灏确实没有动静以后,一直坐在场边看训练的3名学生家长才急忙跑过来,而此时的母诗灏已经脸色苍白,嘴唇发乌。
一直都对母诗灏欣赏有加的袁教练此时正在操场另一边培训,听到操场这一头有人使劲呼喊母诗灏的名字时,他立刻跑了过来,看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母诗灏和坐在一旁抱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林教练,他立即拨打了120,随后背起母诗灏就往外面跑,将母诗灏送到最近的重庆市九龙坡区第一人民医院。
第二次见到母先强夫妇,林教练又一次扑通跪下了。“他亲口承认了灏灏是被他打伤的,现在非常后悔。”
打人的教练名叫林林,是一青少年俱乐部的足球教练,已有七八年从业经历,是2008年重庆优秀教练员。
知道真相后,周成菊回忆起,7月24日那天晚上,林教练陪着他们一家在医院守了一夜,但当时灏灏的家人都不知道灏灏是被这个人给打伤的。一直到灏灏被打的第二天晚上,周成菊才知道灏灏是被他打伤,而这之后,林教练就再没在医院出现过了。
7月27日早上,受不了良心谴责的林教练通过校方,主动联系到灏灏的家人,希望当面告知事情的经过。
“我们是在校方安排的一个宾馆里看见他的,他看上去很壮,30岁的样子。”周成菊在侄儿的陪同下,见到了这位将自己儿子打伤的林教练,“他一见到我就给我跪下了,他亲口承认了灏灏是被他打伤的,他说他也没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这几天他都不知所措,当我儿子躺在地上不动了以后,他精神就恍惚了,现在非常后悔。”
从宾馆出来的路上,周成菊大脑一片空白,面对这样的一个让全家人都陷入悲痛的教练,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在与家人商量之后,灏灏的家人向当地警方报了警。目前,林林教练已经被重庆市九龙坡区公安分局刑事拘留。
母诗灏的部分大脑细胞已死亡,醒来的几率仅有1%。周成菊哭喊着说道:“要是能救回来,就算是植物人,我也愿意啊!”
7月28日,重庆市西南医院的医生告诉母先强夫妇,灏灏的脑部大部分细胞已死亡,救治几率仅为1%。听到这个消息,周成菊捶胸顿足的开始后悔当初把孩子千里迢迢的送到重庆来读书,本想给他一个锦绣前程,谁知却弄巧成拙。
“医院方面前天通报的情况是,母诗灏的部分大脑细胞已死亡,醒来的几率仅有1%。”母诗灏的堂哥母应江说。“医生告诉我们,就算把母诗灏的生命抢救回来,他也只是有呼吸、无意识,也就是植物人,而且这还要奇迹的发生。”
这时,周成菊哭喊着说道:“要是能救回来,就算是植物人,我也愿意啊!”
每天上午8点左右,母先强夫妇与一干亲友便赶到重庆西南医院重症监护室门口蹲坐,等到10点30分,医生例行检查完走出来,将母诗灏的最新伤情进展告诉他们。向医生咨询完之后,母先强他们又继续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口。
8月2日,周成菊与丈夫获得了探视机会。在医生例行检查完后,周成菊与丈夫在护士的陪同下,走入灏灏所在的无菌病房,“灏灏,爸爸妈妈来看你了,”周成菊看着儿子身上插满的仪器心痛不已,“你一定要坚强,妈妈一直在外面陪着你……”话还没说完,探视时间就到了。虽然还有很多话想当面给灏灏说,周成菊还是忍住哭泣安静的走了出来。
8月5日,周成菊夫妇又准时来到了医院向医生咨询灏灏的伤情。最终,在重症监护室门口苦等了十几个小时后,周成菊夫妇再次看到孩子。虽然,面对灏灏,周成菊和丈夫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不变的话,但能让他们亲手触摸一下灏灏的脸庞,哪怕只有一分钟,他们也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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