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切尔西：“秃鹰”与阿布(10)

　　下篇 切尔西，足球的敌人

　　行尸走肉，Deadman Walking

　　2003年夏天，足球转会市场还相对风平浪静，2002年的足球经济风暴还没有消失。虽然谈判动作不多，可各个俱乐部都遵守暂时的游戏规则：既然都没钱，那就都平买平卖吧。

　　然而斜刺里杀出一个腰缠万贯的暴发户，所有的“君子协定”都变成笑谈，连墨迹未干的新合同，都可能变成废纸。2003年，切尔西因为得到新老板阿布拉莫维奇石油卢布的强援，成了头号搅局者。转会市场上出现的任何一个大牌球星，不论是否身有所属，切尔西似乎都有拦路抢劫、横刀夺爱的架势，球市微妙的平衡被俄国人打破了。

　　从内斯特、罗纳尔迪尼奥、科威尔到鲁尼，甚至风马牛不相及的罗伯特·卡洛斯、加图索和舍甫琴科，只要是个球星，都变成了切尔西的目标。佐拉刚和卡里亚里签约，有了钱的切尔西立即后悔，马上用6万英镑加150万英镑毁约费，想收回佐拉这位俱乐部历史上最优秀的球员，只是佐拉忠诚于承诺，阿布拉莫维奇这才放弃。各种心怀鬼胎的经纪人借机生事，借助于新闻媒体顺势挑拨，直接形成了切尔西制造的球市混乱。

　　短期收购大量球星之后，阿布留给主教练拉涅利的问题，就是如何改造出一支冠军球队。

　　改造一支球队需要多长时间？弗格森用了7年，旺热用了半年。这个问题似乎得不出一个公允的答案，不过弗格森接手曼联时，俱乐部正处于最低谷，而旺热入主海布里时，乔治·格雷厄姆至少给他留下了一条世界一流的防线，外加两个世界级射手。他俩对各自球队进行改造时，都没有绝对的时限约束。阿布拉莫维奇的石油卢布给切尔西带来了全面改造的机会，可从CEO彼得·凯尼恩口中说出“本赛季必须夺取奖杯”的话，拉涅利便只能在一年内完成改造。

　　切尔西在阿布收购后，投入1.3亿英镑购买了9位球员，只是个人能力的累加，在足球意义上，并不能等同于团队实力的增强。美国佬喜欢用“团队化学反应”(Team Chemistry)来强调集体运动的团队作用，切尔西在2003—04赛季的失败，正是因为个人才华的简单堆砌，并没有带来内部的交流和融合。

　　欧洲冠军联赛打入四强，联赛第二，这并不是糟糕的成绩，但和显微镜下的新豪门在2003年夏天激起的球市风潮比，结局有些草草了事的意味。球星个人能力，给切尔西带来了一些亮点，可有点无面。切尔西本赛季打得好的比赛，往往是兰帕德有所发挥的时候，因为兰帕德是这支球队中真正的团队球员，只有他和特里具备了一定的领袖气质。然而这两个伦敦本土球员，在赛季开始时，尚且担忧自己的主力位置，面对一大堆身价和薪水都更高，英语又几乎说不了的新队友，猜忌防范在所难免，球队团结气氛始终难以形成，只有冠军杯四分之一决赛客场对阿森纳一役，由于拉涅利赛前不断发出天鹅之死的悲啼，那场球切尔西才真正像一个团队。

　　对摩纳哥第二回合比赛打到下半场，和此前许多比赛一样，根本看不出切尔西场上十一人里，除了兰帕德，有谁能给球队带来希望，这也是切尔西在拉涅利时代每到困难时期都缺乏救场英雄的问题。再看看2003—04赛季开局表现出色的穆图，到赛季中后程是个什么样子？他完全游离于整体战术之外，一年之后更传出吸毒丑闻，难怪斯坦福桥球迷会辱骂这个吉普赛人。

　　缺乏核心人物是切尔西的病象，而真正的病因，来自于管理层对主教练的态度。拉涅利不是不想培养核心，他一直在力挺兰帕德，可是一个连自己位置都保不住的主教练，在球队中有多少威信？兰帕德和特里，这些由拉涅利带出来的本土球员仍然尊敬他，可新来的大腕们每天都听到埃里克森和穆里尼奥随时会来的消息，克雷斯波、穆图和马克莱莱都不把拉涅利放在眼里。

