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4.独裁的快感(1)
这天晚上,何佳音喝掉一听冰啤以后,觉得思路逐渐清晰起来。她想既然李丁是董事长,就应该把困难推给他,先甩给他一地鸡毛。他如果确有能力,也是俱乐部的福。想把俱乐部搞好,这总是他们两个人的共同点。只要不让他管钱,在资金上看住他,就不会有大闪失。把住资金不放,她找到了自己的底线。就像何剑南给了她“包办婚姻”,她没有能力反抗,准备勉强凑合着过。她要尽最大的努力,和李丁在俱乐部“同居”。想通以后上床休息,把枕头搂在怀里。枕头虽然不是活人,搂着它怀里不空。就像饿了,吃颗糖充饥。
足球人的时间概念和别人不同,他们要跟着赛季走。从年初的三月到年末的十一月,这是一个赛季。就像庄稼从种到收。平常的星期六和星期天因为打比赛,反而最忙。而星期一呢,才是他们喘息的时间。俱乐部的上班时间也和别人不同,每天早九晚五。这种典型的足球时间,表面上给人印象散漫,其实工作压力很大。何佳音呢,因为是老总,当然要与众不同。她一向喜欢睡懒觉,好像准时起床和职工们没有区别,就不像领导干部。她平常一般睡到上午九点才慢慢起床从容梳妆,接着吃口早点,十点以后才赶到俱乐部上班,这是她的生活习惯。
今天因为心里有事,她早上八点就起床了,忙着给李丁打电话。为了郑重,她扎起长发系好睡衣,然后才拨号码,好像在防止一不小心将肉体漏进电话线里。她说:“李总,我想今天向您汇报工作。您看采取什么形式?是领导班子集体汇报?还是您一个一个单独谈?您是董事长,又是集团领导,您就放开做。我听您的。”
何佳音的主动和友好显然感染了李丁,李丁在电话里说:“谢谢你这么主动。咱们美女老总毕竟是内行,我很希望在你的帮助下尽快进入角色。至于先从哪里切入嘛,何总你自己看。我想知道,俱乐部目前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你认为是什么呢?”
何佳音不假思索冲口就说:“这还用问?当然是一线队。一线队是俱乐部的招牌,目前比较混乱。你知道,在社会上负面影响很大,何总很不满意。不过解决一线队的问题,一般都在赛季结束以后和新赛季开始以前,这是全国足球俱乐部工作的惯例。”
李丁说:“我明白了。现在赛季进行到哪种程度?”
何佳音说:“今年还剩下五轮就打完了。整个赛季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大概在十一月中旬能够结束。因为国家队赛事冲突,中超、中甲这一轮全部停赛,空出来半个月休息时间。”
李丁说:“那就这样安排,赵瑞丽到俱乐部先熟悉情况。咱们两个今天上午到基地,听教练组汇报工作。你看行吗?”
