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我问马特乌斯,各个时代足球的区别。马特乌斯言简意赅:
“我每场比贝肯鲍尔多跑3公里;克罗斯每场比我多跑3公里!”
的确。
世纪之交时,当时欧洲最能跑的两个中场:拉齐奥的贝隆和勒沃库森的埃默森,都能每场跑10公里开外,算是很厉害了。而本届世界杯小组赛,法国和英格兰全队十个人(守门员活动范围小)每场平均都跑104公里,即:人人都有10公里。
当然不意外:坎特这种覆盖地球表面的怪物,在英超,那可是每场跑个12公里呢。
克罗地亚淘汰俄罗斯之战加时赛,33岁的莫德里奇还能来个狂奔三十米。
法国淘汰阿根廷之战,姆巴佩用37公里时速冲了60米造了第一个球,在比赛后半段还能全速反击接吉鲁的传球一锤定音。
英格兰的技术不够精致,全靠跑,不提。对克罗地亚用跑控制了前25分钟,之后慢慢跑不动了。
比利时干掉巴西,阿扎尔和卢卡库的跑动距离也都轻松过了10公里——可不是匀速慢跑,还有不少是奔袭起速呢。
承认好了:
这时代,就是需要跑。
原教旨主义足球爱好者,一定会很不爽:足球嘛,就该是脚下技术,慢悠悠来。跑?那还不如短跑运动员!——这话听着有理,却没意义。德国以前有个短跑超人奥东科踢边路,怎么都没踢出来;二十年前中国球员12分钟跑,有人能跑到3300米,皇马来访时听了发愣:“我们全队只有罗伯特·卡洛斯能跑到这个水平!”
跑动在足球里,没那么容易。
老笑话了:“足球场上那么多百万富翁抢一个球,为啥不多买几个,人人脚下一个球呢?”
——但场上的确只有一个人能控球,所以决定一个球员上限的,是其有球能力;而决定其整体成色的,往往是他无球时的能力。
比如,失去球权时,退防;单防时,上抢还是控制传球线路;队友上抢时,是否补位拦截;保持合理站位。
比如,得到球权时,立刻跟进;接球前,跑到适合队友接球的位置;在进攻队友身前牵制,或在身后游动保持间距,以便丢掉球权后第一时间反抢。
所谓伟大的传球队伍,不是单靠几个传球天才的——当然,世上有巴尔德拉马和里克尔梅这样指点江山站着操纵全队的大传球家,但更多的是哈维与莫德里奇这样的人物。巴萨的tiki taka只靠哈维与伊涅斯塔吗?非也,靠的是全队的跑动啊。前锋回撤接应,后卫压上接应,每个传球手之间只有15米甚至10米时,球就能传得绵密动人。
两年前,皮雷跟我说过这么个事:阿森纳为什么总是开局勇猛,后半程体能下降呢?因为温格教练要求三条线间距小到10米,所以阿森纳总是传得绵密,但体能大耗;加上有类似默契的人少,赛季后半段轮换一断,体能就下来了,三条线就脱节了,战绩也就无法跟上了。
巴萨在2013年后的老去,也与此有关:不是tiki taka不灵了,是哈维与伊涅斯塔,以及其他队友,无法保持轮转不息的跑动了。
连伟大进攻,都是需要跑起来的——要不然,本季皇马的反击,那些年巴萨的tiki taka,不跑怎么行?
哪位会说了:既然传控打法需要体力,那我就防守嘛!
——那就更麻烦了。无论是马竞式的高位逼抢,还是穆里尼奥式的大巴,都需要无限的跑动范围来控制空间。穆里尼奥对此最有发言权:他所在的球队,总是有马尼切、马克莱莱、埃辛们这些永动机。
我之前说的,C罗在这时代可以无视任何防守体系地进球,也在于此:
2013年冠军联赛前七场,C罗跑了70696米。
2014-15季前半段的统计,C罗每场跑8.3公里。2015年秋天,皇马的队内统计冠军联赛:前四场比赛,克罗斯跑了47898米,C罗跑了46198米。
射一脚门,传一脚球,停一下球,来一个高难度处理,许多人都可以不下C罗。
但是延长到一整场比赛,所有人都累了,动作走形了,无法稳定保持气势了,还能从头到尾神完气足地搞你,这方面C罗就显得极其出众了。
如果再延长一点时间,在五六年的时间里,每场都能从头到尾,不断地靠冲刺和爆发,搏到进球机会,就是欧洲史上唯一一人了。
这便是本时代对球员的要求:
肯跑,而且能在对方也跑的情况下,尽量一脚出球解决问题。衔接、串联、掌握球权、压缩对手进攻空间、破坏对手防守空间。这一切都需要跑。
所以这个时代的足球,总是越到后来越精彩。因为双方体能下降了,无法保持体能一环扣一环的紧锁了,有球技术的花式,才能施展出来——话说,只要是职业球员,没有对抗没有压迫,人人都能给你玩花;只是对抗加强,让玩花日益困难了。要能跑,跑到对方跑不动了,才能显出最后的技术来。
2014年世界杯决赛,德国1比0。
2010年世界杯决赛,西班牙1比0。
2006年世界杯决赛,意大利与法国1比1拖入点球。
这个时代决赛所以日益紧凑,也因为彼此恐怖的跑动范围与细节控制;但如果您看惯了现在的足球,回头看类似于1954年匈牙利8比3大破德国之类的大比分,一定不太乐意了:有球技术还是很精巧,但跑动太不紧凑了。
是双方菜鸡互啄好看,还是高手对决一击制胜好看?多看几场球,都会懂得选择。
法国淘汰比利时之战,阿扎尔过人11次,传球50次成功48次。而他的切尔西队友坎特只是2次截球2次断球以及44次传球成功36次而已。
但坎特赢了,而且真看球的,都知道虽然格里兹曼、博格巴与姆巴佩更活跃,然而坎特才是法国最为关键的球员。
因为他在马图伊迪和格里兹曼身后游弋补位,没有具体盯防对象时,就在德布劳内左侧晃荡防止他拿球找中路空隙传球;因为他的游弋,博格巴和马图伊迪都敢积极上抢了:反正不用怕身后失位。数据根本无法显示坎特有多重要。
感受一下坎特的触球范围:他只触球50次,有大量的无球跑动,但看看这张图,你应该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感。
这个时代的最高水平,都是如此:大家不停地跑;谁先露破绽,谁就倒。
撑下去才是一切啊。
所以对于足球运动员来说,体能很重要,在别人都疲倦的时候,仍旧保持较高的体力水准,才能更好地累积优势,最终获得胜利。
而对于电视机前熬夜看球的球迷来说,“体能”同样重要,我们既要在前一晚保持热情清醒的状态去看球,也要在第二天能量十足的投入工作。于是,一瓶能够提神醒脑、快速补充体力的能量饮料就显得尤为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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