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凶猛的情绪流里 我们一不小心就伤害了别人

2017年12月12日10:57  体育专栏     我有话说

  很无奈。“极限咏宁”吴咏宁去世一个多月后,我们只用了三天时间,就不仅知道了他去世的消息,可能还看到了他去世时的画面。

  一个人最后的隐私,也没了。它被我们的猎奇情绪出卖了。

  这是一个情绪泛滥,流量为王的时代。情绪就是流量,流量就是利益。在情绪流里,最先注意到,把握到,利用到情绪的人,就是赢家。

  而我们,都在情绪流里推波助澜。还会一不小心,伤害了别人。

  1

  早上,吴咏宁女朋友发微博怒斥《北京青年报》,因为他们未经家属允许,擅自公开吴咏宁死亡瞬间的视频。女朋友很生气,说“如果你们再不撤下来,等着我的死讯消息。”

  下午5点多,北青报下属部门“深一度”,在官方微信致歉,“致歉吴咏宁家|愿每个人心中不再有痛”。网络上那个关于吴永宁最后时刻的视频,也一个个显示被删除。但这时,距离视频曝光,已经过去大半天了。

  何况,这个视频,期间又被多家媒体和个人二次转载。

  我们能想到北青报为什么要发这个视频。它能最大化调动人们的情绪。猎奇,悲悯。但毕竟,网络这种地方,人多口杂。看得惯看不惯的,都能上来说两嘴。就算一个普通人,他的葬礼也不是谁人都能去参观的吧。

  北青报的各位也许有过纠结,有过讨论。但最终,流量战胜了理智和情感。

  2

  说实在,我不太明白,对一个媒体来说,公布这段视频的意义在哪里。

  有让我们了解到更多必要的事实吗?是解答某个关键纠纷的证据吗?是证明某件事的唯一或最佳方式吗?最后,它是公开视频吗?发布前明确征求过家属允许了吗?都不是。这段视频的作用只有一个,吸引眼球。

  况且,就这件事,对很多细节的探究比简单的视频搬运更有价值。

  吴咏宁生前的生活究竟怎样?他从事极限运动的理由真的是热爱吗?除了热爱还有什么?他是否给自己买了保险?有没有保险公司愿意给他投保?没有人关注。因为不能直击人们情绪的痛点。

  事实就是这么悲惨,在情绪流里,任何不能调动情绪的信息,都是无意义的。

  3

  极端一点,我们见过“一死成名”的故事,我们怕这样的故事发生,但这样的故事屡屡发生。吴咏宁之前,还有陈冠明和郭川。

  今年10月底,陈冠明在阿根廷车祸去世,终年61岁。他用16年,骑行17万公里,他的生命,因奥运改变,以奥运结束。人们把他叫做“中国阿甘”。

  去年10月底,郭川在美国夏威夷附近海域失联。遗体至今没找到。他本可以继续自己副局级的待遇,或在简历上写某某CEO,但他从零开始,跑法国学了航海,在许多国际知名的帆船赛事中斩获第一。他被称为“中国职业帆船第一人”。

  我们应该惭愧。吴咏宁,陈冠明,郭川,他们死亡时正在做的事,和平日里一直在做的一模一样。但所有的关注,都是在他们死去那一刻,才集中到来。

  即便到现在,我们对吴咏宁的所知,依旧是他做过群演,武替,连挣钱是不是为了给妈妈治病,都不能确定。陈冠明,我们知道他来自哪里,却没真的问过他到底为什么出发。同样,郭川用生命热爱的职业帆船,又有多少人了解。

  这么说来,我们真正关注的,是死亡,不是他们。我们把自己对死亡的恐惧,对生命无常的担忧,嫁接在他们身上,好像我们就在关注他们一样。

  这样的集体云悼念,其实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一次又一次的情绪消费。

  4

  身处情绪流,没有人可以择得干净。我们总是一不小心,就成了洪流里的推波助澜者。

  北青报看准了我们的猎奇,所以放出视频。邹市明知道我们会为某种情绪买单,所以一次次强调他和木村翔的身份归属。如此还有,综艺节目里的卖惨故事,烂片里的套路情节,相爱、堕胎,哪一个不是为了骗我们的眼泪,并且真的骗到了。

  这种被推动的、被催化的情绪,很廉价,很易得。就像假面演员脸上挂着的,被辣椒水刺激而流下的两行面条泪。是一种极其表面的生理应激反应,不带真实感情。

  5

  对一件事的关注,如果只停留在情绪发泄上,我们真称得上是失智的一代了。

  就像驯兽师手底下的海豚,听着指令做出反应。看见某些形容词,比如“死亡”“辛苦”“失去”就哭,看见“结婚”“生子”“升职”就笑。久而久之,我们的情感变得很单一。我们对事情的认知,很片面。

  我们太甘心当个看客了。懒惰,失智,与己无关。于是才有那么多所谓的反转。这些反转,不过是情绪反转。于是才有那么多人,可以在情绪流的浪潮里,满载而归。

  在来势凶猛的情绪流里,我们都太容易成为那个,一不小心就把别人推下悬崖的刽子手。

  本文来自公众号@有马体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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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关键词:极限运动情绪流死亡视频吴咏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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