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坛周报记者颜强述评 老骆驼在勉为其难地承重,可是一根稻草彻底击垮了它。
《世界消息报》的各种新闻,往往难以被认为是新闻,然而这一次继埃里克森“酋长门”之后的设计调查新闻,主角变成前斯诺克世界冠军希金斯,主题变成斯诺克球坛与赌博势力勾结的操控比赛,这项看似风度翩翩、干净高雅的绅士运动,算是碰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但,不是救命稻草,而是要命稻草。
至少从这次《世界消息报》的记者化身报道过程来看,刚刚在谢菲尔德克鲁斯堡输给老将戴维斯的希金斯,心情一点都不差,他的直言不讳到了令人恐怖的地步:对于如何主动输掉比赛、如何获取最大的博彩利益、如何转移这些非法金钱收入,希金斯和他的经纪人穆尼,在乌克兰这家豪华酒店套房里,给出了许多想法和选择。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从事这样的交易,他们也肯定不是这个金鱼缸里正在为祸的仅有的两条金鱼。
希金斯是个球台上的“巫师”,指掌间技术的细腻和战术的严谨,哪怕是巅峰期的奥沙利文也难出其右。不过希金斯一直不是个全情投入的斯诺克球手,他曾经长年酗酒,2003年,我一位酷爱斯诺克的英国朋友,曾经在格拉斯哥的一个球房里见过酩酊大醉的希金斯,只要100英镑,你就能跟这个世界冠军打上一局。
这样的世界冠军虽然不太体面,至少没有违法,然而赌博和酗酒,几乎永远相伴职业体育。希金斯是否真的有过故意输掉比赛,以图在博彩市场上赚取暴利,《世界消息报》设下的圈套,还不能提供足够的证据,只是在职业斯诺克这个金鱼缸一般的小圈子里,假球、疑问球和操控比赛,早已不是新闻。
如果你留心观察这方面的新闻,随便就能查出马奎尔、史蒂芬·李、吉米·怀特、彼得·艾伯顿、伯内特、昆汀·汉恩等一干高手名字,在过去十年都和各种类型的操控比赛相关。马奎尔和他的好友伯内特,2008年两次在排名赛中,涉嫌操控比赛,因为每次两人比赛时,博彩公司都有警报提示对两人比赛出现“非正常下注”——这些投注不仅准确预测了比赛结果,甚至在比分、局数进展上,都有着“不可思议的准确”。
大胖子史蒂芬·李,曾经长期排名世界前十,2010年2月被捕,也是因为涉嫌操控比赛。老天才怀特在更早时候就接受过调查,当然他不光彩的履历里还有吸毒。彼得·艾伯顿,一个中国球迷相当熟悉的前世界冠军,因为2008年8月北爱尔兰公开赛对梁文博的比赛,被梁文博5比0横扫,而涉嫌操控比赛,只是调查追踪不了了之。澳大利亚超级帅哥昆汀·汉恩,或许是过去十年唯一一个已被认定参与操控比赛的选手,他曾经排名世界前16位,在2006年被认定证据确凿,禁赛8年。
在名宿阿历克斯·希金斯的自传里,你会发现,哪怕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斯诺克球坛,操控比赛、从博彩市场赚钱,根本不算新鲜事,几乎所有职业斯诺克高手,都受到过各种灰色、黑色博彩势力的影响,因为这项个人化运动,在巨大的非法博彩利益面前,实在是太不堪一击了。
另一方面,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斯诺克运动在英国日渐式微,烟草公司作为主赞助商在21世纪初的退出,更将职业斯诺克推入了一个大贬值时代,像亨得利这样传奇人物,职业生涯收入也到不了千万英镑,对自己从事运动统治性不及亨得利的费德勒,收入比亨得利高了十倍,老虎伍兹更高了百倍。
亨得利尚且如此,其他二三流的职业高手们,收入相对就更低。这也意味着非法博彩势力要想操控这项运动,就会变得更容易。
操控比赛以牟取暴利,只怕永远都会存在于斯诺克运动中。当这项运动走上下坡路,必须朝向东欧、远东这些新市场以求中兴时,非法博彩势力威胁更大。尤其在东欧地区,近年来国际斯诺克想要开辟的就是俄罗斯这个巨大的市场,但是跟博彩已经合法化,社会监管严密的英国相比,俄罗斯的非法博彩势力,几乎都属于臭名昭著的黑社会圈子。既然这项运动来到了俄罗斯,非法博彩势力肯定会积极渗透。
如何去认定一场斯诺克比赛是假球?也许很容易,也许永远都找不到证据。现在,希金斯已经背上了一个耻辱的十字架,只是司法力量也未必能处理这样缺乏案例支持的丑闻。一定意义上,在社会公信力上,斯诺克走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