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滑冰馆,奇迹没有出现,庞清佟健的多情一曲,以第四宣告作结。回想这对搭档20年的职业生涯,真的是一部很棒的剧本。让人高兴的是,在最后四年,他们找到了体育的真谛:那就是享受,还有爱情。
我嫉妒他们,也更加怀念他们!怀念他们在冰上给我们创造的辉煌,失败,还有刻苦铭心的记忆。
在索契,冰山滑冰馆,33岁的庞清和34岁的佟健为自己选择的短节目和自由滑曲目分别为《嘉莉珐夫人》和《我曾有梦》,前者讲述的是寡妇嘉莉珐渴望爱情并获得重生的故事,后者则是音乐剧《悲惨世界》中的名曲。两则曲目,纯洁而浪漫,坚韧而悲情,也是两种状态——爱情和职业诉求,理想与现实(其实,个人认为《The ImpossibleDream》更符合两人的现实语境)的隐喻和投射。在两人20年拉手之后的风风雨雨中,这两个层面曾短暂地错位,聚拢甚至融合,也大体上勾勒出了两人的奋斗轨迹:前阶段,以追求金牌为主,爱情次之;后阶段(主要是后四年)则以爱情为主,金牌次之。
“来索契之前,练动作时反复比较大,来了之后稍微好一点。今天滑完短节目,心情又更好一些。”当地时间2月11日,在以花样滑冰双人第四名结束短节目比赛之后,佟健缓缓地说,“今天在起滑的时候我就在想,就像我好朋友告诉我的那样,这是我们的‘最后之舞’。站在那里,就想着要把最后一支舞滑好。”
庞清操持话筒主导权的时候,身边的未婚妻庞清充满温情地点点头,“我希望自己的动作能做得更加完美。因为它让我想起我们拉手的这20年。”
其实,庞清佟健本身,就是一部跌宕起伏的完美剧本。那是1993年,哈尔滨,他瘦高,行将退役的冰舞选手,野心勃勃试图让花滑双人更加洋气,也改造即将拉手的女伴。而她,籍籍无名的女单选手,对未来走向定位都混沌不清。对于刚拉手时他近乎执拗地要求,她更是本能的反感。加上教练经常不在,训练无法保障(用的还是别人的陈旧教材甚至冰鞋),以及杂技团小子不识时务的追求,让两人的矛盾不断升级。
命运的拐点出现在1999年的出访,他们不仅拥有美国编剧量身打造的曲目,还获得教练姚滨的亲自指点,他们迅速地找到了奋斗的参照物——像老大申雪赵宏博那样,书写自己的时代。从盐湖城、都灵到温哥华,佟健和庞清在三届奥运会上收获了第9、第4,第2,而“夹心饼干”是一直伴随他们始终(指的是上有申雪赵宏博,下有张丹张昊等未来之星。)
“如果家里有三个孩子的话,老二肯定是要自力更生的,所有的事情需要自己解决,包括心理问题。有时候我们在同一场地训练的时候,每次我们做得不好的时候,教练的情绪就会流露出来,他们会多关注别人,会对你的问题进行放大,这个时候,我们就会很失落,甚至焦躁。“佟健有次感慨。
“有的时候想,如果没有上届奥运会的银牌,我们肯定就已经退役了,当然更不会有这四年的经历,”佟健说。
佟健向庞清求婚时,曾有这样一句表白:如果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滑下去。而当庞清真的希望继续滑下去的时候,两人发现:心还在,身体和梦想却已渐行渐远。灭顶之灾出现在2012年的那次前十字韧带撕裂,医生给出了三套方案:提前一个月膝盖疼得厉害,就每隔4天打一支润滑液;如果是比赛前一周发生疼痛就吃止疼药;如果是比赛前三天或当天发生情况,就只能打麻醉针了。
伤病,让苛求完美的两人,开始重新修正自己对于冬奥会的目标和定位,也重新开始认识自己的运动,自己的伙伴。
“感谢这四年,我们能有这么长时间去了解一个人。如果说我当初挑选女伴,更多的是潜意识成绩在作怪,那么如今,我考虑更多的,是能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佟健说,这种集训营式的生活感觉很好,有冰面的洁白美好,有训练场的四目相对,没有外界复杂的应付模式。而自己,也可以多关注对方的一些细节:比如她每天开心不开心,她逛街没有,头发乱了,衣服漂亮否,做的饭菜香不香。
在爱的关注下,庞清也说,自己会每天关切地问候他膝伤会不会好,有没有关心自己细微的举动甚至谈话的语气变化。对于即将到来的退役生活以及选择的不确定性,她甚至有些沮丧和焦躁。
好吧,那就享受属于你们的最后一曲探戈,最后一个自由滑吧。在比赛来临之前,她心里想的,不再是俄罗斯夺冠大热沃洛索扎/特兰科夫和德国传统劲敌萨维琴科/索尔科维近乎疯狂的“飙高分”,在乎的不是自己某个后外点冰三周跳是否出现瑕疵,在乎的不是这么多年的酸楚,那么多最后一瞬间自己和梦想的失之交臂,而是作为摩羯座公主,对于一次冰上盛宴的期待。
当熟悉的交响乐旋律响起,观众刺耳的分贝响起,《追梦无悔》那雄厚而富有哲理性的歌曲飘过耳际:而我明白只有,坚守着这光荣的使命,闭上双眼,内心必能得到安宁与平静——即使向地狱进发也毫不退缩。
她俨然听到,20年前那穿越时空的对话:
“我们可以拉手了吗?”
她点点头说,“我愿意!”
(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