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巴赫磨砺30余年终上位

2013年09月11日13:08   体育专栏  作者:张力  
国际奥组委新主席巴赫国际奥组委新主席巴赫

  托马斯·巴赫根本无法前行,无论他是在莫斯科Radisson酒店,洛桑Palace酒店还是巴塞罗那Maritim酒店大堂,他的身边总是会被一群身穿黑色西服的人为主。每个人都想要从巴赫那里得到些什么,有的时候只是简单的握手或是一句问候。当然大部分官员还是希望和巴赫谈论一个重要的话题,有关国际奥林匹克大家庭的未来,而这也是他们的前途。

  巴赫就站在那里,他的后背略微有些弯曲,声音放得很低,总算周围的人群逐渐散去。59岁的巴赫同时还是一位经济领域的律师,来自维尔茨堡,准确地说是一个叫做Tauberbischofsheim的小地方。在这场国际奥委会主席竞选过程中,和政商界都保持密切联系的巴赫处境很惬意。今年5月,巴赫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将努力成为罗格主席的接班人。作为至始至终的头号热门人选,巴赫不需要去争取拥有选票的委员们支持,他们都会主动来找他。

  因为所有人都相信,巴赫将会是未来国际体坛最有权势的人物,他是9月10日国际奥委会主席选举的绝对热门。巴赫要思索的问题不仅仅是如何赢得竞选,已经要提前考虑怎样才能和兴奋剂进行坚决斗争,禁药幽灵已经摧毁了自行车运动,如今田径也感受到威胁。如何才能摧毁试图操纵体育比赛结果的网络?体育迷们依然热爱着运动本身,但是已经对国际足联和国际奥委会等组织产生怀疑,如何才能赢回在他们心目中的公信力?

罗格揭晓巴赫成为其继任者罗格揭晓巴赫成为其继任者

  最近一份关于兴奋剂在从1950年至今德国体坛的调查报告,让巴赫承受不小的压力,其中也涉及到击剑运动。但是巴赫对此坚决回避,“在我当运动员的时候,包括联邦德国赢得1976年蒙特利尔团体冠军,兴奋剂问题根本就不存在。”在竞选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巴赫不能容许任何关于自己形象的质疑出现。

  这并不是巴赫第一次遭遇类似的信任危机,2008年德国媒体曝光他以西门子顾问的身份,每天可以得到5000欧元酬劳,巴赫站出来强调说,人生包括丰富多彩的许多层面,自己和这家公司的合作,与他在国际奥委会的任职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巴赫在商业上的确很有成就,1985年秋天开始,他还曾经在阿迪达斯负责国际事务,但是在当时的总裁Dassler先生去世后,巴赫就很快离开那里。如今巴赫还负责德国和阿拉伯世界经济圈的联系,担任德国阿拉伯商会主席,并因此得到科威特法赫德亲王支持。当然如今竞选成功后,巴赫肯定要卸任这一职务。

  当然巴赫也不用为一些负面新闻过于紧张,那些在酒店大堂请他留步的人们,对此根本就不感兴趣。他们心中的问题是:巴赫先生,你能为我做些什么?当你坐到主席的位置后,会给我什么职务?

  巴赫很聪明,他知道应该如何赢得选票,和每个人说话都态度和蔼,但是绝不会给出明确的答案。巴赫通常都会说: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让我看看如何才能最好施展你的才能,回头一定要记得联系我。

  当你看到这一幕,看到巴赫疲惫地和每一个人重复着同样的交谈时,一定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托马斯·巴赫,他的头脑里有很多改革性的想法,并且对于自己现在进行的政治游戏深恶痛绝。

  面对自己最信任的圈子,巴赫会把话说的很明白。巴赫看到了国际奥委会存在的问题,组织机构运转僵化,很多专业委员会的职位并不是根据能力,而是票数份额进行分配。国际奥委会全会讨论有关体育技术的话题,讨论物流和组织,但是会场气氛令人昏昏欲睡,根本没有涉及这一组织的未来发展。

  巴赫希望改变这些,他想让国际奥委会变得更加开放,联合国环境组织的科学家们应该在未来评估奥运会申办城市的时候发挥作用。巴赫还希望和艺术家们合作,希望将国际奥委会成为智囊团,希望不再是死气沉沉,能带来新鲜的空气,出现一些亮点,能够有不同思想的撞击和交流。

  但是这些并没有出现在巴赫的竞选纲领里,他只是用“统一的多元化”来概括,而这也是一家保险集团的宣传口号。巴赫还没有勇气把步子迈得太大,他很清楚国际奥委会大家庭是多么敏感,充斥着一种恐惧的心理,惧怕看到改变,每个人都担心自己失去目前的地位,害怕失宠。巴赫不希望恐吓任何人,他要的是首先赢得选举。