何佳音连忙答应:“好的。我安排一下,马上去接您。”
何佳音放下电话想,效果果然不错,这么轻易就能诱李丁入局。她觉得自己很高明。她想反正一线队是个烂摊子,赛季又没有结束,他敢半路插一杠子吗?说得轻巧,我看你怎么捅这个马蜂窝。这才接着打电话通知教练组,让他们认真准备,今天上午向董事长汇报工作。然后又通知刘玉花,安排赵瑞丽和大家见面。又交代刘玉花,由于胡志高要开车跟着他们到基地,请刘玉花把李丁和赵瑞丽的办公室也整理出来,主动帮助他们进入角色。最后才给胡志高发短信,要他马上来接她。
第一章4.独裁的快感(2)
八点四十分胡志高来接她,带来热乎乎的煎饼果子。胡志高说:“你趁热吃。我把地拖拖。”胡志高对这房间里地形地物很熟悉,把早点放在餐桌上,就去卫生间拿拖把。那样子就像旧时的通床丫头,下床后牢记不乱主仆身份。
何佳音却说:“今天不拖地,来不及了。早点车上吃。现在去接李总。”
胡志高连忙折回来,重新拎起早点和何佳音下楼。两个人一高一低走在楼道里,蛮有夫妻相。可惜胡志高有老婆孩子,陪美女老总只能是兼职。就像这年头国家干部的灰色收入,不能拿出来晒太阳。
大凡性情戾气的女人,口味也怪。何佳音平常爱吃鸡头鹅头鱼头和猪手,早点偏爱煎饼果子。这时候她在车上吃着煎饼果子,忽然自言自语:“我有预感,李总敢动手。”胡志高回一下头,“对谁动手?”何佳音说:“可能,对一线队。”胡志高说:“这不胡来嘛,他不会一下子把一线队搞乱吧?”何佳音摇头,“现在不好说。记住,他是董事长,你要少说话,配合他工作。”胡志高说:“我明白。李总住大河花园几号楼?”何佳音说:“三期的小高层,可能是九十八号。”
李丁家原来的房子小,到大河集团兼职以后,按照大河集团职工待遇,按成本价格买了一套十一和十二层的复式楼。简单装修以后,于一年前搬了进来。刚才接何佳音电话的时候,李丁正在家里看报纸。赵瑞丽一大早买来各种报纸,送到了李丁家里。
李丁的夫人林路感动地说:“老李你看,谁也没有瑞丽用心。”她抢先翻看报道李丁的大标题和照片,就像突然升高电压的灯泡,虚荣点亮着她的眼睛。林路上班走时忍不住抚一下李丁肩膀:“祝贺你。”又教导他,“瑞丽今后是副总了,别总是训。”又摸一下赵瑞丽的后背,“老李就这脾气,瑞丽还要多担待。”就像她是这个家里的董事长,李丁只是个董事。好像这就是女人的天性,酷爱当家,无论嫁给谁都要控股,啥时候都不忘先点根香把自己敬起来。
夫人上班走后,李丁粗翻一下报纸,发现各报都在体育栏目刊出大河足球俱乐部的消息。而且篇幅都很大,并配发了李丁的照片,就像介绍新当选的中央政治局常委一样,相当醒目。李丁没有想到因为足球被媒体集中吹猪尿泡,混了个脸熟。他虽然没有夫人那样喜形于色,心里也自窃喜。在这六家省市媒体中,他很看重《中原晚报》。《中原晚报》的大标题是:“何剑南:该出手时就出手”。大标题下面是一行黑体字:“作家李丁:出任足球掌门人”。同时配发两个人的照片。加上对中原足球“闪回”和“前瞻”等配发的文章,整整占了一个版。《中原晚报》发行一百多万份,在社会上影响很大。李丁分管房产销售时,买一个版面做广告需要十五万。如今对于足球的报道竟然这样不惜版面,这使李丁感到了足球特殊的影响力,也看到了足球市场的巨大潜力。同时,他对新闻媒体也感到隐隐的不安,他知道媒体能捧人也能杀人。
于是,他交代赵瑞丽,“代表我向记者们发短信感谢。记着,今后不要让我轻易直接面对媒体,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感。”
