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报特约撰稿 吴晨(发自纽约)
230万个纸杯、2374个移动厕所、38个医疗站、12000余名志愿者,这是昨天重启的纽约马拉松赛的数据。超过40年历史的纽约马拉松赛去年因为桑迪飓风而取消,今年4月,波士顿马拉松又发生了爆炸案,这让今年的纽约马拉松格外引人注目。
受波士顿爆炸案的影响,今年纽约马拉松的终点线附近,将近20个街区都被警方封锁,没有通行证的普通观众无法靠近。据主办方和纽约警方的数据,今年纽约马拉松的安保预算为100万美元,比去年翻了一倍,有至少1500个摄像机沿线放置,帮助警方进行安全监控,还有箱包检查和直升机巡逻。
不过,跑者和观众的热情没有因为这些原因而减退,观众沿着马拉松线路举着标语叫着每个路过的陌生跑者衣服上的名字,为他们加油鼓劲。每隔一段路,都有现场乐队演奏或者DJ打碟鼓动现场氛围。在离终点线几个街区外的家人团聚区域,处处可见人们举着写有朋友、家人名字的标语、用他们照片做成的海报或牌子,迎接完赛的跑者。
像几年前一样,今年纽约马拉松也提供了追踪跑者的服务,观众、家人、朋友可以通过下载app,或者通过官方网站、短信、社交网站来实时追踪跑者的方位和信息。据跑者介绍,他们的号码牌上装有芯片,马拉松路线的地面上也装有感应器,人们可以时时追踪每一位跑者跑到了哪里,经过了第几段,方便家人和好友去相应的赛段助威以及在完赛后等候。
作为世界五大马拉松赛之一,纽约马拉松今年有超过10万人报名,通过抽签的方式选入了将近一半报名者。今年主办方一共制作了5万5千个完赛奖牌,预计有45000到48000名选手完赛,在所有参赛选手中,有28位中国籍跑者。由于参赛人数众多,纽约马拉松将选手分为几个不同时段分别起跑,以分散人流。
为纪念波士顿爆炸案的受害者,纽约马拉松赛还给所有选手提供了蓝色手环以示纪念,并且在终点线附近的马拉松赛道上涂上了象征波士顿马拉松的黄线。
去年由于桑迪飓风的原因,纽约马拉松赛在开赛前36小时被取消,尽管有保险,主办方还是损失了将近四百万美元,他们给所有去年的参赛选手提供了两个方案,一是退还200多美元的参赛费,二是保证他们能进入2013、2014或2015年的比赛。在六万多名去年的参赛者中,有32138人要求退还参赛费,21999人选择进入今年的全马比赛。
61岁,第35次参加纽约马拉松
诺曼·冈得森大概是对纽约马拉松最有发言权的人,42次纽约马拉松赛,他一共参加了35次,“没有特别的原因,就是喜欢这里,”他说。
61岁的诺曼是挪威一家公司IT部门的高级顾问,他从10岁开始参加国家级跑步比赛,22岁在挪威参加了人生第一次马拉松赛,1978年,26岁的他开始了纽约马拉松赛的征程,此后再没有缺席一场纽马。纽约马拉松此前有规定:只要参加过15次纽马,之后就可以跳过抽签环节直接参赛,诺曼就是少数受益人之一(去年主办方取消了这一规定)。
“纽约马拉松赛是1970年开始的,最初的六年是绕着中央公园跑四圈,1976年才改成了现在这个线路,这么多年环境、路线基本上都没什么变化,只是参赛的人越来越多。”诺曼说和其它马拉松赛相比,纽马更大、更好。他说自己没参加过几次其它地方的马拉松比赛,因而没有过多比较,但其他马拉松跑者总说纽约马拉松是全世界最好的。
诺曼觉得这是因为纽约马拉松观众最多,“大约有200万人,他们很热情,会为所有人欢呼加油。”诺曼也赞赏了纽约马拉松的志愿者们,“他们会为你做任何事,提供任何帮助,一直微笑着,每一英里都有提供饮水和吃东西的地方。”
因为跑步的原因,诺曼的左脚做过5次手术,右脚4次,今年六月,他的脚踝刚做过一次手术,他说自己最怕的就是有一天医生告诉自己不能再跑了。
去年在马拉松赛宣布取消的当天,诺曼已经来到了纽约,“我周五晚上回到酒店,打开电视,看到新闻说周日的马拉松赛取消了,我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很遗憾,另一方面,因为当年9月他的脚刚做过手术,他也很庆幸可以多一些休息时间。在1984年做第一次脚部手术之前,他最快能跑到2小时41分钟,今年他的成绩是4小时37分钟。
“无法感知距离,但不影响我奔跑”
33岁的艾米·夏皮罗和其他跑者有些不太一样,由于出生时接生时间太长,她从小就有肌肉问题,她的眼部肌肉非常脆弱和无力,这让她无法感知自己和他人的距离。“在我看来,就坐在旁边的人和一个街区以外的人和我的距离是一模一样的,这对跑者来说实在是太糟糕了,我经常跑着跑着就撞到别人,只能不停地道歉,”她说。
