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记者 沈坤彧 发自瓦伦西亚[微博]

　　听说申花[微博]队要来西班牙进行海外拉练的时候，曹秉局有些惊讶。但这个韩国人生性内敛，他是不会把情绪表露在脸上的。只是到了后来，他才偷偷告诉球队新来的韩语翻译，之前无论在韩国还是日本踢联赛，他从来没有享受过去欧洲拉练的待遇。“在韩国的时候，我们通常会去日本拉练。在日本的时候，我们哪里也不去，日本几乎没有球队去海外拉练的。”可以说，这是中国足球带给他的第一个观念上的颠覆。这种颠覆在未来可能还有很多，曹秉局会有足够的时间一一感受。

　　当年对手中 杜威[微博]无可挑剔

　　决定和申花签约的时候，人在韩国的曹秉局已经听说自己新赛季的主帅曾经和他在球场上交过手。会不会因为对方曾经是自己的手下败将而有一些顾虑？“怎么可能？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在2004年雅典奥运会的资格赛上，当时的曹秉局作为韩国国奥队的队长曾经在和沈祥福率领的中国国奥两回合比赛中零封对手。“虽然他们两回合比赛都输给了我们，但我依然觉得这是一支很强的球队，这不是因为我现在来了中国所以要恭维中国足球。当时我的印象是这支球队队员的个人技术都非常出众，但是在气场上弱了一点，你可以在球场上感觉到他们的某种不确定。”当时和他交手的中国球员里，如今徐亮[微博]成了他的新队友。“当年有好几名球员都给我留下了印象，这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你们那个中卫(指杜威)，他在防守方面做得真是出色，几乎无可挑剔。”

　　再多的事情，他也无法回忆了。十年的时光就这么匆匆逝去了，曹秉局自己也觉得，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有时真是不可预测，当年的对手如今成了自己的主帅和队友。他说很多人都问自己这次来申花，有没有和沈祥福他们叙过旧，但他老实说，觉得他们之间没有太多可以追忆的事情，毕竟过去仅有的交集只是两场比赛而已，一切都太匆匆。但他强调了一点，“我知道在中国有‘恐韩症’的说法，我不希望自己的到来让人感到害怕。当年，我是中国队的对手；现在我来到上海，希望可以帮助你们。”

　　日本全民足球韩国只管联赛

　　2010年，他当时所在的城南一和在亚冠联赛上勇夺冠军，并参加了那一年世俱杯的比赛。曹秉局凭借自己在后防线上出色的表现，吸引了不少来自欧洲的买家。那年，他29岁。在经过了深思熟虑后，放弃了留洋的机会。

　　“作为一名亚洲人，做梦都想去欧洲踢球，我怎么会不想去呢？但我那时候已经将近30岁了，年龄偏大了。”曹秉局说，“一个球员年纪越大，适应一种全新的足球文化需要的过程也就越长，所以反复思考以后，不得不放弃了这样的机会。”在韩国，他以球风稳健而著称。一个球员在球场内外的行事举止总是有关联的，在球场下的他也是一个做事沉稳的人。“这和我来中国的性质不一样，在中国，我可以安稳地踢比赛。不像在欧洲，可能在同一个位置上我得与几名球员同时竞争。我并不是惧怕竞争，但我也不得不问问自己，在我这样的年龄这么做是否真的值得。”

　　而曹秉局选择中国的另一个原因则是，“我在日本踢过球，我已经深刻地知道了日本和韩国在足球上的差异。日本足球是技术型的，依靠短传配合，而韩国足球则是力量型的，依靠爆发力。但我现在还不知道中国足球的特点是怎么样的，如果我在结束自己职业生涯的时候都搞不清楚自己邻国的足球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得不说这将是一大遗憾。”

