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切尔西：“秃鹰”与阿布(11)

　　在2002—04两个赛季，有6项穆里尼奥带领的波尔图队可能染指的足球奖杯中，他拿到了其中的5个冠军，其中包括了欧洲俱乐部赛场最高荣誉冠军杯和联盟杯。他第一次在切尔西带队训练时，在训练场边很随意地拿出手提电脑，用最新版足球专业软件OPTA安排当天的训练任务，立即震慑住了他的那些大牌队员。随后一个月时间，他赢得了全队的尊敬：用铁腕惩治克雷斯波、贝隆、穆图这些不服者，同时又用和英国媒体对抗的手法，促进球队内部团结。两个月时间，穆里尼奥就将切尔西揉合成一支战术体系最严密、防守最兼顾的铁军，当罗本和达夫这两个优秀边锋复出后，切尔西打出了整个欧洲赛场上最锐利的433阵型。

　　阿布拉莫维奇入主斯坦福桥后，切尔西已经成为一流劲旅，可这支球队仍然缺乏称霸的气势，用传统足球观点来看，切尔西不是英国足球传统豪门，缺少称霸底蕴，然而石油卢布支撑的超强班底，在得到穆里尼奥的足球大脑后，立即产生了强烈化学效应：2004—05赛季3个月战事过后，切尔西在欧洲冠军联赛提前两轮进入十六强，在英超赛场反超阿森纳领袖群伦。穆里尼奥无疑是切尔西蹿升的触媒。最可怕的是，这支球队后劲十足，连联赛杯这种鸡肋比赛，他们都能派出超强阵容，最终穆里尼奥在英格兰夺取的第一项冠军也正是联赛杯。第一个赛季结束，他就提前夺取联赛冠军，这是切尔西时隔50年后再夺英格兰顶级联赛冠军。欧洲冠军联赛虽然切尔西又一次折戟半决赛，但是跟苦手利物浦的比赛，对方加西亚主场进球，直到2009年，都被穆里尼奥认为是误判。这样的处子赛季，加上随后赛季又是提前夺取联赛冠军，切尔西不仅反超伦敦头号敌人阿森纳，更将英超班霸曼联给压在身后。

　　资本支撑足球大脑

　　穆里尼奥的足球大脑，足以让波尔图这样的平民球队冠绝欧洲，不过2004年冠军杯，只会是冠军杯豪门竞逐主题当中的异数，波尔图故事很难被复制，正如没有人相信欧洲杯还会出现第二版的希腊神话。

　　雇佣最好的球员和最好的教练，当然是争取最好成绩的保证，这是现代俱乐部足球的规律，过去15年进入欧洲冠军杯决赛的30支球队，产生于16支球队当中，皇家马德里、AC米兰、尤文图斯、利物浦、曼联、拜仁慕尼黑和巴塞罗那这七大豪门，几乎年年是这项最高荣誉的有力竞逐者。九十年代以来高度商业化的欧陆赛场，本身已经成为了高度垄断的终端市场，资本和人才的结合，是足球在欧洲成功的必然模式。

　　可大家仍然要保留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因为谁都不愿意承认“金钱能买来冠军”这种商业社会规范。即便我们身处在一个无物不商的资本社会，足球这个在意识形态上相对封闭的社会圈子，是不能成为实用主义者宣教道场的。跨国石油集团、银行财团、传媒组织、IT巨人间，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各种程度上的并构，可是在职业足球圈子里，你不但不能大张旗鼓地说，即便默默地做，都会遭到卫道士们挥舞着数典忘祖家法的怒骂。

　　所以切尔西、更准确地说，阿布拉莫维奇成了英国足球的敌人，年少气盛、目中无人的穆里尼奥也是英国足球的敌人。他们创造了一种纯正足球传统不能容忍的足球成功模式。穆里尼奥甚至被中国媒体嘲讽为英国足球的“超女”。

　　当年穆里尼奥在塞图巴尔街头以442阵型遛狗时，他肯定在梦想着自己能拥有一个最完美的阵容。到了2004年11月，即便在赶走克雷斯波、贝隆、穆图、格伦夏尔等人之后，穆里尼奥依旧会为自己阵中的精兵强将所晕眩。哪怕简单地扫视这个赛季球队名单，都能让人感觉到资本在职业足球上能产生的短期巨大力量。拉涅利给穆里尼奥留下了一笔丰厚的遗产，意大利人先后用贝茨和阿布拉莫维奇的钱买来了兰帕德、古德约翰森、加拉斯、达夫、马克莱莱、布里奇、罗本、乔·科尔、帕克和切赫等一众高手，可“补锅匠”拉涅利没有明确的战术思维，朝令夕改，切尔西豪华阵容不能发挥出整体威力。阿布恳求穆里尼奥入主，已经给了葡萄牙人心理优势，他上任后立即按照自己思路调整球队，在主力中卫位置上用卡瓦略顶替德塞利留下的空缺，然后用德罗巴充实克雷斯波的中锋位置。达夫与罗本两大边锋复出后，穆里尼奥审时度势，立即改打433进攻阵型，切尔西随即开始了一系列的狂胜，前8轮英超只进7球，随后7轮进了20球。

