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军
四国军棋是猜心的游戏。最高境界是“他心通”。这是一种对冥冥天机命理的第六感觉,别人的布阵子力在面前晃一晃,基本就可以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不知道阿尔沙文有没有在比赛前触摸到命运的异常脉搏,否则他怎么可以在比赛前,还能潜下心来翻一翻村上春树的《旋转木马的鏖战》。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当你以为自己是既得利益阶层,拉开了大网,蜿蜒地缠绕捕杀着苦于做活的对手。杀到兴起,回头一看,自己的军旗被莫名而来的小工兵飞夺了。
希腊和捷克在荆棘遍布的丛林中寻找到了一条最诡异的出线路径,这种诡异和神鬼莫测让出局者的失败充满了生命悲凉的美感。悲凉正昭示着人类最根本的方向。上一届都能将巴斯滕麾下如日中天的荷兰吞噬的俄罗斯,竟然在吊丝丛出的小组腰断了。所有的事件似乎假手因果得到了印证。
做完2002年世界杯,我就放下关于体育报道的一切,彻底沦为一个伪球迷。
现在看场球也就和听场夏雨一样,管它稀里哗啦,自己只体会个模模糊糊,不求甚解。不再去追求场上细节的准确性,在看不清后面那只手前,场上所有元素只是线索和浮现的现象,几乎没什么意义。
这就像探讨俄罗斯为什么会被放逐了呢?有没有暗花,有没有无间道,有没有文雀,有没有夺命金?谁知道呢,艾德沃卡特,还是下半时在场上早已灵魂出窍的俄罗斯十一具躯壳。他们自己本就是烟幕中围观群体事件的不明真相的群众。三十多次的打门和媲美巴萨(微博)的控球表演或许本就是上天故意安排的黑色幽默。因为,这样的悲凉才显得落差巨大,让人无法承受。
机关都被人类的高科技算尽,还有什么意思。强如爱因斯坦到最后不也一样迷惘,唱一曲凡人歌,要从东方的佛法中寻求根本的解脱。甚至搞出《连城诀》、《笑傲江湖》、《鹿鼎记》这样人间黑厚学与阴谋论巨著的无神论者金庸,也在一日逝去的爱子突然托梦后,泪飞顿作倾盆雨,无力地体会到了生命悲凉的不可思议。
可能再给青葱的扎戈耶夫一次机会,他会像《刀》中,炼锋号的定安,看见飞龙一样,内心充满悲愤,又按捺不住,冲他父辈年龄的卡拉古尼斯喊一句“你就是那个会飞的人”。当然,如果还有机会让他和另一个真正会飞的人罗本在平静如花的阿姆斯特丹河边相遇,罗本一定要请扎戈耶夫到红灯区好好双修下,去学习命运就和女人一样深不可测。他们需要像定安一样,先剁掉一只膀子,熄了欲火,然后明了,关键时刻怎么才能避免打飞机。
不知道大伙儿喜欢非诚勿扰的什么,反正中年心事浓如酒的我独爱这样的场景。孟非一脸无辜地和嘉宾握手,说,非常遗憾。然后,那些祖坟冒烟,倒霉透顶的相亲男人,或从容,或黯淡,或悲伤,或欢快地在《可惜不是你》的调子中走出聚光灯的包围,往舞台的尽头而去,犹如一幅幅定格了的油画。仿佛所有的人生便是为了这一刻,便浓缩于这缓缓下场的十几秒里。男性的失败最揪人,不光女人心疼,男人也心疼。上天安排他们雄心勃勃地来征服世界,最后才告诉他们,其实失败是你们的终极归属。
经常和好友及同事一起探讨媒体上人物报道的终点在哪里。达成共识是这样的,一篇顶级的人物报道一定是通过好的叙述口径来写透了人与这个世界的矛盾及不可调和,并最终揭示出人类社会的荒诞性。如果让我操旧业,挑个角度来观察俄罗斯这场比赛,我可能会选来自莫斯科迪纳摩的俄罗斯第三门将舒宁。他身上几乎有整个故事的核心内幕,有近距离观察的诸多细节,有在场边串起事情来龙去脉的足够时间。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不具备幻想的权利,也就没有所谓的大彻大痛,可以冷静品一丝淡哀愁,从而能在倾诉中彻底敞开心扉。
佛说,生老病死四谛皆苦,其实哪条路都不容易,都挺悲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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