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连胜,只有球员们敢于设想的结果真的发生了。站在场边,我的内心并无狂喜,但仍然禁不住在脑海中搜索大赛中中国队曾经的小组赛三连胜痕迹,当年在荷兰乌德勒支,“超白金一代”曾经连战连捷,我们都很不得将未来大任通通交付给锐不可当的孩子们,他们当中的有些人正在澳大利亚参与制造新的希望。那个苦盼多年的转折点、那个质变的关键节点真的来临了吗?且慢如此草率定义,2015年,何等微妙的一年,目标在前,挑战严峻,我们随着这支完全不被看好的中国队在揪心的过去、满足的现在以及飘渺的未来之间来回穿梭,时而高亢,时而绝望,时而平淡,国家队DNA以及精神气质在重新再造,还需要时间的磨砺,做好准备继续接受打击,但我们已经可以告别绝望的情绪了。
在进入这新的一年之前,关于中国队亚洲杯前景的预测很容易达成共识的,不看好,很不看好,但为了忠实自己的中国球迷立场,大家说着过年的话,如果表达就能给国家队带来信心,那我们都愿意说尽这世上那些好听的话。三场比赛,八天时间,人们错愕了,这真是那支担当着“1:5”耻辱的队伍吗?这是那支常态是遭人耻笑的队伍吗?中国队真的很会踢球,甚至有了些神来之笔,一如当年在乌德勒支,初出茅庐的孩子们有想象力的表现,与朝鲜一战上半场,我的心中只有一个词语蹦跳出来——从容,可以从容,真是极好的,不必为出线与否焦虑,不必为名次高低不安,只需要把你对足球的理解踢出来,胜利就会翩然而至。有人玩笑上半场的是巴萨,下半场的才是国足,更确切地说是第53分钟后,过去的中国队不请自来了。
现在与过去紧密交织,过渡仅是一瞬间,练动作需要肌肉记忆,甚至是灵魂记忆,11人铸就的一个完整生命体若想勃勃生机,那需要顽强曲折的记忆过程。小组赛三场比赛,中国队几乎都是半场迥异,与乌兹别克斯坦一役的最后三十分钟,那是你此前断然未曾谋面的中国队,球员们身心自由,不再僵硬,透着一股坚信胜利的气质。而与朝鲜一战,第53分钟郑智替换下场,不需几分钟你就会知晓中国队的节拍器到底掌握在谁的手中,35岁的高龄成就了他对节奏的精妙理解,一秒之间的快慢调整,就可以让进攻与防守有了生机。赞誉郑智不是目的,发现中国队达成新的节奏才是巨大收获。以往每看中国队比赛,常困扰于其几乎只有一种节奏,就是球迷呐喊中的轮番冲击,辛苦但低效。在布里斯班,在堪培拉,我感受到了中国队带有弹性的节奏,从容、柔软、合理,我想这是极其难得的,是胜利积累所得,哪怕胜利不过三场。如果这就是现在的中国队,那请继续保持下去,会比赛的能力是无价的。
很可惜,中国的“现在”还不能完全稳定下来,朝鲜队就能轻易将我们拉回过去的状态中,佩兰的调整可以缓解,但始终不能找回好感觉,一度被动不安。当吴曦登场,你又恍惚进而觉得,这是否就是中国队的“未来”,35岁的郑智已经不可能拥有每一个完美的90分钟,吴曦可担大任?还是一个新鲜的组合来扮演转换的枢纽和节拍器的角色呢?未来总会来,守着现在慢慢等。
堪培拉体育场中,球迷始终不愿离场,三连胜让气氛达很嗨。李铁从身边走过,我坚决把他拉进了镜头,鼓动大羽问老队友一个问题,“中场休息时佩兰更衣室里都说啥了?”这也是我极为关心的。“急了!批评球员们场上没有动力,很是失望。”上半场的中国队不是“巴萨”吗?匕首般锋利的直传球不是常常出现吗?我们还是对于现在的中国队太过陌生,细节与痕迹还是从我们的眼前溜过了。没有动力意味着什么?我并不完全懂,但一定不是佩兰希望看到的“未来”中国队,一支要与澳大利亚决战的中国队,压迫性一直是法国人强调的,两个进球不能遮蔽隐忧,用一场无关出线甚至排名的比赛来重启系统已经足够奢侈和幸运了。
我们又在谈论未来的胜负,不打韩国,所有人如释重负,与哀兵的苦主相遇,我们心理上并不占优,抗击东道主,后退之路都已铺就好。也许我们已经无法完全洞悉国脚们如今的斗志和心态,他们虽不高亢,但不像以往那么易碎。在写新一版中国队宣传片时,我琢磨出了——“铁骑出关”一句,脑海中充满了画面感,镔铁甲、青色驹、旌旗猎,敢于约战任何一个对手,不骄狂,不多言,这是我对于未来中国队气质的期待。不仅渴望比赛,也能把控自己。
夜色中,中国队乘坐的大巴车从我们身边缓缓而过,时常在过去、现实和未来时间轴上来回摆动的球队一切才刚刚开始,专注比赛,心无旁骛,应有所成。信心如金,经不起挥霍,决战到来,将自己姿态摆得低一点点,我们的未来不仅仅是亚洲杯赛,我们还希望现在的国家队带我们去未来的世界杯预选赛12强赛。我们时刻准备着现在的中国队瞬间蜕变回过去,好运气并不能每场比赛都站在咱们一边,但是信心可以一直都在,最宝贵的信心不是每战必胜,而是坚信自己脱胎换骨,这一天也许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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