这时候来了几个手机短信,大都是祝贺他当董事长的。王石大夫的短信最有意思,“如果把足球俱乐部当家爱当国治,将其乐无穷。”他正想回复,来电显示,美女老总何佳音打来电话。
第一章4.独裁的快感(3)
李丁和何佳音通话以后,他对赵瑞丽说:“我们兵分两路,我今天去看望一线队,一线队是俱乐部的脸面和旗帜,也许就是工作切入点。你在俱乐部深入调查,然后拿出来全面整改的方案,先给我个人看。”赵瑞丽习惯确认,“整改方案完全按照企业理念走吗?”李丁点头,“没错,心底无私,不要有任何顾虑。”赵瑞丽点点头,走时又提醒,“李总,小何总身份特殊,您要注意分寸。”
他们从城区出发,赶到大河农庄足球基地,需要路过*县城。如果绕城外走,正好穿过“小姐大街”。改革开放以后,*县城“小姐一条街”一度分外繁荣。后来经电视台曝光批评,小姐们虽然吓跑了,一排排“绣楼”却留下来,人们私下还叫这里“小姐大街”。李丁每次经过这里心里就格外别扭,他认为既然禁不住“暗娼”,还不如公开好。如果允许公开可以不叫“红灯区”,可以叫“精神文明大街”。小姐们也可以不叫*,叫“精神文明工作者”。还可以从上到下成立“精神文明工作者协会”,隶属妇联或者各级党委宣传部来管理。这样就可以定期为她们检查身体,限制疾病传染,尽量保障这个民族的健康质量。而现在这样死要面子活要脸,暗娼就像瘟疫就像细菌战争,威胁着整个民族的生存。
这时候车窗外闪过一个孕妇,由于肚子格外大,引起了李丁的注意。由孕妇的肚子李丁又联想到中国的足球联赛,一个赛季的时间长度正好和女人生孩子的时间长度一样。这难道是巧合吗?可惜女人生孩子是个人项目,足球是集体项目,中国人摆弄个人项目还行,一直摆弄不灵集体项目。足球本来就是玩的,老说为国争光,动不动就做球员的思想政治工作,把足球比赛弄成了严肃的*,球员上场总害怕犯错误,思想紧张身体发僵下脚如有铐,怎么也踢不好。
何佳音漫不经心地问:“李总想什么呢?”
李丁就说:“我在看车外的风景,想足球和生孩子。一般来说像我这种年纪,再生孩子就成了妖怪。”
何佳音说:“听不懂。李总怎么会从足球想到生孩子?”
李丁把思绪收回来,“对不起,我走神儿了。佳音你慢慢就习惯了,我这个人喜欢胡思乱想,经常是狗腿拉到狼身上。我是想何总让我来搞足球,和让我生孩子差不多。”
何佳音心里笑起来,她发现这个老男人还挺有情趣。和这种老男人相处,让人感到轻松。如果不是上下级关系,距离远一些,她会喜欢李丁。另外,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喜欢信口开河的人年轻时候竟然当过县委书记。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她瞟一眼并排坐着的李丁想,这个人总说些让人想不到的话,还真不好把握他。
李丁闭着眼睛歪了一下头轻声说:“别费劲了,你琢磨不透我。因为你把我想复杂了,其实我是一个简单的人。”
何佳音的脸红了,“李总,你在忽悠我。”
李丁睁开眼,“没有忽悠。现在我告诉你,怎么当一个单位领导——别人想什么他都要知道,他想什么别人却不知道。”
何佳音小声说:“这么说,您是城府很深的人?”
李丁也小声说:“你说得不够,应该说老奸巨猾。所以,你不要和我斗心眼。你不是我的对手。虽然你很聪明,但是你太年轻。咱们两个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创造中原足球奇迹。”
第一章4.独裁的快感(4)
何佳音说:“我明白了,谢谢你做我的思想工作。”
李丁伸手一指,“看到咱们足球基地的路标了。”
胡志高说:“再有十分钟就到。直接到教练组吗?”
