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国内足坛年内 已经没什么新闻可关注的，谁知总有一些丑闻会跳出来抢人眼球。上周在中甲赛后，成都球迷砸烂沈阳东进大巴的玻璃，导致球员冯绍顺眼角膜破裂，有失明危险。我们早就看腻了球场骚乱球迷流血的新闻，现在终于轮到球员也要流血了。

　　八年前我还在一家体育媒体混，当时西安赛场发生骚乱，当其他报纸定位为足球流氓滋事时，我的一位同事悲天悯人地将此事件定位为城市悲剧，并认为中国没有足球流氓。这个策划一时被传为美谈。但是八年过去了，类似的事件层出不穷。悲剧一再发生，就成了闹剧。中国或许没有足球流氓，但是中国球迷多的就是群氓。

　　氓者，《诗经》里指的是失去土地，居无定所的农民。现在则指的是没有原则的人。因为没有原则，就能百无禁忌，无所不为。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谈国情；你跟他谈国情，他跟你论武力；你跟他论武力，他就跟你讲道理。这种为了获得利益不择手段的就叫流氓。这个世界上有流氓政府，流氓企业，流氓文人，当然也不会缺少流氓球迷。

　　中国球迷未必有很多具有攻击性的流氓，但是其中大多数没有自己坚定的原则，凡事随波逐流，容易被激动的情绪裹挟着行差踏错，是为群氓。比如这次中甲的流血事件，球迷据说是因为外援被错误罚下而怒砸客队大巴。其实这个理由不值一驳。

　　中国文化里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传统，只要认为对手在道德上有瑕疵的话，对方就立刻失去了做人的资格。占据了道德制高点的一方就可以用对待非同类的暴力手段来严惩对手。所以为了打击对手，一有争执就会互相贬低对方的道德水平，最后任何一场争论都会演变成双方对人品的攻击。这就是所谓的以道德杀人。久而久之，平民百姓只要自认为受了委屈，就觉得获得了报复的权利。

　　具体在这次事件中，球迷潜意识里认定裁判不公，因此对手在道德上有愧，所以自己似乎就有权替天行道了。这种错误的逻辑其实已经在球场骚乱中重复了无数次，只是这一次才酿成严重的流血事件。似乎他们难以认清：如果行动的手段是错误的，那么不管动机有多么合理，最后也只能导致一个悲剧的结果。如果一场足球比赛要用暴力的手段来报复暴力的话，那么赢家既不是成都也不是沈阳，而是暴力本身。这些本来应该是常识的道理，却不为大多数球迷所接受，可悲。

　　在新浪的网上投票中，超过50%的人认为这次事件的最大责任人是足协，20%的人认为是成都赛区，只有17%的人认为是过激的球迷。这个结果也颇能说明问题。足协以往对赛场违纪事件的纵容固然难辞其咎，但是这么一边倒地把责任推给足协，而尽量为球迷开脱，这也太轻佻了。只有未成年人才不能完全自己来承担责任，如果球迷都自认为无法对自己负责，那又怎能去要求足协尊重球迷的呼声呢？

　　以往我们常常自诩中国有最好的球迷，看看这次流血事件前后的群氓，我们还是先停止意淫吧。

　　(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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