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特约记者 洪若琳 实习生 罗晶 发自广州
亚运的脚步正在临近,这座城市在6年时间里好像飞人一般完成重生,面对城市规划的争议,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关于广州是否有文化,广州文化应该如何体现的争议也似乎没有停止过。广州文化将以什么面貌呈现在世界的面前,亚运会开幕式,可以说是广州呈现在世人面前的第一张脸。
广州是否“文化沙漠”
时代周报:广州常被人称作“文化沙漠”,被看作一座没有文化底蕴、过于实际的城市,您同意吗?
黄天骥:首先我认为有些人对文化的含义本身理解就不正确,认为有文化就是挖了几个古董、摆设,或者有一些什么名建筑,或者是有几部产生轰动效应的作品就是有文化。其实,他们对文化的含义理解不仅不准确,还有一些误会。老实说,广东人对“文化沙漠”这种说法是无所谓的,看得不太重,广东人比较务实,“无所谓”也是广东人的一句口头禅。
说广东人没有文化,怎么可能近百年来做过两次“火车头”呢。100多年前出现了康有为、梁启超、郑观应,还有我们的孙中山,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性格、精神、思想,正是因为他们处在广东这个土壤才产生的。因为他们既有中国传统的文化,又受到西方海外先进文化的影响,西方文化到了广东地区跟我们固有的文化产生了碰撞,造成了这些人物的出现,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而是一大群。这正说明广东本来就拥有文化的土壤,是一个文化大省的体现。
至于说广东是不是一个“文化沙漠”,我的看法是,就算是沙漠又有什么不好呢,沙漠不是有石油吗?现在大家不都是争着要石油吗?所以说“文化沙漠”恰好说明了广东文化的特点吧。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其实里面有很深很宝贵的东西。
李海鹰:我觉得正因为广东是传统文化中的“蛮夷”之地,因此在接受新思想方面有其优势。包括我们自己,谁都不会把广东当作是中国的中心。所以,你看清朝末年,同盟会辛亥革命也好、康有为梁启超的维新也好,都是从广东起步,因为他们容易接受这些思想。不过,广东人接受了新思想,要想再进一步地发展,就必须进京,打入文化核心层,让文化中心的人也接受。所以你看当年康有为要实施自己的主张,就必须进京,革命也必须北伐,打到北京才行。
说广东是“文化沙漠”肯定是片面的,近代广东有宝贵的音乐传统。我们的前辈马思聪、冼星海,写出《步步高》、《旱天雷》、《平湖秋月》等等广东音乐的吕文成、严老烈、何大傻等等,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流行音乐的浪潮等等就是例证。说句玩笑话,广州人不仅舌头尖,而且真正爱好音乐的人也很多。
潘鹤:说广州是“文化沙漠”我基本同意,在发展经济还是文化的问题上,广州比较务实,对经济发展侧重多些,对文化重视不够。我觉得经济发展只是一朵花,是没有根的树叶,没有根的东西,只能是昙花一现。
广东人务实,从来不夸夸其谈,我觉得这点是很好的,一座城市独自标榜自己如何如何好,不是一件好事。就像一个人,自己漂亮就好了,但如果总是自己夸自己有多漂亮这怎么行呢?未免就自作多情了。广东的好和不好,是不是“文化沙漠”,都要留给别人来评价,我们要用一种虚心的态度来接受所有的批评和赞美。
黑马大叔:(笑)以前大家也总说香港是“文化沙漠”,但是后来发现香港也不错啊,可能是越这样说越有文化吧。我也没听说过有说别的地方是“文化沙漠”,就听说广州,可能广州比较有文化吧。
广州的气质是什么
时代周报:一座城市有一座城市的气质,广州的文化性格是什么?
贾樟柯:我对广东的认识是很曲折的:最早上学时接触了广州的三洋牌录音机,然后是流行音乐、录像厅、武打电影,上世纪80年代,老家有了录像厅,我看的第一部片子便叫《广东好汉》。后来学历史后才知道广东的历史很传奇,虎门销烟等很多大事件都发生在此。在我心目中,岭南文化是坚韧和淡定的结合,一方面既充满坚韧和冒险精神,另一方面又是含蓄、温婉的,和风细雨般柔和。广州是个很有历史的地方,有海洋的文化,也通过海洋的文化和亚洲特别是东南亚国家建立了密切的联系;一方面它又是一个有活力的、年轻的城市,所以开幕式如果能呈现广州年轻的一面、未来的一面,我想会更有意义。
我在我的广东朋友身上学到的是广东人主动的生活方式,他们会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包括个人的事业、个人的幸福,争取一切,我想这就是广东人的特点之一。
李海鹰:我是一个祖籍中山、在广州出生成长、地道的广州人,上世纪末才常住北京,什么时候又到别的城市常住也是有可能的。广州有一个非常鲜明的特点,它是一个有强烈平民意识的城市。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随着改革开放的热潮,大众文化的各个领域包括流行音乐、报纸杂志、广播电视、广告等等都在全国领先发展无不与这点有关。当然,相对首都北京的精英文化是很不相同的,广东的文化优势是领风气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