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佩尼克:一个全球偶像的诞生

2018年09月18日09:52  体育专栏     我有话说

  2016年8月16日,NFL季前赛,球场内国歌奏响,旧金山49人队球员科林。卡佩尼克静静地坐在替补席上。一切如常,无人质疑,甚至无人意识到这看似再正常不过的一坐,是在发出无声的抗议。当时,更无人可以料想卡佩尼克日后可以成为这个时代里最具有争议的运动员,一个全球偶像那又从何谈起呢?

  6天后,49人队主场迎战丹佛野马队,卡佩尼克有伤在身,未着球衣,他依旧在国歌奏响时坚持不起身。还是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卡佩尼克,这世界根本没有意识到,一场风暴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8月26日,与绿湾包装工队比赛后,一位记者在审视49人照片时,偶然发现,奏国歌时卡佩尼克一人孤独地坐在替补席上,他周边其他队友都在向国旗持注目礼。疑问第一次被提出了,一夜之间这个球技并不是那般出众的橄榄球四分卫成为了全美最被谈及的体育人士。不仅仅是在撕裂的时代里,在任何的时代里,卡佩尼克都该是一部分人心目中的英雄,另一部分人则斥之为魔鬼。

  “当这个国家还在压迫黑人和其他有色人种,我就不会对这个国家的旗帜致敬。这完全超越橄榄球运动本身。”卡佩尼克用这样一句话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并在49人队的第四场季前赛中,全面升级了自己的抗议,国歌声中,他单膝跪地,那场面可谓震撼人心。随即,卡佩尼克身边出现了盟友,他们一道继续在国歌中跪地,以此希望少数族裔的尊严可以屹立不倒。响应者不断增加,最初只是美籍非裔运动员,进而也有白人运动员加入阵营。9月9日,丹佛野马队的马歇尔成为了NFL成为了常规赛历史上第一位在国歌中以此方式进行抗议的球员,舆论被推向高潮。特朗普急火火站出来,咒骂这些抗议球员都是“狗娘养的”,不爱国怎能被美国最有影响力的体育联盟所容纳。

  一场选边站的政治风波席卷NFL,2017年3月,29岁的卡佩尼克没有得到49人队的续约合同,没有任何一支球队愿意再与这位还算是当打之年的球员产生关联。沉默中,一个搅动起巨浪的球员被联盟卸载掉了。在此之前,卡佩尼克球技再炫,引领49人队夺冠路上走得再远,也不过是千百人曾经拥有过的球星头衔,但代表族群发出无声的怒吼之后,他便旋即成为族群文化的巨星。在沉默一年多之后,当卡佩尼克登上NIKE精心设置的广告之后,一个全球偶像就此诞生了。

  在美国,卡佩尼克获得怎样的尊崇,就要忍受怎样的唾弃。他接到过死亡威胁,军人团体斥责他不尊重为国家而战的人们;登上《时代》周刊封面,他的勇气被定义为“冒险之战”;队友们投票将意在褒奖“激励和勇敢表现”的奖杯授予了他;《体育画报》则将“阿里遗产奖”郑重授予了他,同时赢得了至高的赞誉——“这一时代的穆哈默德阿里”;国际特赦组织将“道德大使”的称号送上,以示支持。风暴中,卡佩尼克提出要从自己的薪金中拿出100万美元捐助给相关组织,一道捍卫人的权利,他再一次向世人表明,他抗议行为的心理依据——“警察不应该滥杀无辜还被支付工资,从任何立场和标准看,他们都不能有这样的权力。”

  以上皆是旧事,如果不是这则最新的广告,卡佩尼克说不定只会沉浮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今年美网女单第三轮,威廉姆斯姐妹相遇,一场有趣且自带温暖的比赛。赛中,场地内大屏幕上切出了卡佩尼克与当年一道跪地的好队友现场看球的镜头,顷刻间赢得了满场掌声,他的辨识度极高,他的勇气再一次被认可的人们给予了褒奖。一段精致的小插曲,一场与众人的小邂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当场主角小威奋战美网,向第24个大满贯冠军挺进,此前在NIKE刚刚发布的“Just do it”三十周年系列宣推中以一张漂亮的海报领先开场,在法网中身着的那身“超级英雄”黑色紧身装不被法国组织者所包容,没有说出的言下之意一定很生冷。巧用这一事件,NIKE的回击是——“可以褪去超级英雄,但无法剥夺超级统治。”因势利导,小威好像赢了。

  从2011年开始,卡佩尼克便是NIKE旗下签约运动员,如今他一跃成为NIKE最重要的资产之一了。与小威的呼应很成功,现场观赛后两天,以卡佩尼克黑白头像为主视觉的广告铺天盖地而来,他那双眼睛直视前方,好像在审视着这分裂的世界,“始终坚信某些事情,哪怕因此而牺牲所有。”,气冲霄汉。时机选择得稳准狠,恰是NFL新赛季开打之际,只是一则广告便抢夺了绝大多数的话题。当然,由此造成的纷争也绵绵不休,特朗普怎么会错过这样的契机,他要继续捍卫自己的正确,指责有人蓄意分裂族群。而年收入380亿美元的NIKE不仅又一次提供了超级经典的营销案例,也将自己完全置身于时代发展的洪流之中,承受些指责甚至股价的涨跌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卡佩尼克以此种方式再回核心焦点之后,NIKE在线销售一度猛增了31%,精心设计的一款T恤衫走上热销榜。批评者认为,NIKE为了增加销售,不惜加剧社会分裂。支持者则坚信,正视美国现实才是最理智的态度,正是这位拥有黑人父亲、白人母亲,自小被白人家庭领养的黑人球员撕去了社会伪善的面具,彻底扭转社会议题,让种族主义再次成为长期的公众话题,司法公众以及警察暴力事关每个人的核心利益,谁都不想成为横尸街头的“下一个”。

  并不算遥远的民权时代里,美国涌现了一大批永载史册的伟大公民。这一时代,依然需要有人挺身而出,而这一次勇气附加在卡佩尼克身体内,他的动机极为鲜明——“我不需要任何的批准,我只是想为那些还在受着压迫的人们站出来。即使他们因此而拒绝橄榄球,我也坚信自己所做是对的。”

  新赛季滚滚向前,这项运动以及这个联盟不再需要卡佩尼克,但求得公平自由世界的社会进程中,恰好等到了一个全球的偶像,他的一跪,让正义必须抬起头颅。而借助商业的力量,是现代文明社会的必然选择。但是,耐克敢于挑战如此敏感的政治性话题,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社交媒体上不断掀起“抵制耐克”的言论,最醒目的一句话便是——“如果逼我在运动和国家之间选择,我们很清楚。”,随即股价在卡佩尼克的广告发布当天曾经下挫3%,以跌破80美元收盘,一度市值蒸发40亿美元。市场调查显示,所谓的品牌好感度,耐克也下降了38%,消费者购买欲望下降10%。与此同时,卡佩尼克的美誉度则有明显增长。

  市场分析人士认为,耐克不会打无准备之战,对于当下的局面早在意料之中,他们深知将会赢得哪些人心,那些对立面不会动摇耐克的决心。在保守与自由的冲突中,耐克大胆站队,希望以此来赢得全新一代消费者的认同。大约六成的耐克消费者是年轻一代,值得为此进行冒险,支持运动员、支持黑人群体必将让耐克的消费目标人群更加稳固,为此他们不惜站在总统的对立面上。一个撕裂的时代里,品牌的立场很要命,耐克有胆识,这一次他们无疑是赢了。

  本文来自公众号@张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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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关键词:卡佩尼克耐克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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