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出生于上世纪70年代或更早的足球运动员谈海埂基地,他们的讲述是充满情感的。
在计划经济年代,海埂基地是全国足球队的指定训练基地,从“房无一间,地无一垅”的草创雏形到如今设施完备的规模建制,海埂基地几十年来的每一点变化都印刻于他们心中,讲海埂,就是讲他们自己。
海埂基地外有一排小饭店,烧烤主打。华灯初放、星月当空时,这里便成为劳累一天的教练、球员、记者们把酒言欢的园地。
满上一杯啤酒,夹一条新鲜的湖鱼放在火炉箅子上,抹上农家特制的香油,待一缕香气缭绕升起时,大家便打开了话匣子。
一中年教练回忆说,他当球员时,海埂基地连道围墙都没有,训练场就靠在滇池边上,还是土场。那时在海埂训练比赛,球员舍得汗水,却舍不得球鞋。新球鞋发下来,有不少人却悄悄藏起来,还穿旧的,旧鞋踢破了,补一补再穿,一直踢到大脚指都露了出来,才宣布旧鞋“退休”。
一位姓胡的教练说起自己球员时代的海埂趣闻,口若悬河。他说,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滇池水蓝得能看到底,那时基地内的洗浴条件很差,几百人一起去洗,澡堂子根本应付不过来,有等不及、水性好的球员索性穿条短裤一个猛子扎进滇池,连游带洗,耍个痛快。
但后来出了件怪事,野游的传统骤然中断。事情是这样的,一球员游进滇池深水区时,突然感到左脚踩在一个滑腻的脊梁上,大惊之下,拼命往回游,那水下的巨鱼与他几乎形影不离,他几乎是被这条说不出名的大鱼“驮”回岸边的,上了岸,该球员如同丢了魂,开口大叫:“唉呀妈呀,不得了了,滇池出水怪了! ”
往事也好,奇闻也罢,对50后、60后的足球运动员而言,海埂,是他们心中无法割舍的爱。
但进入70年代尤其80年代后,源于纯真的热爱开始渐渐退热,球员的管理渐成难题。为管束住越发自由散漫、难抵外界诱惑的球员,执教风格强硬的徐根宝竟采取了“高墙、铁锁加狼狗”的高压政策,但收效并不乐观。
一日,某队球员三人吃腻基地伙食,私自外出改善生活,到农家小店点了一只土鸡。结果店家欺负他们是外地人,只给上了半只,却索要一只鸡的钱。三人与店家争辩,球员甲说回基地拿钱,却一去不归。球员乙与球员丙想赖账强走,店家大怒,居然掏出祖传的明代火铳,这玩意虽是老掉牙的文物,但近战依然好使,差点把球员丙给“崩”了!二人大惧,逃归基地,店家穷追不舍,一分不让。二人被迫付账,拨打110,他们只回了两个字:“不管!”
一次,在环碧小墅打完麻将的某报记者输点钱,晚上窝火睡不着在走廊溜达,无意获知一突发新闻,某球星在外开房,被堵个正着。他如获至宝,连夜跟踪,但最后稿件被封,不了了之……似乎从这一时段起,中国足球就再无“军纪”可言。
不严格管理不行,但应该管到什么地步,如何符合“人性化理念”,却成为两难话题。在海埂基地出现的中国足球的管理问题,直到现在也没有获得有效解决,这是中国足球不可触摸的痛。
主任记者 张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