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 默西郡：金钱不分红蓝两色(4)

　　柠檬水和巧克力

　　新主席似乎给埃弗顿带来了好运。1993—94赛季，蓝军几乎降级，最后一轮打败温布尔登，让他们勉强保住了英超资格。随后赛季彼得用球迷宠儿乔·罗伊尔取代麦克·沃克作为主教练，并且马上创立埃弗顿球迷杂志。1995年，他设立了埃弗顿球迷专店，并且逐渐引入了阿莫卡奇、邓肯·弗格森、坎切尔斯基、斯彼得、巴姆比和比利奇等知名球星。他甚至还把前成功主帅肯德尔重新召回古迪逊公园，只是在转会引进新鲜血液问题上，他却对肯德尔关上了钱柜大门。

　　埃弗顿继续在联赛折堕着，不知道彼得从哪里找来了新的转会资金，给新任主教练苏格兰人沃尔特·史密斯2000万英镑，达克特、马特拉齐、约翰·科林斯和易布拉辛·巴先后到来，只是成绩仍然不见提高。1995年他们侥幸地在足总杯打败曼联夺冠，但是这个奖杯并没有改变太妃糖在彼得治下的命运。

　　他采用了前任们，包括英国历史上罕见的商业奇才约翰·摩尔斯爵士都缺乏的经营手段，希望能推进这个蓝色巨人的商业化程度，但是彼得采取的每一种手段，后来都被球迷发现完全是对球迷赤裸的敲诈手段，而非他自己鼓吹的“长久健康的商业化”举措：

　　两年时间，他取消了许多长年季票持有者继续购买季票的资格，将席位让给那些租赁豪华包厢来招待客户的大公司；他将看台上埃弗顿球迷俱乐部废除，开立了一个俱乐部主管的的酒吧，这当然能带来更多收益；他还建立了一个所谓的埃弗顿全球俱乐部，并且开始生产埃弗顿柠檬水和埃弗顿巧克力；他突然终止和NEC长期的赞助合同，选择一个稀奇古怪的Danka公司作为主赞助商；最让球迷无法接受的是，他把季票印成红色；球队参加欧洲赛事时，由俱乐部组织的“独家官方客场观战团”，将球迷海外看球成本提升3倍；每个赛季他都更换主场球衣设计，1997年退出的浅蓝色球衣遭到全体球迷痛骂。

　　更让球迷不安的是，这个骨子里是红色人的主席，从来没有将精力只集中在埃弗顿这一家，他还在寻找其他的足球商业机会。特兰米尔俱乐部在彼得离去后，又陷入了财政危机，1998年9月，特兰米尔主席弗兰克·科尔福出售86%的俱乐部股票，约翰逊又一次重金介入特兰米尔，一时间，他成为了在英格兰职业联赛中第一个控股两个俱乐部的人，这完全违背了英格兰足总章程。尽管英足总长期被媒体指责为颟顸保守，但是对彼得·约翰逊这种明目张胆的造反派，足总以严刑峻法对待，强迫其退出其中一家俱乐部。彼得·约翰逊在足球联赛体制内，左拥右抱、左右逢源的梦想没能成形。

　　在这一点上，他恐怕就不如中国的徐明和朱骏成功了。

　　3年赚取5000万英镑

　　这个红色主席在埃弗顿主政期间涉足多项转会交易，可他从来没有从自己腰包里掏过一分钱来增强俱乐部购买力。埃弗顿的历史名声，是他不断向银行借贷的最好依据。在彼得·约翰逊控制埃弗顿的晚期，银行都怀疑起埃弗顿的偿还能力，因为贷款数额已经高得惊人。于是彼得更加大胆地向海外风险投资集团借贷。

　　1999年，彼得·约翰逊私下向一家美国风险投资公司借贷2000万英镑，用来补充俱乐部购买球员的资金，这是彼得给埃弗顿埋下的一颗定时炸弹，以未来10年球票收入为抵押。虽然埃弗顿此后经营还算稳定，但是每年为了这一笔款项连本带利的支付，让后来主席肯赖特和主教练大卫·莫耶斯苦不堪言。凯文·基冈后来执教曼城时，曼城也采取类似的借贷，直接造成了曼城在2007年被泰国前总理他信收购前负债5000万英镑的恶局。

　　彼得·约翰逊身家价值1.2亿英镑，但是除了控股埃弗顿时的投入，他再也没有在俱乐部身上动过自己一便士。

　　彼得的嘴巴大得惊人，每个夏天他都宣称会有“一个世界级主教练”登场。1996—97赛季临结束前，他更抛出了一个巨大的悬念：埃弗顿兴建新球场！

　　主席给球迷发出了37000份调查问卷，最后得出结果是18374人支持，3600人反对。这个数字本身就让人奇怪，15000人的投票结果消失了。后来人们才发现彼得完全是捏造统计数据，得出“83.62%的球迷支持新球场计划”的结果。彼得的新球场计划里，包括将训练基地对大众公开；和一个橄榄球俱乐部共享球场；设立会展中心；建设一个豪华酒店；多功能电影院；保龄球馆；其他娱乐设施。