　　在日本踢了几个赛季的足球后，他感慨对方的足球发展确实已经走在了自己国家前面。“韩国主要花精力发展的还是职业联赛，但在中学生和大学生联赛的投入上没有日本多。可以说，日本是全民足球，但在韩国，职业联赛之外的足球受关注度还是少。我自己就是一路中学大学这么踢过来的，当年来看我们比赛的观众人数真是很少，非常少。”

　　不过他也提到，一些在中学生联赛的赛场上表现突出的学生经常可以获得直升大学的机会。“现在这种现象已经越来越少了，但是我们那时经常会受到一些大学发来的邀请。不过我上大学并不属于这种情况，因为我一直是在同一个地区上的学，所以大学也在同一个地区，就等于是普通的升学，没有所谓的邀请一说。”曹秉局的家乡是韩国蔚山的广域市，申花去年赛季前的最后一次拉练去的就是那里。这是韩国著名的“现代汽车”的大本营，一座重工业城市，然而头顶上却有着明净的蓝天。

　　地震那会其实我也想过离开

　　曹秉局的话少得可怜，表情也十分严肃，和之前韩国媒体对他的描述非常一致。他解释说自己是个典型的韩国人，待人接物比较保守。“在我们韩国，如果一个男人第一次见面就和陌生人说上很多话，是不符合传统的，应该表现得比较含蓄。”然而他的话虽然少，却都很真实。

　　他说到2011年仙台遭遇地震，当时他在仙台七夕队效力，在球队里一些外援因为觉得生命受到威胁而离开日本避难的时候，他却公开表示自己要和球队共存亡。后来正是因为这句话，让当时韩国队主帅赵广来将他召入了国家队。但是曹秉局说起这件往事的时候，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其实也想走的啊，但当时合同在身上，我是想走没法走。后来我的合同一结束，就去了别的城市。”他说这不是一个勇气不勇气的问题，因为地震这种事情你一生只需要经历一次就够了。

　　“地震发生的时候我正好在家里，只看到整个房子都在摇。家具都倒在地上，浴缸里的水也都翻了出来。我一边抓住家具，一边叮嘱孩子们躲在桌子底下不让他们出来。这时候我是真的感到害怕，地震之后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要带着家人远远离开这座城市，但转念一想，我的合同没有结束，自己是没有借口离开的，所以我又留了下来。后来媒体都报道了这件事情，我也成了他们口中的英雄，但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遵守了自己的合同而已。”他说也正是在那时候，自己就已经萌发了来中国踢球的想法，他不能一直生活在对于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的恐惧之中。

　　平时从来不笑 像带头大哥

　　曹秉局和申花的缘分迟到了两年，但最终还是来了。他说自己决定加盟申花之前并没有看过球队的比赛录像，也就是说，对于这支球队，他是全然陌生的。“我就是想来中国踢球，然后有这样一支球队摆在我的面前。我知道这是一支不错的球队，阿内尔卡和德罗巴都曾经为这支球队效力。”而来到申花以后，他随即听说了上赛季球队部分主力出走的消息。虽然心中很诧异，但这个时候也没必要重作打算了。

　　他的职业生涯里曾经碰到过类似的事情吗？他想了想，倒真的有过。“2010年的时候我在城南一和，那一年球队拿了冠军以后，所有的主力球员都出走了。”“之后的这个赛季球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因为我也是出走的球员中的一分子。”他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也是他在整个采访过程中唯一一次露出笑容。他的新队友们这些天默默观察着这个不苟言笑的韩国人，他们得出结论，“这个人有点带头大哥的样子，应该在球场上还蛮厉害的。”为什么呢？“因为他平时从来不笑，一般厉害的角色都喜欢绷着脸。”

　　曹秉局承认自己以前无论在韩国还是日本确实都扮演着“带头大哥”这个角色，“在球场上如果有队员受到对方的侵犯，我一般都会为他们出头。有时候我会去劝架，但如果必须出手的时候我也不会犹豫。”但他强调，自己在球场上绝不是那种会头脑发热做出冲动行为的人，“我不记得自己有过被罚红牌退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