何佳音看看李丁,李丁说:“不要走过场,直接进入工作。”
由于事先接到通知,大河农庄的经理和保安都站在门口迎接。李丁看到他们,就想起当县委书记时下乡视察,乡党委书记和乡长总是接送到乡界上。大河集团虽然是外企,因为和主流体制文化同源,同样免不了世俗。李丁厌恶这些表面文章,只摆手务虚并不想下车。好像他早年吃坏了胃,现在一下车,害怕回到官场的胃疼里。
李丁不下车,何佳音也只好把车窗玻璃落下一半,赏给大家一些微笑,就像撒出去一些塑料花瓣和彩纸。
胡志高把这些看在眼里,踩着油门只减了一下车速,和农庄经理们伸伸下巴,就开车直奔小会议室。
一线队教练组平常开会,一般都在主教练房间里。墙上挂着战术黑板,可以一边讲一边比画。今天向董事长汇报工作,会议地点改设在农庄小会议室。一线队教练组共四个人,主教练白志诚,助理教练陈可和袁荣生,守门员教练胡天杰。他们坐在半圆桌案一边,李丁和何佳音和胡志高坐另一边,坐成了一个面对面的格局。胡志高把矿泉水摆放在每个人面前,又把一只烟缸轻轻放在李丁手边。李丁起身把另一只烟缸拿过来,送给了主教练白志诚,白志诚点头表示感谢。
何佳音说:“李总,咱们开始吧?”看到李丁点头,何佳音接着说:“今天是董事长到俱乐部上班的第一天,还没有去俱乐部和大家见面,就先赶到了教练组,充分说明董事长对一线队的高度重视。下边请董事长讲话。”
李丁摆摆手,“先不讲话。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不了解情况,没有发言权。今天带的是耳朵不是嘴,先听教练组汇报工作。”
何佳音只好说:“那就请大家先讲吧,有啥说啥。”
白志诚说:“那好,我先说吧。我把整个赛季的情况汇报一下,然后说不到的,再请陈可、袁荣生、胡天杰他们补充。”
李丁伸手拦住,“不,守门员教练和助理教练先讲,每人不要超过十分钟。然后再请主教练讲。为什么呢?我今后和你们一个锅里搅稀稠,总得让我认认脸。志高也记录一下。”
李丁这么做,也是有意打乱一下他们准备好的次序,拆开他们的统一口径。
胡天杰先讲:“我叫胡天杰,是守门员教练。”
胡天杰四十多岁的样子,守门员出身,长得人高马大嗓门也大,一开口说话吓人一跳。他说:“我不用十分钟,我只有几句话。众所周知,今年成绩打得不好,队伍管理有问题。我不把责任向主教练一个人身上推,这黑锅我得背一半。因为我是守门员教练。但是,我得说清楚,我胡天杰从来没有赌过球,也没有卖过球。我问心无愧。”
袁荣生看上去年轻一些,三十多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属于传统的小白脸类型的帅哥。开口说话之前,先瞄一下何佳音的脸色,又和胡志高对了一下眼儿。李丁看在眼里,知道他和何佳音肯定走得近。就想何佳音审美的面积不宽,喜欢的都是帅哥。
这时候袁荣生说:“我叫袁荣生,是助理教练。我想说在全国足球俱乐部中,能够按时发工资的不多,咱们是一家。在何总的领导下,在主教练的直接指挥下,咱们一线队今年的表现我认为基本上还是可以的。不能因为出了一些意外,就全面否定主流。哪个球队没有问题?有问题是正常的,解决就是了。”
第一章4.独裁的快感(5)
李丁插话:“袁指导,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袁荣生说:“等会儿让主教练讲,白指掌握得全面。”
陈可说:“挨住我了?我叫陈可,是助理教练。”