  德国铁饼名将哈廷表示:“我觉得这些年对于巴赫来说,从没有什么事情像竞选国际奥委会主席那么重要。”曾经从1989年到2009年期间担任国际奥委会委员会二十载的德国人Troeger也透露,巴赫为了2013年9月10日这一天已经努力很长时间。作为德国奥委会秘书长的维斯帕将来有望接替巴赫担任主席职务,他称赞自己多年的亲密战友将奥林匹克精神融入到自己的DNA当中,“无论是作为运动员还是体育政治家,他都具备了丰富经验。”

  这些天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巴赫能让人感受到他轻松愉快的心情,似乎他根本不是来参加一场重要的竞选,他传达出的乐观自信情绪,让许多旁观者都感到惊讶。巴赫回忆起自己的运动员生涯,在经历了长期充分的备战之后,大赛到来之前反而没那么紧张,心态反而平静下来。巴赫并不是没有经历过挫折,比如1980年他作为反对抵制莫斯科奥运会的运动员代表,最终没能获得成功;2001年夏天,巴赫想要帮助慕尼黑申办2018年冬奥会,也是以失败告终,当时巴赫甚至流下痛苦的泪水。

  和巴赫面对面交谈过的人,都能感受到他能够很好适应聊天对象的天赋。巴赫总是能够用最快的速度营造出让对方可以放心的氛围,他会有一些自嘲,开一些玩笑,而且总是可以恰到好处。当然这些语言都是巴赫从别人那里借来用的,并非他真心想要说的。德国《焦点》杂志将巴赫形容是“从句大师”,意思是他很少会做出明确表态,更多时候像是一位主持人,而不是要做出决定。但是如今坐在国际奥委会主席的位置上,巴赫显然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

剑士巴赫剑士巴赫

  巴赫是在80年代初来到国际奥委会的大家庭,1981年在德国巴登-巴登举行的国际奥委会会议上,当时的主席萨马兰奇注意到了巴赫的演讲才能。作为昔日男子花剑奥运金牌得主和世界冠军,年轻的巴赫在台上总是显得很自信。凡是听了巴赫口才的人,都不敢相信这只是他第一次演讲,而是经过了千锤百炼。巴赫的讲话充满智慧,看上去非常放松,富有教育意义,而且不时进行一些简短的补充说明,这就是他在这次国际奥委会会议上的表现。当时巴赫是在竞选国际奥委会运动员委员会职务,他才27岁,刚刚完成了第一次法律国家考试。但是巴赫的表现,看上去就像是一位明星律师在进行概括陈词。

  很快,巴赫就成为萨马兰奇的得力助手,这位西班牙人是一位极具权威的领导者,做事情雷厉风行却有时候内心充满顾虑。人们对于萨马兰奇褒贬不一,有些人批评他出于经济利益的考虑任人唯亲,让马来西亚和韩国的亿万富翁进入国际奥委会,后来他们又因为经济犯罪遭到指控。萨马兰奇给自己每年50万欧元经济补偿,尽管他的所有前任都没有要过一分钱报酬。

  直到今天,巴赫在德国的名声都因为他和萨马兰奇走得太近受到影响,但是批评巴赫的人找不到任何证据来攻击他。萨马兰奇也担心会有人反对他,于是就让年轻的巴赫走到国际奥委会中间去,希望知道是否已经出现了“反萨马兰奇同盟”。就这样,萨马兰奇在国际奥委会主席的位置上坐了21年时间。

  巴赫也在这期间逐渐走上前台,他在1991年正式成为国际奥委会委员。巴赫接替的是同胞Daume的位置,这是他在体育政治领域的教父级人物。Daume本有机会在巴赫之前成为担任国际奥委会主席的第一位德国人,但是他站在运动员的角度反对抵制莫斯科奥运会,最终让他失去了西方世界的支持。最近巴赫在参加纪念Daume百年诞辰的活动时,还回忆起当年的一幕。

  1996年到2004年期间,巴赫担任国际奥委会执委。2000年至今,除了2004年到2006年短暂两年,巴赫担任国际奥委会副主席至今。巴赫目前在国际奥委会多达14个委员会工作,负责欧洲境内奥运会转播权经营,并从2006年开始担任德国奥委会主席。2009年的时候,罗格想要谋求连任就担心巴赫会成为他的对手,但是德国人在这一年哥本哈根全会上继续居于幕后,只是他的演讲足足超过规定时间13分钟。巴赫的聪明做法,由此换来了罗格对于他此番竞选的支持。

  巴赫是一个非常低调的人,有关他的生平故事很少。我们只能在德国奥委会巴赫简历中,找到他1977年和妻子克劳迪娅结婚这一信息,两人并没有孩子。此番竞选国际奥委会主席,是巴赫和克劳迪娅在去年12月做出的决定。而在2011年2月底《图片报》对巴赫一次难得的人物化采访中,我们总算可以了解到一些细节。巴赫从小就被父母教育要独立,小时候巴赫不愿意去幼儿园,觉得在那儿的日子过于无聊,父母尊重了他的决定。

