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陆逸报道克里斯·休顿下课的消息,最初是在微博、球迷论坛等新传媒的工具上传播开的,窃窃私语,但如野火般燎原,尽管当时抱着怀疑态度的人占了绝大多数。英超新赛季以来还无一人下课,这已经是95/96赛季之后最漫长的等待了。但无论怎么猜测,这个名额都不该轮到休顿。率领纽卡成功冲到英超,并且在第一个赛季就以5比1的比分血洗泰恩河德比死敌桑德兰,战胜诸如阿森纳、维拉等强队后,休顿怎么可能会收到老板解雇的褐色信封?
博彩公司最快做出反应,他们停止对休顿下课竞猜的投注。原先对不知从何处传开的消息嗤之以鼻的球迷恐慌起来。这时已经隐约有了一丝不祥的味道,就像世界杯举办权宣布之前对英格兰投注突然停盘一样,充满死亡气息。不久之后,纽卡斯尔官方正式宣布休顿下课。阿兰·希勒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费解和愤怒:“这个时候,我绝对不会接手纽卡。”
休顿拖着行李箱离开圣詹姆斯公园球场时,纽卡在积分榜上排名第11位。当天晚上,利物浦主场战胜维拉,积分超越纽卡。但无论是第11还是12位,都是一支升班马可以接受的结果。
一切都朝着积极方向前进,主帅却被炒,这超出了所有人最理性的想象——就像他在去年夏天得到这个帅位一样匪夷所思。BBC资深记者麦科努尔蒂讽刺纽卡董事会:“是不是可以这么说,休顿为纽卡带来了尊严、稳定和值得尊敬的英超地位——所以他理所当然应该被老板阿什利报以炒鱿鱼的奖赏。”
连续5场没踢好,主帅就下课。按照这个逻辑,安切洛蒂现在应该和斯坦福桥挥手说再见;霍奇森早就该卷铺盖离开安菲尔德。可惜这些正常的足球智慧并不适用于迈克·阿什利。从11月10日开始,喜鹊5场没有赢球。先是主场不敌布莱克本,被富勒姆逼平,随后客场1比5大败于博尔顿。在圣詹姆斯公园逼平当时的领头羊切尔西,延缓了休顿下课的脚步。但客场负于西布朗之后,这把铡刀毫不留情挥了下来。
上周末输给西布朗之后,休顿反常地和队员在更衣室内锁了一个小时。后来主帅解释只是“一些普通的比赛反刍,和球员一起找表现失常和输球的原因”。在随后接受采访时,休顿还对自己的未来表示乐观,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下课的时机竟然会选在新年之前。这时他可能还不知道,早在上周中阿什利就已经在伦敦索荷广场的小意大利人餐厅和阿兰·帕度会面,前西汉姆主帅对密友透露,“他会在新年之前重返教练席……并且对纽卡主帅的位置‘有极其浓厚的兴趣’。”
再过几天,就是休顿52岁的生日。队员们私底下计划着怎么给老板一个生日惊喜,但不幸被阿什利抢在前头。其实对阿什利打的算盘,休顿有所了解。今年夏天率队冲超之后,他并没有等到期待中的新合同,目前的合同在明年5月到期,主席迟迟不谈续约。因此,当今年秋天他的助手卡尔德伍德拿着苏超希伯尼安提供的主教练职位找到休顿时,爱尔兰人考虑之后决定让卡尔德伍德离开。他俩原本有约,要在圣詹姆斯一起战斗到最后,休顿既然明白自己的前途十分尴尬,于是只能让好友另谋出路。
本周二,纽卡的训练场上情绪低落。休顿在这天早晨和球员、工作人员一一道别,很多人没有忍住泪水。喜鹊后卫坎贝尔生气地说:“这他妈都怎么回事?毫无道理,早晨训练的时候没人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个消息对球员带来沉重打击。他们都很不高兴,要知道克里斯在纽卡做了让人难以置信的成就。”
可能已经猜到球员的反应,休顿才留下这样一句话:你们好好干下去。很符合休顿一直以来低调谦逊、忠厚宽容的性格。队长凯文·诺兰很悲伤:“克里斯对离开球队非常伤心,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但他在走之前,还告诉我和乔伊(巴顿),要继续努力完成一个出色的赛季,不要让他之前的努力付诸流水。”
戴着队长袖标,诺兰是上赛季英冠最佳球员,也是纽卡复兴的主要功臣之一。他对休顿所做的一切心怀感激,不顾被董事会怨恨发泄自己的怒火:“毫无疑问,我和队友都对这个消息感到十分震惊。在一些俱乐部,当主教练离开时有些球员会感到庆幸,他们要么踢不上比赛,要么对前任主帅有什么意见。但所有人都喜欢克里斯,他超受欢迎,不仅是球员,还包括所有工作人员。”
这句话足以涵盖送休顿离开时纽卡人的泪水。那些在球队5比1大胜桑德兰时不欢呼球员名字,反而高唱“纽卡,纽卡,克里斯·休顿的军队”的球迷通过网络、报纸和热线电话表达震惊和愤怒,但这些都已经挽回不了阿什利又一昏庸的决定。
离开之后,休顿没有公开抨击纽卡董事会。爱尔兰人通过以维护主教练权利为己任的职业教练联盟发表一份声明:“我们延续了上赛季晋级英超的势头,创造了一些出色的表现,目前稳居英超中游。我为纽卡的成就感到骄傲,同时在执教期间和队员、工作人员以及球迷保持良好关系。我现在祝福俱乐部在未来走得更好。至于我被解雇的事情,已经交给职业教练联盟处理,因此我在目前阶段不会对此做任何评价。”
典型的克里斯·休顿。低调,宽厚。不煽情,但是他在英国足球圈内引起的同情几乎空前绝后。
这几天休顿接到了很多同僚的电话和短信。执教期间,休顿几乎从来不和对手交恶,他的性格宜人,因此英超主帅对他的离开都感到悲伤。温格这么评价,老雷德克纳普也一样。老雷说,“我简直无法相信,你不会找到比克里斯更好的人,同时他在纽卡的工作十分成功,率领他们在降级的第一年立刻重返英超。我一直就觉得那里(圣詹姆斯公园)有些地方不对劲,因为像他这样的成就却始终没有拿到新合同。”
前纽卡9号前锋米奇·奎因评价,“阿什利已经迫不及待按了恐慌的红色按钮,他应该去买一家伦敦俱乐部。”英格兰北部居民一直都和以伦敦为中心的南部不和,北方人民性格彪悍豪爽,但更为淳朴,和南方追逐名利的浮夸作风不同。阿什利丑闻般的足球智商,显然不容于将这项运动视为信仰的纽卡城。
讽刺的是,休顿才是生于斯长于斯的伦敦“土著”。国籍虽是爱尔兰,但他在职业生涯的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热刺度过。他在2008年2月第一次踏上圣詹姆斯公园的草皮,组建凯文·基冈的教练团队,当时他和记者开玩笑,“我刚刚打开车门,风大得几乎快要把我的手臂吹断了!”两年半后离开纽卡时,休顿被当地球迷视为“高地(纽卡)之子”。那位时不时围着纽卡围巾出现在圣詹姆斯公园球场,以喜鹊死忠自居的老板阿什利,却成了高地人的头号公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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