　　所有新球场功能，都是增强俱乐部赚钱能力，而兴建新球场的核心问题就是钱。九十年代中期，古迪逊公园球场每个赛季门票收入大概只有500万英镑，主席当然不满，新球场肯定能让俱乐部收入成倍增长，但推行这个球场计划，首先得有足够的资金，这成了一个鸡和鸡蛋的关系问题。

　　彼得·约翰逊个人财富足够支持这个新球场项目，可他不愿意掏钱。同时新球场地址，他从未确定，谁将拥有新球场，他从未公布计划，新球场需要的1亿英镑资金从何而来，他也秘而不宣。时间一长，谁都不再相信他这些规划。

　　不妙的事情在发生：约翰逊自己的生意利润在下降。他老式的“公园食品”公司虽然进入了零售、运输等行业，但在股市已经不再吃香。他在埃弗顿的资本运作却在快速运行中。1996年，彼得从小约翰·摩尔斯手中以125万英镑价格再购入部分股份，他在埃弗顿股份达到66%。接着彼得推出了埃弗顿第二次稀释股份的计划，每个股东可以用500英镑的价格购买新增股份，埃弗顿股份总数扩充6倍，由5000股增加到35000股，彼得自己又投入了1000万英镑，此时他声称仍然不想让埃弗顿上市，不过在英超环境刺激下，埃弗顿股份在民间交易已经相当频繁，市场价格达到了3000英镑每股，彼得·约翰逊3年时间内投入2000万英镑控制的66%所有权，按照这个市场价格，在1997年年初已经价值7000万英镑。他在3年时间内，就让自己的投资获得了5000万英镑的回报！

　　“绝对品牌忠诚”

　　英超启步时期，足球完全是伦敦股市看好的优良资产，因为球迷的“品牌忠诚度”(brand loyalty)，是足球和其他商品相比最大的优势。股市分析师甚至认为，球迷对俱乐部的需求是“没有弹性的”。俱乐部可以大肆提高门票价格，可球迷仍然会买，因为他们的生活中不能没有足球。任何一个打上俱乐部LOGO的商品都能卖得出去，因为球迷认同这个品牌。所以伦敦股市对当时埃弗顿每股价格达到3000英镑的交易价，也不觉得奇怪，即便这个俱乐部的成绩在彼得·约翰逊治下不仅没有进步，还有明显倒退的迹象。

　　2002年秋天，我在古迪逊公园球场见到了彼得·约翰逊，他已经没有了主席身份，也不再是控股股东，但他仍会来球场看球——当然是在球迷不易察觉的包厢里。我问他如何看待埃弗顿这个品牌。“所有商业巨人都会羡慕足球俱乐部的品牌价值，”衣冠楚楚的彼得说道，“每个球迷都会是你一生的客户，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意了。”

　　他说他没有阿兰·舒格(前热刺老板)那么精明，不过他投资埃弗顿时，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俱乐部是个“沉睡的巨人”。他跟道格·艾利斯(阿斯顿维拉老板)以及杰克·沃克(前布莱克本老板)都是朋友。这些朋友都是英超时代在足球俱乐部进行资本操作的巨人，他们也都是在英超出现后，才投资职业足球的商人。足球商人的出现，自然是他们突然意识到了球迷和足球俱乐部这种特殊的“绝对品牌忠诚”关系。这种完全以感情为纽带的关系，成为了冷酷商人赚钱最好的商机。

　　彼得编撰的各种未来计划一一落空，新球场更是空中楼阁。在俱乐部资本利润猛涨之时，他已经开始策划退出了。1997年年底传出了彼得将出售手中68%俱乐部股份的传言，收购方是ENIC公司。ENIC也是足球界闻名的一家在多个俱乐部持有股份的离岸公司，后来他们选择了托特纳姆热刺。

　　1997年年底的俱乐部股东大会上，摩尔斯家族在埃弗顿的唯一代表，老摩尔斯爵士的孙子，表达了他对彼得·约翰逊的不信任，但他并没有像球迷希望的那样去收购彼得的股份，在小摩尔斯从商业角度看来，埃弗顿已经是“不良资产”，即便他也希望重振祖父的遗产。可是除开小摩尔斯的声音外，这届年会上听不到任何反彼得·约翰逊的内容，因为主席自作主张，只让年会延续了40分钟，所有需要投票表决的内容，都一反常例，全都通过书面投票，这种投票方式，结果自然全都被控股股东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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