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马赫在自己的运动员生涯中乏善可陈,因此,他出任中国女篮主教练后,这一点一直被攻击他的人作为“软肋”。然而,随便翻翻马赫的简历就可明白一个道理:不是优秀的运动员,未必不能成为优秀的教练员。这个能把澳大利亚带到世界亚军,能把由业余球员组成的新西兰队带到雅典奥运会八强的澳大利亚人,最终用四强的成绩证明了自己在中国的成功。
与尤纳斯相比,马赫更像一个绅士,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上去像个大学教授,彬彬有礼,但性格固执,不容易听进不同意见。事实上,他确实在篮球方面形成了一套非常厚实的理论基础,并有一套完整的执教体系。马赫是个教练员,也是个教育家、心理学家,因此,在他的带领下,中国女篮终于开启了一扇崭新的大门。
马赫是个球痴
马赫是个挺单纯的人,相当内敛,往往羞于提出个人要求,这和尤纳斯形成鲜明的对照。当初和中国篮协谈合同时,他基本上没有提出过什么特殊的要求。就连举家搬来北京的托运行李费,一万多元钱,他都不好意思直说,还是曲线了一下,托人来问中国篮协能不能报销。
他来到北京后,也没要求过配车,而是自己买了部电动自行车,每天从公寓骑到训练馆。在他的带动下,他的助手埃尔和米歇尔也一人买了一辆山地车代步,不论刮风下雨天天如此。
马赫的薪水在外教当中不算高的,月薪一万美元,后期也就涨到了一万一千美元。由于老婆、孩子都跟着他在北京生活,马赫的生活相当节俭。他平时就放一百元人民币在身上,有时甚至连一分钱都不带。
生活简单,那是因为马赫实在腾不出太多精力用在其他事情上,只要一碰上篮球的事儿,马赫立刻就表现出了其球痴的一面。
翻译谢海田曾经跟我说过一件事,说有次在辽宁盘锦有场WCBA的比赛,是沈阳部队主场打八一。马赫一听就来劲了,这场球一定要看。当地负责接待马赫的是女篮助理教练王芳,她先生开着车到沈阳来接的。简单吃过饭后,马赫就问有多远的路程,然后就赶紧上路了。路上一聊天一说话,盘锦出口就给过了,只能开到前面再折回来接着走。加上路又不熟,耽搁之下,本来一个小时的车程走了三个多小时。
到了盘锦体育馆,一下车,马赫就说要去厕所,看完那场比赛,海田问马赫憋了一路的尿为看场球值吗,马赫回答道,如果明天要让我憋三个小时再来看这场比赛,我还来。其实,据我所知,马赫的肾并不好,憋这么长时间就为看场球,足见他的球痴程度。
还有一次是2006年在多哈亚运会上发生的事。中国队当时和伊朗队住在一栋楼里,分住三层和二层。伊斯兰人对白人并不友好,马赫也清楚。马赫经常一个人走路的时候脑子里就在琢磨技战术,那天也是走着走着就少上了一层楼,然后到了二楼对应的房间推门就进去了,一看是几名伊朗队员,马赫事后说,自己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马赫不仅看球上瘾,整理剪辑录像这么枯燥的工作,他也能做得津津有味。2006年带女篮打巴西世锦赛的时候,中国女篮连输了几场球,他感觉压力很大,为了准备好下面的比赛他就连夜剪辑录像,一场比赛往往要看上三五遍才能剪出像样的东西,就这样一直工作到凌晨。他睡不了几个小时,又要开始新的比赛,要开队会,要琢磨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还要考虑说多了好不好,会不会适得其反。那些日子,我觉得自己压力都过大,脑子转得够累了,而马赫比我还要辛苦,还要操劳。但他却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在他身上,我算是真正明白了“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句话。
因为有兴趣,他拼命研究篮球发展,对世界篮球发展趋势如数家珍;因为有兴趣,他对对手的情况了如指掌,这是很多中方教练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因为有兴趣,他会放弃无数休息时间,用在调整中国女篮这支队伍上。
全力以赴,竭尽所能。一个球痴带着一支女篮走向巅峰的故事,其实就这么简单。
马赫的忠诚
在2006年世锦赛兵败巴西后,马赫曾经对我说过,自己是个非常忠诚的人,对于受聘之国家绝对会不负重托。其实,这话不用他说,从他决定踏上中国之旅时,我就意识到此人是个可信赖的人。
要知道一个外国教练肯把全家整个儿搬迁过来,这个决心本来就不好下,再加上他还有俩可爱的孩子。为了让马赫安心工作,他的妻子带着两个孩子陪马赫一起在中国待了三年多。两个孩子在北京的国际教育学校就读,虽然是英语授课,但和他们在澳大利亚的环境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为此马赫曾经专门跟我诉苦,特别是儿子的自闭症一度让他很头疼。但他只是把这些当成家务事,除了偶尔发发牢骚,从未影响过他的工作。
马赫爱喝红酒,只要说请他喝点红酒,他几乎无法抗拒。但2008年打完“好运北京”邀请赛,中国女篮拿了冠军后,我邀请他一起去喝点红酒庆祝一下,马赫二话没说就拒绝了,他说:“对不起,李先生,我现在还得去分析一下比赛录像,明天要给队员总结,没时间去。”
其实那段时间一直到北京奥运会打完,马赫几乎天天晚上两三点睡觉,第二天早晨七八点钟就起来出现在餐厅,喝咖啡提提神就又开始工作了。他还曾跟我说要专门为中国篮球教练员写一本关于防守的书,直到他走,我也一直没来得及问他完成没有。
除去每年回澳大利亚探亲一个月,马赫在中国的事情就是马不停蹄地奔波于联赛中观看比赛、考察队员,剩下的时间全部用在研讨业务、琢磨录像、分析情报资料上了。
马赫在中国几年间,一直有个愿望,去看看西安的秦始皇兵马俑,但直到他离开中国,都未能抽出时间去看看。此事也就成了马赫留在中国的一大憾事。(韩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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