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来]前景诱人，一切又无法确定

　　对于全世界橄榄球来说，2009年10月9日是一个纪念日，在这一天，它重返奥林匹克舞台。对于中国橄榄球来说，这个日子也是意味深长，一旦进入了奥运会，也就意味着橄榄球将成为全运会与城运会项目，那么它就会走出校园，真正投入到举国体制的怀抱，拥有更为广阔的前景。球员数量少、比赛场次少、后备力量断档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在郑红军心里，甚至已经为中国橄榄球运动规划出了一个美好的蓝图“进入奥运会，肯定能带动橄榄球运动的发展。进入全运会、组建专业队会使人才选择面更宽。如果全国有8支到10支球队的话，我们就可以搞赛会制的比赛，甚至职业联赛。更多高水平的比赛，才能促进运动员水平更快地提高。”

　　但到目前为止，中国橄榄球还远远没有呈现出燎原之势，从事这项运动的球员并未像雨后春笋一般涌现，它仍旧停留在原来的水平线上。过去的几个月，这个项目的管理者们也并没有拿出一套宏观的发展计划。也许正如小球中心橄榄球项目负责人钟民所说：“时间当然非常紧迫，但空有紧迫感毫无用处。”

　　A　前景之惑

　　中国橄榄球未来将是何种模样？这一切都还只是停留在想象的阶段。按照惯有思维，项目会更受重视，国家拨款将会更多，教练选材范围将更加广泛。男、女橄榄球项目，也将出现在2011年城运会、2013年的全运会上。

　　“一眨眼就到了2010年，2015年就会有奥运会选拔赛，2016年就是奥运会，其实也没多少时间了。”作为目前国家队的总教练，郑红军听到了时间追赶的脚步声，“我现在最希望的是尽快让橄榄球进入到全运会之中，这样各省都要抓，就要成立地方专业队，就能从教体结合走向体教结合。只有竞争才会有人才的提高。但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收到明确的发展计划。”

　　其实，从全运会战略出发，某些地方省市早就有了一些初步的想法。郑红军透露：“山东、四川、江西都有组建省队的意向，现在北京队就有意跟农大合作共建队伍，让我们代表他们打全运会。”

　　而最为紧迫的还是国家队，因为最终是由他们代表中国参赛，如果中国队没能获得奥运参赛资格，这个项目的发展又会延缓多年“各省市有了队伍之后，运动员也就有出路了。到了国家队有了编制也就有了保障，对运动员有好处，才能良性发展。”郑红军说，“另外，我们目前还没有运动员等级制度，以前因为是非奥项目，我们都是捡别的项目不要的人，现在我们入奥了，就能获得先选人的权利，从而挑到一些好苗子，国家队的水平也会提高一个档次。”

　　从国家队到地方省市，其实等待的就是国家体育总局和小球中心的一声令下“现在留给我们的只有5年的时间，任务很紧，能不能参加奥运会就看这几年的努力了。”但从小球中心的思路来看，他们也无法迈出实质性的一步。收到记者详细的采访提纲，中国橄榄球协会秘书长，同时也是小球中心一部副部长的钟民在字里行间袒露出了自己的无奈“目前项目还未真正定位。很多具体问题还无法详细回答。橄榄球项目总的原则无疑应当遵循国家体育运动的方针政策发展。入奥无疑是项目发展的好契机，应当充分利用加速发展。入奥只是催化剂，不是根本。根本是遵循规律，结合实际，做好提高和普及工作，为国家赋予体育的任务做贡献。时间当然非常紧迫。空有紧迫感是毫无用处的。必须认真分析、了解、吃透国际状况和发展趋势，以此制定切合实际的战略规划和实施措施才可能有所作为。”

　　未来6年，中国橄榄球该如何发展？每一年的工作重点是什么？钟民一言以蔽之“目前尚未确定。”

　　B　体制之惑

　　不管主管单位何日出台详细发展规划，制度上的碰撞已是不可避免。比如，现在这支以大学生为基础组建的国家橄榄球队，是继续留在高校体制内，还是进入以举国体制为轴心的体育系统？

　　郑红军将现有的模式归纳为“教体合作”，学校扮演更重要的角色。“留在学校体制内，队员基本没有后顾之忧。”郑红军介绍说，“中国农大的历任校长，都对橄榄球队非常支持。这种支持不仅是经费上的，还包括政策上的。现在每年橄榄球队的队员，都会有保送研究生的机会，然后可以留校当老师。这样不仅保留住了高水平运动员，让他们有机会继续上学，也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在我看来，这是学校办高水平运动队，体教结合的典范。”

　　但是进入体育系统的好处也摆在那里：不用再担心训练费用、后勤医疗保障等问题。“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包括我在内，所有教练和队员都要面临一个重新选择的问题。”郑红军说，“但是，我认为现在的中国体育，还是两条腿走路比较好。”

