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长了岁数,就掉了胆量。
“心直口快”四个字常常代表着“引火烧身”,越是亲近的朋友越会劝你释放掉这种不合时宜的品质,如果它是一种果实,就使之溃烂于空气,让人用它腐烂的汁液涂满全身,迅速完成成熟的仪式。
所以,这造就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人们往往在深思熟虑之后,并不是给出切实有效、高屋建瓴的方案,而是另外四个字——“欲言又止”。
观点,过一遍脑子就缩一遍水。
对于C罗,我有很多话想要讲,但到嘴边的话都像按了刹车,甚至挂上倒档飞速退回。
我现在习惯让事情过去一段时间之后,再回过头去看,这样会少很多个人情绪,评价事情会更加客观。
当然,它也存在一定的弊端,好多事情或者因为时间久远,脑力难追;或者因为刻意,淡忘了。
【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C罗离开曼联已经9年了。
如果是一对恋人分手,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彼此也都也已经释怀,可以遥相祝福,各自安好了。即使在某个特定的时分会想起,念一句“别后相思空一水,重来回首已三生”也就罢了。
这些年一直能听到他的消息,感觉也没啥,可能是因为对他职业生涯的定位,已经确定是皇马名宿了。
真特么漂亮!
但也仅此而已,因为比赛之后多数人泛起了另一个声音:除了那脚射门,他存在感不高。
现在想,有一点失去之后才懂珍惜的感觉。
好多事都是如此,如果我们盯着缺点看,它会非常刺眼,便总是忽略了他为什么不可替代。
那时候,人们对C罗有一个很不好的评价——“浪射王”。
这样说起来就有点库里的意思,两个人都是恃才“行凶”。那会儿C罗还不是高效的射门机器,虽然踢法在转型,但依然带着点最开始爱做的花架子。
但你不服不行,确实可以日天,可按不住想挑刺儿的心理。
咱们就沿着时间线往回倒吧。
我接下来想到的,是当赛季他对阵热刺逆转后的脱衣庆祝。那场比赛,他梅开二度,帮曼联完成了半场落后3球的逆转。
这么多年过去,亮肌肉的样子,依然是他很有代表性的照片之一。
他们两个在曼联经常是这样,鲁尼任劳任怨,C罗抢尽风头。一个蔫有心眼,一个明骚。
事过经年,不管有多少龃龉与吐槽,回头看,这两人都是我们的心头肉,但也只是往昔,如今俱往矣。
接下来映入我脑海的是2008年,他在欧冠决赛的头球,帮曼联时隔9年之后再一次拿到了欧冠冠军。
那是慕尼黑空难50周年纪念,也是马特巴斯比爵士的99岁冥诞。
一切都是冥冥注定,我很喜欢这种调性,慢慢安排,一点点设计,交付一个能编排因果的结局。
点球大战,他罚丢了点球,但胜利之后,他倒在中场埋头哭泣。
每一次巨大的荣誉背后都有争议。说个不恰当的比喻,他从来不是顺风顺水、按套路出牌的一流演员,而是那种能调动情绪为自己加戏的人。
对此,我的理解是,他是一个饱满的人。
接着往回倒,关于他的每一个记忆点,他的表现大多如此:
2007年,帮助曼联重夺失去已久的联赛冠军。那年他和鲁尼在世界杯刚撕完,全英格兰倒戈。
2003年,为曼联首秀时,技惊全场,很快被贬为只会秀花活。
他一直都不是很乖的性格,远谈不上完美无瑕、受人敬仰,就是个性鲜明强烈,我行我素,不在乎是非,活得痛快。
最值得极力称赞,也确实值得标榜的是,他工作起来很职业,也很疯魔,这也是他取得如今成就的最重要原因。
这么多年之后,我发现在皇马C罗也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荣誉与争议并存。
有争议,就用荣誉去征服。从不会放低姿态去解释,每天都处于高战备的状态,像是不愿轻易相信别人的孤儿。
这个状态特别像杨过,敏感但骄傲着。
数字是多少,不去搜索,也记不得了。那是好大一笔钱,换算过来,好像可以造一个火箭。
媒体一直说这笔钱会给弗格森拿来重建,后来我们发现,最后全被拿去还债了。
那个被买来代替C罗的人是瓦伦西亚,卡里克退役之后,瓦伦西亚现在是在队时间最久的老人,常任队长,远远超过了C罗为曼联效力的时间。
C罗帮曼联完成了一个王朝,实现了第二个联赛三连冠。曼联与弗格森,使他从一个小岛青年进化为了世界前二的巨星。
我理解的那些怨言,也许不是针对C罗,而是难以接受巅峰曼联对顶级巨星的吸引力,比不过连续倒在欧冠淘汰赛第一轮的皇马。
刚刚提到C罗和瓦伦西亚,一个实力超群,但只能为球队短暂效力的巨星,与一个勤勤恳恳忠诚奉献的一流球员,你会怎么选?
