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内修养了一个月,姚明笑呵呵地再次登上回美国的飞机。上飞机之前,他说:“我这趟可快,回去,检查一下就回来,就待几天,下个礼拜咱们就能在上海又见着了。
甚至,他在去医院检查的路上,还在给朋友打电话,聊过些天回上海的安排,要见什么人,去哪儿,吃什么……
可事与愿违,下一次再回到上海滩,是半年以后的事了。
等待他的,是晴天一个霹雳。医生检查的结果出来,那条细如发丝的裂痕非但没有愈合,越长越宽。
姚明崩溃了,那道裂痕在他心里赫然如沟壑。
那道裂痕造成的后果,远远超越众人的想象。要彻底修复,需要一场耗时数个钟头的手术,将耗费姚明整整一年的时间恢复。它给姚明的职业生涯带去很多很多问号,30岁做这样的大手术,他能不能恢复到百分之百?他还每个晚上无所顾忌地在球场上冲撞奔跑吗?他还是休斯顿火箭队的核心吗?下一份合同还能不能拿那么多钱?甚至,他职业生涯还能继续多久。
不仅是打球,还有生活。如果职业生涯就此戛然而止,他能接受吗?接下来该干点什么?连续手术的身体能否支撑他在以后的日子陪孩子玩玩篮球,像当初父亲姚志源陪自己玩一样……
这是姚明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他不是没遇到过难事儿。从小,就有人说他不行,连他母亲方凤娣都说过:“他小时候确实没有表现出什么篮球天赋,除了长得高以外,几乎什么都不好。看上去胖胖的,跑跳能力也不强。”一位篮球专家在姚明十一二岁时,寻宝一样地到过上海,看过姚明,他让胖乎乎,一米九的姚明比划了几个动作,就开始摇头,毫不掩饰心里的失望。可能这位专家忽视了一个孩子感知世界的程度,可姚明记得那一幕:“我忘了他跟我说过什么,反正没几句,我就记得他对我没什么兴趣。”
少年时,他也不是最突出的。17岁,他去巴黎参加欧洲篮球训练营,同去的中国少年还有来自辽宁的金立鹏和八一队的陈可。回想多年前的往事,方凤娣说:“我记得金立鹏打得特别好。”那一年,金立鹏是训练营的最佳得分后卫。又过一年,姚明去了美国,晃晃悠悠地去了很多城市,打了很多比赛,后来带他们去的上海队领导先离开,只给他们留下很少一点盘缠,他和队友刘炜靠着酒店的免费早餐和麦当劳最便宜的汉堡生熬,后来借了一个美国教练一百美金。成名后,姚明还记得这事,说找机会一定把钱还给人家。
去美国前,他得先在中国联赛成功。那时候八一队是霸主,2002年4月20日的那个雨夜,八一主场宁波雅戈尔球馆被姚明率领的上海队攻陷了。那之前,姚明被八一灭过很多次。之前一年,在上海的卢湾体育馆,八一剪下篮网,这是胜利者欢庆的仪式,尤其在客场,就像把对手踏在脚下搜战利品一样。那一晚是方凤娣的生日,姚明悄悄走到母亲身后,搂住她:“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真想赢下这场球,拿冠军献给你。”方凤娣说:“那时候我就觉得喉咙一阵发紧,我早忘了那天是我的生日。”
再后来,姚明跟着国家队在釜山,在印第安纳波利斯一路惨败。再后来,他到了休斯顿,和球队合练的第一堂训练课就被打晕了,一帮面容陌生的黑人队友高高跃起,拼命在姚明脑袋边把球砸进篮筐,示威,炫耀一般。他们想不通,这个大臂没自己手腕粗,一撞就倒的中国孩子怎么就成了状元秀。有人开玩笑:他是来打球的,还是来擦地板的……
可姚明没遇过这么难的事儿。也没有任何一个让它心生绝望。让他想在29岁,就离开深深热爱的球场。让他瞬间陷入不知所措,不知道在余下漫长的生命中,自己该做点什么,能做点什么……
烦躁包围着他,好像所有好玩的,有趣的事情到他那,都变得没意思了。他被朋友拉着去看了刚上映的《变形金刚2》,朋友看到津津有味,电影完了,兴奋地跟姚明聊这聊那,可他一皱眉:“我怎么觉得挺没劲的。”他可是变形金刚迷,花过不少钱收了一堆玩具摆在家里,《变形金刚》电影刚出第一部,他电影院,DVD,网络上看了好多遍,越看越高兴。
心里变得没意思,眼前的世界也跟着变。
姚明就这么孤单单地坐在巨大宅子里小小的一个房间里,对着这道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的坎儿,默默发呆。他的父母不在,太太叶莉也尚在国内,还没来得及赶回休斯顿陪他。有朋友,队友来看过他,夜幕降临,朋友得回家了。人都有各自的生活。他们能在姚明身边唉声叹气,或努力跟他聊天,说笑,试图把他逗高兴,可时间一到,任何人都离开,无一例外。一位朋友在离开时,跟姚明说:“把家里的灯都开开,灯火通明的,至少看着舒坦点,没这么压抑。”
他笑了笑,把朋友送出门口,转身默默地关上了门洞走廊的灯,让身边的世界再次暗下来。坐着黑暗中的姚明,百感交集,根本把握不住自己的思路。他思考着,却不知道思考会有什么帮助。
生活已经跳出他的决定范围,可这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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