  巴赫的父母当时经营纺织品商店并且提供改衣服务,父亲安德列亚斯有严重的心肌炎,这或许和他二战期间曾经在前苏联被捕入狱有关。巴赫记事时开始,父亲床边就放着氧气瓶,最终在巴赫15岁的时候离开人世。巴赫一直很遗憾父亲没能看到自己赢得奥运金牌,“我真的想让他知道,我没有辜负他一直以来给我的信心。”辛勤工作的母亲玛丽亚活到85岁,看到了巴赫后来在体育方面的成就。巴赫不仅是击剑高手,而且还和大部分德国男孩子一样喜欢足球,是一员左脚将,此外还热衷于网球。

  父母教会了巴赫明确的行为规范,让他知道值得信赖是非常重要的美德。巴赫小时候就是辅弥撒者,当年的神甫至今还是他的好朋友。玛丽亚非常热衷于社会活动,巴赫小时候有一次嘲笑残疾人,父母非常少见地对儿子发脾气,这都对今天的巴赫产生重要影响。巴赫从来不会在体育政坛向任何人发起攻击或是谩骂,或是公开对别人做出评价。“激烈的论战会撬开坟墓之门,将来很难被填平。”

  正是因此,巴赫没有选择进入政坛,尽管他承认有过这样的想法,政治学是他除了法学之外的另一个专业。上世纪70年代初期,巴赫家乡进行选举的时候曾经和自由民主党政治家Mischnik有过交谈,后来还曾经在他的办公室做过实习。巴赫习惯于勤奋工作,并且擅于学习,用聪明才智弥补能力上的不足,能够说英语、法语和西班牙语。

  今年58岁的马蒂亚斯·贝尔是巴赫当年的队友,他们共同赢得了奥运会和世锦赛的胜利。贝尔回忆说,过去巴赫在击剑台上并不是最出色的一位,教练认为他个子不高,但是巴赫发挥快速移动的优势,总是能够在防守的时候早已经为反击做好准备,并突然完成致命一击。但为了能和天赋更高的贝尔一起站在最高领奖台,巴赫不得不付出更多的努力。

  巴赫在击败对手的时候,也完成了对教练的胜利。70年代,击剑教练埃米尔·贝克享有极高的威望,他开在巴赫家乡的击剑学校培养出多名世界级名将。贝克总是提醒手下的徒弟们,“没有我,你们将一事无成。”贝克有很强的控制欲,身材很敦实,经常发脾气,却也总能给弟子们提供坚强有力的支持。和巴赫相比,贝尔更早就失去了父亲,从4岁开始就和母亲相依为命。“埃米尔是我童年里非常重要的人,但是我也得小心不要被他牢牢掌控。”

  巴赫可不愿意听命于教练,他甚至敢于向伟大的贝克提出质疑,批评他的训练方法,并提出相应的建议。令人惊讶的是,贝克竟然很少和巴赫发生冲突,于是巴赫和队友们有的时候能在下午得到休息的机会,贝克开始越来越多表扬队员们,越来越少的弟子会因为不堪忍受贝克而选择逃离。和贝尔以及巴赫一样早早失去父亲的,还有那个时代德国最好的击剑运动员Pusch,他回忆称贝克就像是自己的继父,但是巴赫却始终强调自己的童年很快乐,并不需要什么继父。

  在蒙特利尔奥运会夺冠后,贝克有一次在新闻发布会公开批评巴赫在赢得金牌后,却没有足够地夸奖培养自己的击剑训练中心,“这也是Tauberbischofsheim的金牌!”巴赫当然可以这样去做,但是他却平静地回应说,来自波恩击剑俱乐部的教练Reichert也在国家队里发挥了重要作用。贝尔称赞说,正是凭借这样灵敏的嗅觉,巴赫才有今天的成就。但是巴赫的批评者却认为,这是一名过于冷酷的战术家,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

  过去这些年,巴赫更多的时候是保持沉默并且静观其变,极少成为媒体关注的新闻人物。巴赫拥有政治家的头脑,在处理2002年盐湖城申办丑闻,以及作为国际奥委会法律委员会主席,更加严厉打击兴奋剂丑闻的问题上表现出色。巴赫的支持者们相信,他将会给国际奥委会带来新生,他的勇气和决心是过去任何一位主席都没有的。这样的目标让人振奋,但或许有些天真,因为之前任何一位想要改变国际奥委会体制的人,都遭到大家的唾弃。但无论如何,现在巴赫将把自己的办公室搬到国际奥委会总部洛桑,他将至少有8年时间书写历史。

文章关键词: 巴赫 国际奥委会 萨马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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