　　郑红军所说的“两条腿走路”，其实就是建立和打通一条教育和体育之间的通道。比如，一个省市体育局出资，培养高校的橄榄球队伍，而这支队伍代表省市去打全运会比赛，这些队伍中的高水平队员，再组建成国家队。“一个是体育系统，一个是教育系统。体育系统里有业余体校、重点体校和专业队。同时也进课堂。有种非冲撞的橄榄球，触摸式的，场地没有任何限制，篮球场足球场就行，对人的身体没有任何伤害，(此项目)国内中小学还没有。假如能在学校普及，群众基础就上来了。”

　　20年来，中国橄榄球在高校的土壤上生根发芽，在郑红军看来，它的未来还是在校园。“我知道现在有很多项目都在走入校园。在人们看来，橄榄球运动很容易受伤，安全性成为其进入校园的主要阻碍。但是，青少年橄榄球和成年橄榄球有很大区别。在校园的橄榄球，也可以是没有冲撞的、安全的运动。其实我认为，橄榄球进课堂比进奥运会、全运会更重要，有益于我们的独生子女身心健康、团队配合、吃苦耐劳。脱胎于美式的腰旗橄榄球在北京、上海、广州的中学开展得很好，学生们也玩得很开心。”

　　郑红军表示，他希望将来的制度能刻意淡化甚至模糊“体”与“教”之间的关系。“我并不希望能彻底把体育和教育分开，理不清又有什么不好呢？运动员们有自由选择的空间，你是要学历还是要运动成绩？可以自由选择，可以多一条出路。这种培养模式没什么不好。”郑红军说，“当然，前提是国家队的成绩能够快速提高，这才是根本。”

　　C　女子之机

　　女足、女篮、女排、女曲……在世界大赛，中国的集体项目一直延续着阴盛阳衰的态势。以力量与速度为基础的橄榄球也不例外，短期内最有希望带来好成绩的，还是这些敢于吃苦耐劳的姑娘们。

　　2004年5月，还是在中国农业大学，国内第一支女子橄榄球队成立。“当时我们从田径队里挑来了15个人，以大二和大一的为主。”郑红军说。仅仅两年过后，这批姑娘们就获得了亚洲冠军。2009年底的东亚运动会上，她们再度登上了最高领奖台。“亚洲起步较晚，水平不高。肯下功夫，就能获得先机。”这与当年中国女足的发展情况颇为类似。

　　胜利激励了更多力量参与其中。仅仅两三年时间，国内开展女子橄榄球运动的高校就扩展到六七家，除了领头羊中国农业大学外，北京师范大学、沈阳体育学院、辽宁中医药大学、吉林大学、东北大学、沈阳理工大学等也纷纷组建起自己的队伍，并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现在，中国农业大学的第一批女子橄榄球队员已经毕业，只有两个考上研究生的留了下来。“我们基础太薄弱了，但我们两年就达到了人家四五年甚至十年的水平。最好的东西是19年来，训练是得法的。严格要求队伍是正确的。训练一定要严格，队伍的管理和作风，这是走向高水平的第一步。”郑红军说。他始终认为，橄榄球队员必须要有灵活的头脑，才能够应变场上局势的转换。“我给她们留作业，让她们勤于思考，表达她们的想法看法。两三天交一次作业，我还要检查训练笔记，我教的东西你能说出来就透彻了。”

　　从2008年6月份开始，原来只负责男队的郑红军将自己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了女队，他名为中国橄榄球队的总教练，但实际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女队的进步和提高上。“刚开始我不愿意带，我有自己的想法，多哈亚运会那批男队员底子打得好，到了广州亚运会正是出成绩的时候，我相信会是前两名的成绩。而且男孩子皮实、摔一下伤一下不在乎，但女孩子顾忌多，自尊心强，而心理承受力差一些。心理方面的变化很难掌握。”郑红军说，“但女队真的是很有希望，领导让我带，我就只有负责把它带好。”

　　去年的迪拜世界杯，中国男队没有获得参赛资格，女队则成功入围，并获得了第9名。而在2016年奥运会上，男、女前12名的队伍才能拿到入场券。“目前有澳大利亚、英、美、德、西班牙、南非六七支球队。经过科学系统的训练，多打国际比赛，到了2016年奥运会(我们)肯定能争夺到亚洲一席。”郑红军说，“我的奥运目标是坐五望三，争取奖牌。入奥以后国家队机制肯定会改变，假如能给我最好的队员，经过科学合理的训练，加上各方面条件有了保障，我相信这支队伍不会让人失望。像中国女曲一样，那是我们的学习目标。”

　　采写：本报记者 徐显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