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足诉阿杯伤心往事：谁都可以指挥 不知到底该听谁

　　阿尔加夫，这个葡萄牙风景如画的旅游胜地，对于中国女足来讲无疑是座“伤城”。在那里，她们屡战屡败，但回国时，姑娘们却还要强作欢颜；在那里，他们没法享受阳光、沙滩和海风，看着别人在海水里嬉戏，她们只有羡慕与怨恨。

　　阿尔加夫，是中国女足姑娘们心中的一座“伤城”。

　　

　　图/IC 在阿尔加夫，训练占据了女足球员大部分时间，她们对这座城市没有留恋。

　　 花心 每天谈话、出门排队、手机上交……女足姑娘们讲述了阿尔加夫种种伤心往事。

　　管理

　　每天等着领导找谈话

　　女足下榻的宾馆楼道放置着一块黑板，“各别谈话”（编者注：“各”为错别字，应为“个”）四个字显得那么惹眼。

　　在这里，领导每天要给球员谈两次话，而且是想选谁谈就选谁谈，一次个别谈话时间将近半个小时。

　　“跟领导谈话，我们都感觉特紧张。每次谈话都是领导说我们听，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该跟他们说什么，因为即便你说了也没用。”一名队员跟记者说。

　　“领导谈话的内容无非就是让我们努力训练，加强力量训练、加强速度练习，反正什么都得加强。让我们知道身上的担子有多重，告诉我们一定要努力，不努力就要被淘汰……就这些，没什么太新鲜的。”队员说，“虽然领导没规定不让我们出去，但我们哪儿敢啊，谈话都是随机抽，谁也不知道哪天就被叫去了。要是领导想找你谈话的时候你却不在，那可就惨了，说不定会有什么后果呢！”吃饭要排队去餐厅，而且要等所有人吃完了才能走，这是中国女足内定的规矩。“我们不光吃饭排队，连最后参加（阿尔加夫杯）颁奖仪式都要排着队。”一位队员说。

　　“当时组委会规定大家随便站，但我们却不敢这么做。虽说队里面没说让我们排队站，但大家还是都特别自觉地排好了队。我们都已经排队排习惯了。而且还都是按照大小个排得特齐。呵呵，我们都习惯了。人家外国队员看了我们这样，都想笑。”

　　训练

　　被领导说得不敢多拿球

　　“他们每人说一句，我们都不知道听谁的好了，都晕了。我们在比赛和训练的时候压力简直太大了，好像不是在为自己比赛，而是在为领导比赛……”对于女足姑娘们的训练，教练可以管，领导可以说，甚至就连队内的科研人员也能指挥两下。这个现实，也使得姑娘们一到球场就感觉到了某种莫可言状的压力。

　　“在我看来，踢球其实就是一种享受，但在训练和比赛中，我们却做不到这一点。

　　前一段时间，有人批评我们拿球太少，其实不是我们不想拿球，而是不敢。在场边那么多领导看着呢，我们生怕自己的球传不好、踢不好被领导们说，而且你都不知道他们会说你什么。“足协副主席杨一民曾在训练中说过话，领队李飞宇也发表过看法，就连科研教练王新洛甚至都曾在场边大声招呼过队员。”他们每人说一句，我们都不知道听谁的好了，都晕了。“据这位队员介绍，在场边的人甚至比场上的人还着急，看到队员传球失误，马上大声长叹：”唉……

　　你们怎么踢呢！“”说实在的，他们可能感受不到，领导的一句批评对我们的影响简直太大了。我们在比赛和训练的时候压力简直太大了，好像不是在为自己比赛，而是在为领导比赛，这种管理方法简直太压抑了。

　　在这么大的压力下，怎么踢好比赛啊！“这位队员说。

　　生活

　　观看《越狱》却不敢“越狱”