在教练组里,陈可排二号人物,主教练不在场时由陈可代理主教练管理队伍。陈可年轻时候踢中后卫,一直是队长,他和当时队里的著名前锋张然一起,算是中原足球的代表人物。他们退役以后先在梯队当教练,后来上调到一线队。张然心野,出门闯江湖,如今在四川中超队里当助教。陈可心小,喜欢守着老婆孩子,就一直留在队里。他黑红脸膛,浓眉大眼,长得像一座铁塔,看哪里都是一副忠厚相。
李丁忽然想起来,好像听何剑南闲聊时说过,她很欣赏张然的能力和陈可的人品。于是陈可一开始讲话,李丁就格外注意。没想到陈可说:“我本来啥也不想说。集团和俱乐部领导对我们这么好,我们把队伍带成这样,确实没脸见人。只是*也好,卖球也好,人家都说有。我看着也像有。就是没有证据,我也不敢乱说。”
白志诚插话:“陈指别难过,责任在我。”
陈可连忙说:“我可不是埋怨白指,白指是湖北人,不是咱省人。要说责任,首先是我自己无能,看不住队员。”
白志诚看一眼李丁,李丁点点头,白志诚开始讲:“按照董事长的意思,我最后来汇报。”他打开笔记本,看起来做了准备,起码写了发言提纲。
李丁在昨天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上见过他,晚宴上又和他碰过杯,不算是陌生人。白志诚五十多岁年纪,举止斯文,外号“教授”。他是湖北武汉人,曾经带领武汉长江队拼搏三年后冲超成功,在武汉名声很大。可是他冲超成功以后就下课,长江队卸磨杀驴换了主教练。足球圈就是这样,主教练下课就像女人流产一样平常。后来他到半岛队执教,在半岛队下课。后来经国家足协领导介绍,来到大河足球队执教。他在全国足球界,也算老江湖。
因为他见过世面,开口不慌不忙先说一堆面面俱到的客套话,再弄几句足球理论,展示一番自己的文化修养。讲到最后才切入正题,“简单回顾一下,今年的教训有三点:第一,由于这几年引进的内援不太理想,在一线队二十六名队员中,有十名外地球员基本是问题队员,长期和本省球员存在不团结现象;第二,今年比赛场上出现的主动失误多一些,甚至有三次自摆乌龙现象;第三,队伍丢掉了传统的中原足球的顽强拼搏精神。当然,主要责任在我本人,我扛起来。不过我也多次向俱乐部主要领导反映,队伍迫切需要整顿,俱乐部领导一直没有下这个决心。现在我来说一下想法,如果我们及时把这些问题球员清洗出去,明年从我们梯队上调一些有前途的年轻球员,再少引进几个缺位置的内援,如果引进到合适的外援,我们将是一支非常有希望的队伍。我敢说,我们明年很有希望冲超成功。”
到这时候,李丁才发现白志诚确实是一个老江湖。首先是有能力有水平,简约准确地概括了教训,清晰明确地指出了工作方向,还一针见血地找到了工作方法。同时,还委婉地将责任推卸到俱乐部领导。用“主动失误”和“自摆乌龙”轻描淡写地掩盖了严重的*卖球问题。李丁心里暗暗兴奋起来,他知道遇到了对手。同时也替何佳音感到委屈,看起来不是何佳音不努力工作,她根本就不是白志诚的对手。俗话说店大欺客,客大欺店,白志诚在拿何佳音逗着玩。李丁听出了白志诚的弦外之音,他在暗示李丁,何佳音不灵,他白志诚真心拥护李丁,如果李丁相信他,他有能力带领队伍冲超成功。
第一章4.独裁的快感(6)
然而李丁听完以后,什么话也不急于说,他在模仿何剑南的沉默。沉默过后,李丁说:“放松一下吧,休息十分钟。”
李丁利用休息时间在厕所门口大声对陈可说:“陈可,我看过你和张然踢球。”然后迅速压低声音问:“白指说那十名问题球员,你同意吗?”
陈可也小声说:“他说这个是真的。别的方面……”李丁一摆手,不让他再说“别的方面”。
李丁又去征求何佳音的意见,“主教练说那十名问题球员你怎么看?”