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进而,我想到了一个更加极端的问题,我承认这个想法很偏颇、也很极端,但它确实在我脑海里翻腾,不能自抑地想要和大家聊一聊。
这个问题看似毋庸置疑,实际可以讨论一二:
C罗和鲁尼,谁在曼联的队史地位更高一些?
理智会让我毫不犹豫选择鲁尼,鲁尼有更多的冠军,有队史射手王的荣誉,还有长达13年的效力时间。
但C罗奉献的同样弥多,在肌肉刚绷出型的那段时间,发胶小王子贡献了也许是英超历史最强个人演出的那三年(曼联历代头牌似乎都天天和发型杠在一起,贝克汉姆、C罗、鲁尼、博格巴…… 曼彻斯特发廊联盟)。
他为曼联拿到了近几十年来唯一一座金球奖,在那个球员职能划分明确的年代,他单赛季打入42球,创造“队史非前锋进球纪录”。
他和鲁尼谁在曼联更具历史地位,这个问题引起的疑问之前与C罗和瓦伦西亚的对比同出一脉,争论点在于,厚重绵长的时间和灼热的才华,你更青睐哪一个?
这两个人谁更有地位的问题在很多年后可能不是问题,届时,鲁尼凭借那些用时间和青春换来的纪录,会得到更多的选票和好感。
但我们看过他们一起踢球,而且距今时间很近,判断上会受到一些主观因素的影响。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鲁尼和C罗就是曼联球迷心中的白蛇与青蛇:
每个男人,都希望他生命中有两个女人:白蛇和青蛇。同期的,相间的,点缀他荒芜的命运。——只是,当他得到白蛇,她渐渐成了朱门旁惨白的余灰;那青蛇,却是树顶青翠欲滴爽脆刮辣的嫩叶子。到他得了青蛇,她反是百子柜中闷绿的山草药;而白蛇,抬尽了头方见天际皑皑飘飞柔情万缕新雪花。
——李碧华《青蛇》
每个球迷心中都想要一个C罗,有他时,觉得他浪射、耍花活、不忠诚,还是鲁尼憨直可爱。等鲁尼成了头牌,又觉得他和弗格森龃龉,不自律,怀念起C罗的爆破力和黄金年代。
球迷是挑剔的,球员也各有各的盘算,忠诚与绝对的实力总是难以兼得。可以两全么?
可以,球队付出大的价钱就可以。
比如,这次C罗转会,皇马如果愿意付出足够的年薪和诚意,C罗留队的概率无疑是极高的。
说回曼联,有C罗在的曼联,是毋庸置疑的巅峰,大胆一点想,那支曼联也许就是队史最强。如今,他转会去了尤文图斯,最终也没有回曼联。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人这一辈子,总是在离别,那些并肩作战的战友,很难陪你一直走到最后。
不知在皇马球迷心中,C罗又是怎样的地位?
别急着回答,像我一样再等等,那个答案可能更清晰。
(肆客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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