　　没法出门，姑娘们除了训练和比赛，就只能闷坐在屋中。女足队员把从国内带来的电影看了一遍又一遍。

　　“当时好多人都在看《越狱》（美国电视连续剧），从一个房间传到另一个房间，有些人甚至看了两遍。”队员说。

　　“我们刚到葡萄牙没多久，正好赶上欧洲

冠军杯。虽说是比赛前一天，但人家美国队的教练就带着队员到酒吧里去看比赛了。我们也想看，但却干着急没办法啊。我们的队员充其量也就是在一层楼打打

台球，我们就这点儿娱乐活动……”据记者统计，年轻的中国女足队员们平均年龄在23岁。“说实在的，我们也想到城里去看看，买点儿东西什么的，但真的不行啊！”队员说。

　　“（队服）训练穿、比赛穿，干吗平时生活也规定我们这么穿啊？你看平时的队员，什么时候都是一身队服，即便你带了自己的衣服也没用。”3月8日下午，中国队曾让姑娘们到海边放松，可那次放松队员们也都穿着队服。

　　“首先声明，我并不是不喜欢穿队服，也没有一点儿抵制穿队服的意思。当时看到人家外国队员穿自己的衣服出来，觉得她们特有气质，而且每个人都特阳光。美国队的莉莉都34岁了，但还是显得特年轻，不像我们，一个个都苦大仇深的。”这位队员接着说。

　　沟通

　　以前马指导口快，现在……

　　面对自己压抑的处境，姑娘们都显得无可奈何，她们只好给家人和朋友打电话倾诉痛苦。

　　可是按规定，她们的电脑和手机必须在每天晚上11点前上交。女足队员即便买电话卡，也打不了多长时间。

　　“这边跟国内有7个小时的时差，我们刚起来的时候正好是国内时间下午四点。即便你打电话，也打不了多长时间，因为马上我们就要去集合，去吃早饭，去谈话，去训练。”到了晚上，姑娘们终于有时间了，但这个时候，国内已是凌晨，再打电话回家显然不太现实。“你可能不能理解，一个人想找个亲戚、朋友说说话都没机会，这种感觉有多痛苦……”“看着人家国外的队员那样生活，我们真的特羡慕，当时只恨自己不是外国球员！在队里，有不同意见，我们不敢说，马指导（马良行）这个人心直口快，但你看现在……”队员说。

　　“如果这样的管理方式一直存在下去，你还想踢球吗？”当记者把这个本敏感的问题小心翼翼地递给这名队员时，她沉默了。

　　“环境要是不改变，那么后果真的很严重。如果总这样下去，那么真的就不好说了……”她最后说。

　　（应球员要求，隐去受访者姓名。）

　　■对话张健强（足协女子部主任、曾担任女足国家队领队）

　　“领队不能越权”

　　新京报：女足在管理方面争议很多，你觉得应该采用什么管理模式？

　　张健强：要讲究科学，应该向中国

女排学习。

　　新京报：能具体说说吗？

　　张健强：对队员的管理，要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了解孩子的心理，了解孩子在想什么，知道她们踢球的目的是什么。不管在什么时候，你都要对孩子们负责，这是最重要的。

　　新京报：您也曾做过女足领队，您觉得领队的主要工作是什么？

　　张健强：作为一个领队，对自己的定位非常重要，要明白自己的职责是什么。领队开展工作一定要围绕着为球队服务展开，领队是球队的补充，是球队的保障。

　　新京报：领队做思想工作是否也很重要？

　　张健强：对，但有些思想工作，我不会亲自去做。教练无论是在场上还是平时都看得很清楚，我相信对于有些问题，教练员在平时的生活和训练中就完全可以自己解决了，用不着领队再去专门说了。

　　新京报：那领队该做哪些？

　　张健强：只有在教练员解决不了时，领队才应该站出来。其他时候，应该尽量少对教练工作进行干涉，决不能越权。

　　新京报：您是怎么给队员做思想工作的？张健强：我觉得做思想工作不等于上政治课。

　　对于老话，孩子们是听不进去的。一定要落到实处，决不能老喊一些空话。“

　　电话卡

　　

　　在阿尔加夫杯期间，女足姑娘们很少出门。她们只能给家乡的亲人和朋友用长途电话卡打电话，倾诉心情。由于有时差，她们与亲人交流的时间也很短暂。

　　日程表

　　

　　足协官员说，他们没有限制女足姑娘们的行动自由。但这个出现“别字”的日程表，安排是如此紧密，女足队员很难有时间出门散心。

　　图片摘自段暄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