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娜充满笑容

　　黄 嫣

　　几百平米的新闻发布大厅，几十架摄影机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已经抢定好第一排位置，当大腹便便地李娜[微博]走进来时，无数盏闪光灯咔哒声频繁响起，李娜不自觉地用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线，然后坐下，抬头，露出了一个不常见的笑脸。无论多远的距离，谁都感觉到一种久违的亲和力。

　　腹中的孩子，让李娜脸上多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而多少有些水肿的手脚，逼迫她行动缓慢同时也抹杀了不少戾气。现在的李娜，看上去如此完美，母性光辉甚至掩盖了之前种种不快，把所有的过往化解于无形。

　　但一年前并不是这样。

　　差不多从2011年李娜拿下法国网球公开赛女单冠军开始，敌对的情绪就在媒体和她之间成立。这种根深蒂固到几乎找不到由头的关系，在很长一段时间制约着两者之间的沟通。更为可怕的是，它在阻碍着一种真实情绪的传递，任何一句话无论从哪个口子里流出，总会被扭曲变形。

　　放眼看去，这应该是中国体育历史中少见的情绪对立，而采访和被采访者之间因为一种不信任而产生的嫌隙，似乎很难简单用谁对谁错去说清。李娜认为媒体在故意扭曲她的表达，而同样的，媒体也认为，李娜在正常的工作过程中表现出了不配合的抗拒。于是，一场因为沟通而导致的战争，就这么打响了。

　　2012年，我差不多陪伴李娜走过了所有的大满贯赛事甚至奥运会。但那种彼此的抵触情绪却丝毫未能在长时间的交流中有任何和解的迹象。我们在心照不宣地完成既定工作，只是在你来我往之间，没有任何的善意。

　　那种刻意的冲突是异常不适的，虽然有些时候也有媒体记者刻意挑起的成分，但大多数时间，记者扮演的是一个无辜的角色。

　　说个最简单的例子，2012年法国网球公开赛首轮赛后新闻发布会，五分钟前，她还在和国外媒体侃侃而谈看到五星红旗怎样激动，但五分钟后，也就是中文提问时间，她却对于记者有关中国球迷的话题故意视而不见，甚至出言相冲。最后的结果是如何？在那年第二轮李娜意外出局之后，她倔强地不让眼泪掉出眼眶，可换来的，却不仅仅是心疼的声音。

　　没有太多幸灾乐祸，更多的是一种惋惜。如果李娜在彼时彼刻愿意和这个世界好好谈谈，或许之后奥运会首轮出局，也不至于走得如此难堪和冷清。

　　毫无疑问的，在辉煌和失败的交界处，李娜和刘翔遭遇了同样的问题，后者选择是闭口不言，而李娜，则在针锋相对中故意把自己的刺根根树立。

　　倔强，差不多是李娜身上最强而有力的标签，没有人去探寻其中的原因，就像每堂训练课她都会对丈夫姜山高声咋呼一样，很多时间，她并不会去主动回避一些情绪问题。但有时候，所谓的真实和无礼真的只是一线之间，而李娜自己，似乎也并没有搞清楚其中的分寸拿捏。

　　唯一能左右这杆天平的，是李娜的成绩。在功利的竞技体育思维观念里，李娜在公众唾沫中的起伏完全依靠成绩来决定。但同样的，这种随性很大程度上让李娜更容易和外界树立起敌对情绪，毕竟，公众在她失利时并没有给予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自然，在风生水起之时，她也不用向这个世界妥协什么事情。

　　这样的不快几乎贯穿了李娜职业生涯最后的四年。甚至连她的退役时刻，都因为节点不够“周到”，而再度被媒体诟病。2014年9月，坊间传言，李娜在没有知会武汉网球公开赛的情况下单方面宣布退役，而这个决定，直接导致后者，这个完全为她度身定制的赛事沦为鸡肋，并且很有可能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一蹶不振。

　　这一点很像李娜之前的作风，你可以说是不屈服于权贵，足够个性。但这种所谓的真实并没有给这个世界甚至李娜本人带来任何好处，遍体鳞伤的只能是自己。

　　现在，跳开这个工作场合上必须针锋相对的圈子来看，李娜的过分保护欲或许是导致她和世界对立的主要原因，出于自保，她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刺猬，自以为能拒绝外界的伤害，但事实上，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李娜本身，都因为这根根外露的锋芒，最终两败俱伤。

　　但这个世界终有疲倦的一天，李娜的保护欲也会因为她无谓坚持而成为过去，那么她能留下些什么？功过自留人评说？没有人会那么洒脱，纠结如李娜，如果不学会适当的软弱，那么在扭曲的沟通之下，她只能和这个世界慢慢脱离。

　　所以昨夜，当身怀六甲的李娜走上劳伦斯领奖台之时，无论是什么奖项，都是最好的结局。除了公众给予一个准妈妈的宽容，或许为了孩子，她也更愿意和这个世界好好谈谈。这是一个好迹象，谁都不会为谁放弃最真实的自己，但作为一个母亲，她肯定不再希望自己的孩子继续和世界对立，保留的个性和适度的妥协，可能是这位新妈妈应该教会孩子的第一件事情。毕竟，谁都没有恶意。

　　[2015年劳伦斯世界体育奖获奖名单]

　　1、最佳团队：德国男子足球队

　　2、特别成就奖：李娜(中国，网球)

　　3、公益体育基金奖：阿富汗滑板爱好者联盟

　　4、最佳女运动员奖：G·迪巴巴(埃塞俄比亚，田径)

　　5、最佳极限运动员奖：尤斯塔斯(美国，跳伞)

　　6、最佳突破奖：里卡多(澳大利亚，F1)

　　7、最佳复出奖：沙尔克·伯格(南非，英式橄榄球)

　　8、最佳残疾人运动员奖：麦克法登(美国，轮椅竞速)

　　9、最佳男运动员奖：德约科维奇[微博](塞尔维亚，网球)

　　10、体育精神奖：姚明(中国，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