　　拉涅利接替维亚利之后，在切尔西更是一个Head Coach，而非其它英超俱乐部的Manager，因此在球员转会交易、球员续约问题等方面，他的权力不及俱乐部CEO，更何况前任主席肯·贝茨是个凡事亲力亲为、大包大揽的家长。这样的俱乐部主教练，对球员的约束力和威慑力本来就不够，又加上语言障碍，更遇上改组后的管理层对他毫无信赖的态度，拉涅利只能像他后来自传的标题那样，是“Deadman Walking”——行尸走肉。

　　虽然球迷未必愿意接受，但切尔西的确有机会一年之间通过金钱买来冠军，如果拉涅利不在冠军联赛半决赛首回合对摩纳哥大优局势下胡乱换将。可是斯坦福桥的内幕故事却是，拉涅利在下半场首先派上贝隆，未必是他的个人意愿，其中包含了管理层压力。贝隆转会费1500万英镑，周薪6万英镑，伤愈之后不让他打比赛本身就是浪费，而凯尼恩发现自己投奔切尔西后第一笔投资完全失败，已经有了将贝隆转手的意图，对于这种球员，越不让他上场，他的身价跌得越快。只是拉涅利指挥失算，在一个错误的时间换上了错误的贝隆，从而葬送了冠军联赛前程。此后经年，切尔西都始终无法打破冠军联赛魔咒。

　　让外行来管理内行，永远都是足球的悲哀。

　　穆里尼奥＋金钱＝冠军

　　所有关于何塞·马里奥·桑托斯·穆里尼奥·费力克斯的传闻都不会太离谱，不仅仅是这个彻头彻尾足球人的特殊，更因为在这个足球世界里“穆里尼奥＋金钱”的模式是很难复制的——这个模式必将在竞技场上获得成功。

　　不论传统的足球思维如何排斥“金钱买不来冠军”，不论保守的卫道士们如何拒绝新时势下的体育规则，可是集中了最优秀足球大脑、最强健足球人才和最丰厚金钱资本的足球俱乐部，不获得成功是不可能的。一个像切尔西这样，在一年半时间内实现了资源最大化的足球俱乐部，必将获得成功，而且成功到来得很快。穆里尼奥君临斯坦福桥的第一句话，便令人惊讶：“我不是池中之物，我是特别的那一个“。这个令人眼红令人唾弃令人羡慕的南伦敦俱乐部，在他到来后的第一个赛季，就成为了英伦王者。其汹汹来势，距离成为欧陆霸主也只是咫尺间事。

　　穆里尼奥是一切的触媒。他的成功，证明了他是这个足球快速成功公式里紧缺的一环，正如此前一年拉涅利证明了他不堪重负一样。

　　据说穆里尼奥幼年时在塞图巴尔街头遛狗时，都要将邻里所有的狗排列成442的阵型。穆里尼奥就是这样一个“吃足球、睡足球、呼吸足球”的人。他的性格看上去严谨高傲，似乎不像个张狂热情的拉丁人，虽然他内心深处从来都是激情澎湃。他自幼对442的钟爱，以及他在2004年带领波尔图夺取欧洲冠军杯后那种冷静到冷酷的做派，更让人感觉他像个老派的英国佬。来到在英国赛场上，他又是一个代表着10年来最红火拉丁足球的欧洲大陆教练。

　　穆里尼奥青年经历与旺热类似，足球才华平平，连个职业球员的身份都混不上，可是对足球的热爱，让他们在30岁之前就成为了职业教练。他在葡萄牙和西班牙长期担任名帅助手，更汲取了最好的足球营养。穆里尼奥教练生涯的启蒙阶段，是在本菲卡给英国人博比·罗布森当翻译，后来升任助理教练，并且随同老罗布森进入巴塞罗那。老罗布森走后，他又给荷兰人范加尔当了两年助手。

　　在穆里尼奥一位好友在2005年为他撰写的传记里，详细记录了穆里尼奥那两段学徒生涯。博比·罗布森是一个真正的足球教练(coach)，精力全都集中在带队训练和临场指挥上，于是研究对手、训练计划和战术策略的拟订与调整，全都是穆里尼奥的工作；范加尔跟老罗布森正好相反，更像是一个英国足球的传统足球经理(manager)，赛场外的工作安排得细致入微，十分科学，却将带领球员下场训练和比赛临场指挥大权，都交给了天资过人又勤奋的穆里尼奥。“这两段助教经验为我奠定了最好的执教基础。”他自己回忆道。

　　到了2000年，穆里尼奥名头虽然不大，却早非吴下阿蒙。这时在纽卡斯尔联队执教的老罗布森邀请穆里尼奥去担任他的助手，允诺两年之内让穆里尼奥接印，可是心高气傲的穆里尼奥予以谢绝，他认为自立门户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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