　　强大资本的支撑，让穆里尼奥有了充分的选材余地，战术更能充分自由地在442与433之间转换。阿布拉莫维奇并不是那个人们最初怀疑的独裁主席，他在投入充足资本后，授权营销大师凯尼恩主管俱乐部经营和球员交易，让穆里尼奥统领球队和比赛任务，连拉涅利最新出版的自传里都承认，“所有切尔西购入的球员，都是主教练的意愿，而非老板的意图。具体球队事务，阿布拉莫维奇绝对不会横加干涉，他知道如何让专业人士来管理专业事务。”

　　阿布拉莫维奇的资本，与穆里尼奥的足球头脑，在双方各司其职的前提下，不强行干涉对方的专业领域，自然是完美婚姻。只是这种婚姻的界限很模糊，老板稍有不满，心高气傲的主教练稍微觉得受了委屈，关系迅速变化，这才有了穆里尼奥在成绩稍微受挫情况下的突然离去。

　　营销奇才管理俱乐部

　　石油资本和足球大脑之间，需要一条桥梁进行沟通，同时这条桥梁还得担任俱乐部管理、市场开拓和营销等商业、行政职能。阿布拉莫维奇一得到切尔西，就看上了英超最出色的营销奇才、前曼联公共有限公司CEO彼得·凯尼恩。

　　英国足球进入英超时代后，最优秀的两个经营人才，被公认为阿森纳前副主席大卫·戴恩和凯尼恩。俄罗斯老板在大肆投入同时，也考虑着如何产生回报，因此他必须找一个精通足球市场的大管家。切尔西俱乐部架构非常欧洲大陆化，拉涅利和穆里尼奥都是“主教练”，而非“足球经理”，不用分散精力去管理俱乐部经营事务。阿布拉莫维奇一收购切尔西，就把管家角色锁定曼联CEO，挖墙脚的作法一石二鸟。

　　尽管自封的曼联球迷凯尼恩，最终在职业选择上做出了一个有悖曼联球迷人心的决定，但他这不足以抹杀他的营销能力。作为前茵宝运动服装公司CEO，在他管理下，恩宝能长期在英国市场上抵抗耐克、阿迪达斯和锐步三大豪强进犯，在欧洲的市场份额还不断扩大。九十年代末加盟曼联后，凯尼恩首先从曼联商品销售入手，随后两度在伦敦股市稀释曼联股份。他在任期间，曼联市值上涨了52%。凯尼恩与拉涅利关系糟糕，性格冲突是主要原因，可他与穆里尼奥的合作，算是相对成功的，主要原因就是他跟穆里尼奥各司其职，凯尼恩尽量配合穆里尼奥的要求，在球员收购销售、俱乐部经营上围绕球队运行，让切尔西形成了老板＋总管＋主教练的三驾马车的格局。

　　这个职业经纪人一直带领切尔西努力开拓新市场，2004年夏天切尔西成功美国行后，2005年继续北美之行。从2006年，凯尼恩把远东也列进了切尔西的拓疆版图。跟他在曼联时大力开拓远东市场，并且亲力促成曼联1999年上海行不同的是，凯尼恩知道切尔西目前在中国和日本市场上品牌价值还不够高，他想审时度势地稳步前进。

　　2006年秋天，我在苏黎世参加“国际足球竞技场”，和凯尼恩交谈期间，他详细向我介绍了切尔西的经营策略，勾划了一个俱乐部在2010年实现盈亏平衡的商业蓝图。此前一个赛季，2005—06赛季，切尔西先后在联赛打出9连胜和10连胜，又在欧洲冠军联赛和足总杯齐头并进，穆里尼奥球队的势头似乎要比他的第一个赛季更犀利，所以CEO说话也很有些理直气壮的派头。

　　凯尼恩的商业策划，源于穆里尼奥在2005年夏天明确宣布未来球员转会方略：每个赛季只在3到4个位置上补充人手，不再像2003年和2004年夏天那样大换班。假如穆里尼奥能坚持这项原则，凯尼恩可以将俱乐部每个夏季财务支出额度确定在3000万英镑到4000万英左右，这样他在商业拓展上获得的新增长收入将转化为利润，切尔西或许真有可能出现扭亏的一天。

　　这种估算，却在2006—07赛季被证明过于乐观。在没有欧洲冠军杯的前提下，切尔西整体成绩较此前算不上进步，更要命的是，俱乐部总收入也到了一个饱和点。切尔西在转会市场上稍有动作，就将破坏掉非常脆弱的俱乐部盈利计划。所以凯尼恩和穆里尼奥之间的矛盾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一个是在竭尽全力让俱乐部赚钱，另一个为了球队成绩、不会如温格那样真像一个俱乐部“足球经理”般精打细算。凯尼恩让切尔西5年内收支平衡的海口已经夸出，穆里尼奥立马就张罗着买人，一道鸿沟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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