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曹政宁

　　周三下午走进丁俊晖台球俱乐部，牛壮正跟小伙伴们在球台上练着球，不远处教练李忠则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这些徒弟。也不仅仅是这一天，其实每天从早上8点到晚上8点，他们都过着这样的生活，除了过年几乎没有假期，周末能有一天睡个懒觉已经是最奢侈的享受了。

　　除了练球还是练球，对于来到这里的三个月时间，牛壮用一句话就总结完了。“李叔看我们看得紧，练球特别严格，虽然在这里时间不算长，但感觉自己还是有进步。”最近他的状态也着实不错，在去年年底举办的2013斯诺克[微博]中青赛总决赛的青年组决赛中，他4比1赢下对手拿到了冠军，这个姗姗来迟的头衔对他来说意义不小。

　　中青赛的年龄上限是20岁，1994年出生的他在参赛选手中属于最大的一批，征战了这个赛场4年之久后，这次也成了他的谢幕之作。“能在最后一次参赛时夺冠，可以说是种完美‘退役’了，更重要的是我在比赛中收获了信心，证明自己在同年龄段的球员中是有竞争力的。”确实包括鲁宁[微博]、周跃龙等中青赛中排名最高的8位选手，加上炙手可热的16岁小将赵心童都悉数报名参加，可以想象，这群人意味着中国斯诺克的未来，10年以后便将完全是他们的天下，这时候谁会成为领军人物无疑是个看点。

　　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起步太晚，至于天赋也不算特别出色，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也只有不回头地走下去。“像吕昊天、赵心童他们从小就开始练球，我差不多要到10岁左右才摸球杆，而且那时也只能算是玩一玩。说到天赋也只是正常，单纯因为喜欢斯诺克才选择要做球手，其实我现在想得很少，就是好好练球，争取早点能去英国打职业比赛。”比较总是难免的，每个少年球手都会被问到相同的问题，是否觉得自己可以达到乃至超越丁俊晖的高度？性格实际的牛壮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一方面我已经年纪偏大，丁俊晖在20岁时都拿了很多世界级冠军了，再说他的水平也是我达不到的。”

　　“踩”在高手的肩膀上成名

　　牛壮出生于安徽阜阳一个小县城里，自小跟着父亲到处玩，从篮球、钓鱼到台球，爸爸喜欢什么都会带上他，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对台球情有独钟。

　　练台球的花费比起从事其他运动要大不少，现在回过头来看，牛壮发自内心地感到自己是比较幸运的一个，因为父母的支持，他没有因为钱而犯什么愁。“没怎么吃过苦，算是比较顺利的。也不是说我家里条件特别好，至少在我刚学球那会儿父母收入都不高，但他们把最好的都给了我，从没让我在金钱上感到压力。”慢慢等他长大一点，父母在谈起过去时才会偶尔露出一两句那时的艰难，大人们的良苦用心他总是记在心里。

　　生活上虽然没吃苦，但学球的经历却并不是一帆风顺。因为喜欢斯蒂夫·亨得利，还没打上斯诺克就对台球皇帝着了迷，牛壮一心就想以球员作为自己未来的职业。一面是儿子的坚持，一面是父母对学业的重视，两相权衡之后，家里便把他送到了上海回民中学，“原本是希望打球念书两不耽误，但读了几年之后，总觉得如果要做职业球员这样是不够的。”于是2008年，他下决心要专职打球，就这样14岁的他到了北京过起了北漂的生活。

　　起步晚的压力始终在他的心头，加上性子有点急，开始那几年到了正式比赛中总是发挥不好，当更小的球手们都冒出来的时候，牛壮一直有点默默无闻。真正让外界知道他的名字还是2012年的事，APTC宜兴站的比赛中，他接连赢下了斯图亚特·宾汉姆、马克·金两位国际顶尖选手进入16强，为此还得到了成都斯诺克国际锦标赛的外卡资格。

　　他没想到的是，球员生涯第一个高峰之后紧接着到来的便是迄今最大的打击，国际锦标赛第一场他0比6输给了杰米·本内特。“之前我状态特别好，对这个比赛心里肯定有想法，但第一次到那么大的场地比赛，下面坐着这么多观众，心里一下子就虚了。”紧张到连袋口都看不见了，更糟糕的是，惨败之后牛壮迟迟无法从阴影中走出来，虽然还是回到过去状态练着球、身边的教练也一直在开导他，可他怎么都找不回感觉，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整整一年都没有打好球。

　　去英国，签证出问题、比赛打水漂——在梁文博[微博]家“蹭住”了十几天

　　既然不打算放弃这份职业，所能做的唯有更刻苦的练球。去英国这个目标在他面前变得越来越清晰，然而，要取得职业资格并不容易，除了世青赛进入决赛或者在斯诺克锦标赛之外，还有通过斯诺克Q-School职业资格选拔赛晋级这条路。

　　这是世界台联2011年起推出的职业选拔系统，面向所有业余球员，共有三站比赛，任何一站比赛中获得前四的选手都可以获得两年的职业赛资格。听上去是个不错的机制，不过在牛壮他们看来难度可比世青赛还要高，举个例子，如果128人参赛，至少要赢5场才行。而且你并不知道自己会碰上怎样的对手，说不定是刚刚降级的吉米·怀特，说不定是女子世锦赛九冠王瑞妮·埃文斯，说不定是戴维斯[微博]或者亨得利家的儿子。先不去讲这些，去年中国小将们因为签证问题就没参加成。

　　5月初，牛壮、赵心童和马廷鹏还在为搭上报名的末班车激动不已，然而签证下来的时候比赛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件事让他们非常懊恼。“报名钱打了水漂，比赛不能打，但签证下来还是得去英国。”算上报名费和英国的开销，大概有七八万之多，只能当是学费了。他在梁文博家里住了十几天，每天就是住处和球房两点一线，提前体验了一把未来的生活状况。中间也就搭着梁文博的车去了一次谢菲尔德，在丁俊晖家里打了一晚上英雄联盟。

　　“在英国的生活比在国内练球更无聊，到了晚上路上都没人了，只有一心一意练球，跟闭关一样，我想这对于球技应该会有很大提高。”即便无聊，19岁的他也憧憬着这样的生活，哪怕最初因为有趣选择做球员，到了现在安身立命都要靠它了。那么对于未来有怎样的希望？牛壮很坦然地说自己要求并不高，“我现在不会去想一定要世界第一、世界冠军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脚踏实地去打自己的球，未来的话，能够排到世界三四十名就感觉可以了。本来我对物质上要求也不那么高，光靠打球根本不可能成为百万富翁，赚的钱够吃够用，有点小名气，我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