何佳音说:“这些球员我了解,他说的是事实。只是这些球员都有社会背景,有的牵扯到裁判,有的直接牵扯到国家足协的领导同志。他是在给我们出难题,如果按他的意见办,十个人全部清退,在全国足球圈儿,我们就把人得罪完了。李总三思,不要上当。”
李丁点点头,坐回刚才的位置。他把自己的手机号码主动留给白志诚,和白志诚套近乎。两个人眉开眼笑,都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会议重新开始后,李丁已经心中有数不再谦让,开口就说:“我今天很高兴。由于何佳音同志的认真经营和知人善任,使我们拥有了一个可以信赖的教练组。主要是我们拥有一个有经验有水平的主教练。白指是名教练,又有带队冲超成功的经历,这很难得。这就是我们俱乐部的财富。说实话我是一个外行,本来心里没底,听教练组全面一讲,我现在对于明年冲超成功特别自信。特别是主教练给我们描绘的明年的蓝图,真是太好了。”
李丁讲到这里故意停顿下来,喝了口水。李丁的讲话让白志诚脸上喜出望外,就像押对宝的赌徒。何佳音却瞪眼看着李丁,她虽然知道李丁水深,也猜不到李丁要往哪儿忽悠,一时间找不到北。
李丁接着说:“集团的人都知道我喜欢表态,也喜欢化繁就简,其实我是一个喜欢行动的人。胡志高和白指可以把我的话记下来,刚才我和何总交换过意见,我认为,我们明年一线队的建设思路,就按白指说的办!我们要以中原子弟兵为主,组建我们的队伍。明年如果要买缺位置的内援,也尽量招回流失出去的优秀人才。这不仅是冲超的需要,也是长期开发和培育足球市场的需要。而解决眼下突出的问题呢,也按白指的意见办!但是,我来规定一下统一说法和时间要求。请注意,不是清退有问题的球员,球员们都是年轻人,有什么问题?有问题也是我们没有教育好,不能够怪球员自己。从现在起,这个话不要再说了。而是劝退十名不适合我们队伍建设风格的球员。这项工作从今天开始,三天内搞完。这项工作由教练组负责。白指,没有问题吧?”
白志诚点头肯定,“如果董事长下决心,我们没有问题。”
李丁说:“我来计算一下,也就是说,还有两天半时间。吃过中午饭,你们教练组就要向队员开会宣布。后天下午六点钟以前,这十名队员要离开队伍并离开队员宿舍。千万要注意工作方法,不管怎么样,这些队员都为我们俱乐部出过力。一定要讲明白原因,不是人家犯错误了,只是我们不需要了。另外,这些队员现在虽然提前离队,基本工资要按合同发到年底。合同还是要执行的。另外,球员这次回家,路费报销。再者明年这些队员挂牌转让的时候,我们要郑重许诺宽厚待人不许刁难。我们要理解,球员们也不容易。但是,如果谁要胡搅蛮缠,我们决不手软,我们就停赛停训停发工资,按违纪论处。”
白志诚表态,“请董事长放心,如果工资照发路费报销,我们教练组的工作应该没有多大难度。”
李丁说:“好,我等你的好消息。我们之间的联络人是胡志高,有什么问题可以通过志高与我联系。白指,今天中午不和你们吃饭。你们下午要开会,我们也要赶回去。我还没有和俱乐部的同志们见面。这样吧,如果顺利,后天晚上我在集团餐厅请白指喝茅台。”
白志诚说:“不,我存有几瓶好茅台。”
李丁说:“那好,烟酒不分家,我等着喝白指的好茅台。”
散会以后,何佳音沉着脸先走出小会议室,早早就上车。她没想到清退十名球员这么大的问题,李丁也不专门开会商量,也不向何总汇报请示,他会擅自决定突然出手,说干就干,使她感到意外和被动。但是呢,她懂得什么是董事长,董事长一开口说话就没有了*,他的意见就是决策。反过来想,又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李丁这么敢作敢为,也许是对的?
胡志高问她:“要不要通知俱乐部别的部门配合?消息很快会传出去,如何向媒体讲?这可是重磅炸弹啊!”
何佳音无奈何地说:“先按他说的办吧。”
胡志高开始忙碌,向刘玉花发短信,转述会议精神。
何佳音继续在想,是跟着李丁的感觉走呢?还是单独向何总汇报请示一下?她想不好。在俱乐部经营多年,她已经习惯当领导了,别人都是听她的,她说了算。现在她竟然需要听别人的,别人说了算,她感到很别扭。如同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何佳音怎么也找不到当下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