由于这个原因,她曾经被自行车撞,也总是在跑步时摔倒,做过好几次手术,但她还是坚持要跑步,“如果不尝试运动,就会更难。报名纽约马拉松赛后,我感觉到自己能做一些事情。”
今年是她第三次参加马拉松赛,也是第一次纽约马拉松。最初让她跑步的原因是一场半程马拉松赛,她发现很多跑者都不是运动员身材,也有很多老人,“我就想为什么我不行呢。”她从那时开始跑步,“每天早上跑个6-7英里,会觉得有整整一天在等着自己,”她说。
这次跑纽约马拉松,她还有一个特别的任务,为了艾滋病患者,为了她已经去世的患了艾滋病的朋友而跑。“在我16岁时,我爸爸出柜了,之后我认识了很多同性恋好友,也认识了一些因为各种原因患艾滋病的人,”她这次就是为他们而跑,因而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募捐。
在军舰上,抓着栏杆边晃边跑
33岁的阿曼达·伯里尔来自美国缅因州,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学生,也是前美国海军军官。作为铁人三项和马拉松的狂热爱好者,这是她的第17次全程马拉松。
从六岁开始,阿曼达就开始跑步,“每天一下校车就跑2英里,之后从高中开始跑田径,参加全州的比赛,我喜欢跑步,因为这是个人运动,自己为自己负责。”
2000年,大二的她参加了第一次马拉松赛——波士顿马拉松,“当时没有像现在这么严格,你不用注册也可以去跑,一半人是专业跑者,还有一半人就跟着他们一起从起点开始跑,自己给自己计时,”她说。
2008年,她在亚利桑那州参加了一次铁人三项赛,2.4英里游泳,120英里自行车,然后是马拉松,“一共大概15个小时吧,中间没有休息。最后跑完我就吐了,不是身体累,而是精神很累,但奇怪的是,第二天醒来,我就一点事都没有了。”
大学毕业后,她加入了美国海军,在海上执勤时,船颠簸很厉害,但她却没有放弃跑步的习惯,“基本上就是抓着栏杆一边晃一边跑,人们都嘲笑我,说我每天都在愚蠢地跑着步,我会嘲笑他们说他们不知道保持身材,”她笑着说。在夏威夷训练期间,她也会每天跑步,跑步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
2003年伊拉克战争期间,她去了伊拉克,“在那期间我没跑步,也许我应该尝试一下(笑),当时太危险了,在基地里也要时刻保持警惕。”
在海军服役8年后,阿曼达退役了,因为当兵和之前有过车祸的原因,也因为跑步跑太多,她的脚踝和臀部受了伤。2011年3月,她在洛杉矶参加马拉松赛时发现身体不太对劲,脚都不能伸展,之后就在洛杉矶做了手术,2012年6月才开始第一次恢复训练。
在今年上半年波士顿马拉松爆炸发生当天,她有朋友的姐妹正在那参赛,爆炸时还没跑到终点线,“很可怕,太疯狂了,以前会有人抱怨安保严格,不让人随便窜进去,现在估计没人会抱怨了,”她说。
第一次在马达加斯加,第二次在纽约
“你知道吗,我在我的衣服上写了我的名字,我一路跑,观众就一路叫着我的名字给我加油,这太不可思议了,”希拉里·布鲁克说。这是她的人生第二次马拉松赛。
27岁的希拉里来自美国明尼苏达州,也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在读学生。她是在马达加斯加教当地孩子英文时爱上马拉松的。“当时因为住在山上,不是跑上坡就是跑下坡,会经常在马达加斯加的农场边一路跑过去,别人会觉得我很疯狂,但最好玩的就是有时有孩子们会跟在我后面一起跑,”她说。
她的第一次马拉松就在马达加斯加,后来她报名参加了去年的纽约马拉松,为此她训练了6-8个月,每周5-6天,平时5-6英里短距离,周末长跑15-20英里,结果在比赛前2周,她的腿骨折了,“当时非常沮丧,但后来比赛取消了。”
她很享受如今在纽约每天早上7点去中央公园跑步的感觉,“所有人都在那跑步,还有很多人骑自行车,感觉很好。听说今年有48000人一起跑,简直不能想象居然能和那么多人一起,这可能是这辈子和最多的人一起跑的一次步了。在马达加斯加那一次也就200-400个人,有朋友会觉得我疯了,每天跑那么多英里,但这会让我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