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的万事达中心,噪声如雷鸣一般,你必须扯着嗓子吼,才能让身边的人听清楚你在说些什么。当然,也没人听清马布里喊了些什么,那是比赛的最后两秒,广东外援艾维仓惶中扔出皮球,划过半空,什么都没有碰到,北京队的球员雀跃着冲向场中,马布里高高举起右臂,伸出两根手指,高声喊着:“TWOMORE, TWO MORE(再赢两场)。”
回到更衣室里,北京队的球员们掏出手机,仔仔细细看了看微博上的GIF图,才看清楚马布里的口型。领袖在发出指令。那时候,马布里就坐在他们身边,冲着每一个鱼贯走入更衣室的队友们喊到:“我们还有工作要做!”
他的脸上恢复了沉静,几分钟之前还从眉宇中涌出的杀气尽消。安安静静地拆着绑腿,抹着汗珠,把巨大的冰袋往膝盖上绑,什么都不愿意多说。此时此刻的他,看起来好像24小时之前的他,仿佛这一场酣战还没发生,或是已经烟消云散,被留在脑后。
24小时前,在他北京的公寓里,马布里静静地站在水槽前洗着碗筷。一场决定本赛季命运的大战就在眼前,对手是强大的宿敌广东,可你从马布里言谈表情里找不到丝毫紧张兴奋,空气里也没有决战将来时的压迫和窒息。这个晚上,马布里给自己做了顿中式晚餐,炖牛肉配白米饭,吃饱喝足,打扫厨房,仿佛这是一年365天中普普通通的日子。这给人一种错觉,仿佛他不在乎,不兴奋。
事实绝非如此。你问马布里:“你想击败广东吗?”他的答案是:“不会再有其他的对手让我更渴望这场比赛了,我迫不及待。”也许这就是一个37岁老将对待比赛和生活的方式,他收放自如,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知道什么时候去做。再问他:“打广东该怎么打?”马布里的答案简单极了:“攻击!”
这就是为什么马布里是领袖。一个领袖知道该干什么,而且还能干成。从比赛一开始,马布里就坚决地杀向篮筐。广东的防守策略清楚明白,有挡拆坚决夹击马布里,北京队的前两次进攻,球都没能打到马布里手中,可只要球在马布里手里,他一定让广东队的防守付出代价。广东队用鲍威尔首发,用国内球员防守马布里,这种方式让马布里更坚决地选择攻击篮筐。第一次冲击造成了对手的犯规,站上罚球线。第二次没进,却改变了对手防守,冲到篮下的朱彦西补篮得手。第三次上篮命中。第四次又造成对手犯规,再次罚球。整个第一节,马布里只有一次外线投篮,其他所有的进攻全在冲击篮下,在马布里的带领下北京队首节29比25,领先开局。第二节开始,马布里下场,北京的进攻瞬间失去了锐气和领先优势。这一节打了一半,实在没有办法的闵鹿蕾换下了莫里斯,重新排上马布里时,北京队已经从领先4分变成了落后5分。身为卫冕冠军的广东队打出了霸主底蕴,他们出色地分享着进攻机会,冷静地选择北京队防守漏洞,而且他们的中远距离跳投精准得可怕。尤其是易建联,每一次他投篮,能容纳近20000人的万事达中心就集体倒吸一口冷气。
半场结束,北京队落后着11分,而且由于莫里斯进入比赛状态缓慢,37岁的马布里比原计划多打了6分钟,这些都如同阴云一般笼罩在北京队心头。中场休息时,万事达中心里愁云密布,每一副面容看起来都忧心忡忡。
身处困难是考验性格的最佳时刻,真正的领袖会在这时候振臂,冲到最前面领跑,反击。过去的两年多里,马布里不止一次地做到过,这一次同样如此。
第三节,单节19分。
马布里一人扭转乾坤,扭转了气势,唤醒了整支北京队。第四节开始,北京队终于看起来像当初那支击败广东的北京队了。他们的防守终于开始奏效,开始压迫着广东队犯错,之前神准的广东队开始失去准星,北京队终于冲击了反击。莫里斯也终于开始在内线杀伤了。这一节他们限制广东仅得到17分。在北京队一次又一次成功的防守反击里,整个万事达中心都活了,不再压抑,开始呼吸,开始欢庆,开始怒吼,20000人的能量汇聚到一起,让主宰着这座建筑的这支球队看起来无人能敌。这球馆终于开始享受这个胜利的夜晚了。而这一夜最好的休止符就是马布里高高举起的手臂,和伸出的两根手指:TWOMORE。
更衣室里,手捧技术统计的记者们看着马布里名字后面的42分钟,问到:“你感觉如何?你的油箱里还剩下多少燃料来准备周四的比赛?”
马布里回答:“他们是中国最好的球队,要击败最好的球队不容易,可我们要杀进决赛,这是一年里最应该好好享受比赛的时刻,没有比这更好的时间了。”
离开这间屋时,马布里最后说的话还是那三个字:TWO MORE GA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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