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强:圣殿和圣人

2015年11月26日09:25  体育专栏     我有话说

  “取胜一场比赛,只是一天的事。流传出伟大的名声,才是一生的事。胜利很重要,但是以自己的方式获胜更重要。能开创出新格局,能让人模仿、得人仰慕,那才是最杰出的贡献。”

  说这段话的人,早已被写进历史,但其人尚未成为历史。他还在以他自己的方式,表述他对足球、对体育、对世界和人生的感知。他的智慧和超卓视野,令人仰慕。

  一个多月前,克鲁伊夫被查出患有肺癌,不知道这和他球员时代抽烟过多有无关联。这是一条令整个足球世界心情沉重的坏消息。克鲁伊夫离开足球一线,已经超过二十年,成为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偶尔传出几句他对现今足球的看法,总如纶音佛语,或振聋发聩,或引人深思。

  克鲁伊夫于许多球迷,几乎是一只脚已然踏破虚空的人物,随时可能羽化登仙,他留下来的许多东西,值得我们反复学习。

  他安居在巴塞罗那,时而回到荷兰家乡,偶尔在荷兰报纸上口述一个专栏,或者和儿子参与一下以色列足球建设。这几年时间,他最连贯的表达,可能就是对穆里尼奥以及范加尔从不动摇的批评。这样一个克鲁伊夫,和我们距离似乎太远,早已脱离我们的视野。然而克鲁伊夫从未真正离去,也不需要癌症这样残酷痛苦的打击,证明他依旧停留在凡间。

  他的思想传承从未断绝:在巴萨的每一次传递中、在瓜迪奥拉在拜仁的工作中、在阿贾克斯的训练场上……今天的博格坎普,依旧会对年轻球员们,转述三十年前克鲁伊夫对他说过的:“控制球,让球成为你最忠实的朋友,让球成为你身体和心灵的一部分。”

  哪怕是如今带队阿森纳U19青年队的亨利,也在传递着克鲁伊夫的足球哲学。亨利不是克鲁伊夫的亲传弟子,但他当初选择14号,就是出于对克鲁伊夫的敬仰。没有克鲁伊夫,不会有今天的巴萨,不会有今天的瓜迪奥拉,甚至不会有今天的梅西、哈维和伊涅斯塔。他不会只因为身材和力量、速度来选材,他告诉过博格坎普,足球是寻找完美的历程,而非只是追求胜利。

  这是自梵高以来,最著名也最具创造力的一个荷兰人。西蒙·库珀描述克鲁伊夫的成就,称他将巴萨重塑成了一座“传球大学”。英国人创造了现代足球,一直将足球竞技的精神诉求视为最高境界,巴西人视个人技艺为成功基础,德国人无比重视集体意志和体能,而克鲁伊夫超越了这些足球传统。

  他的足球,建立在传球和移动的基础上,不断地传球和移动,无中生有里创造出空间,在具备美学特质的足球战术里,包容并且鼓励个体的创造性、凝炼团队协作的效率。

  克鲁伊夫重新定义了现代足球。

  他的个人成就,只缺一座世界杯,但他作为教练和导师,留给足球的似乎要更多。这样的个体,是不可能修饰个性棱角、圆通世事的。因此克鲁伊夫也树敌无数。他睿智和超迈的另一面,是顽固和强硬。

  克鲁伊夫从不承认自己的错误,不接受传记作者的采访——他的自传,会在2016年出版,英文名就叫My Turn,语意丰富,有他在1974年世界杯决赛上那妙到毫巅的历史性转身,也有“该到我了”这样的含义。

  过去两个月,二十世纪最伟大的三位欧洲球星,两位倒下,不是在球场上。普拉蒂尼和贝肯鲍尔,都因为过多参与足球政治而名声受损。克鲁伊夫很少涉足足球政治,除却巴萨俱乐部事务。他没有手机,他的生活早就进入退休状态,他的思想,却没有一丝老化的迹象。

  两周前,我听过一段他最近的录音采访,谈到自己为什么不再执教,克鲁伊夫承认现在的球员管理太难,他有心无力。这是现代足球过度商业化的悲哀。

  他的一场全新比赛:和癌症的抗争由此开始,和他的足球美学相反,我只希望这场比赛唯胜利论。

  克鲁伊夫自己也信心十足地表示,他能战胜癌症。心脏病和恐怖绑架都未能限制他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癌症同样不能。而他的思想,会更长久地流传下去。瓜迪奥拉说过:“克鲁伊夫建起了这座伟大的教堂,我们的责任,是保护和翻新这座教堂。”

  与其说是教堂,不如说是一座足球圣殿。对这位圣殿的奠基人,祝福他锋芒毕露地健康长寿。

  (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立场。)

文章关键词:克鲁伊夫瓜迪奥拉范加尔

分享到:
保存  |  打印  |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